周红渠半夜里醒来,头晕眼花,脑子里晕沉沉的。
黑灯瞎火的,好半天才记起,自己是在老婆的娘家呢,只是,这...周红渠摸索了半天,身边鬼影子都没有一个,王玉花呢?
怔怔了半天,周红渠便有些恼了,这是杂物房哦,王玉花你奶奶的,你竟然把老子扔杂物房里吗?
蹬了被子,借着外面的一点昏暗的光线,周红渠气冲冲的拉开门,就要去找王玉花理论,真是岂有此理。
凭着记忆,周红渠摸到了堂屋对面的王玉花房门口,咁尼酿哦,门锁的死死的。
“玉花...玉花...开开门啊...是我啊...”周红渠想要发作的心思又萎顿了,对王玉花他还真不敢喝骂,王家他不怕,但周红渠怕王玉花家的那些亲戚啊。
敲了半天门,连哼一声都没有。
还好是在夜里,周红渠红赤赤的脸也没人瞧见,不然,堂堂村委书记被老婆关在门外,哈哈,那一准是个大笑话,不管是在周家畈村,还是这卢湾村,都算...够那些老娘们田间地头谈论好长一段时间的。
“玉花...王玉花...”周红渠敲门的力气大了些,嘴里的火气就要喷薄而出。
“别吵,烦死人了...睡你的去...”房里终于传去王玉花的一声不耐烦的回音,便再无动静。
周红渠的手僵住了,这还敲个屁啊,敲破了也不搭理你啊,多没趣...
臭婆娘,你狠,塔玛的...周红渠悻悻的转身往堂屋的大门而去,拉开门,冷嗖嗖的寒风扑面而来,周红渠被刺激的打了个冷颤,酒后的余醉倒消散了好些。
屋外,满天星光,清幽寂静。
影影绰绰的树木和院子内孤零零的菜园架子在夜幕中瑟瑟发抖,门前不远的卢湾河,静静的流淌着,黑沉沉,如鬼魅一样。
周红渠揉了揉眼睛,闪身便奔到院子西厢的菜园地,一阵悉悉索索后,嘘嘘嘘的放水声响,酒喝多了,憋的难受。
长长的呼了口浊气,周红渠便发现西厢的屋子里头,窗户上还透着些光亮。
顿时,周红渠来劲了。
那是来顺的屋子。
蹑手蹑脚的晃了过去,周红渠到了窗户那,探着脑袋便在窗户边上四处找着缝隙。
窗帘没有完全的拉严实,留出了一丝空缺,周红渠大喜,眼睛已经急急的瞅了过去。
身子在窗户外面挪过来挪过去,周红渠有些失望,屋子里的灯光下,一张很宽大的床,两床被子铺陈着,没有任何动静...什么都看不到啊,除了仰八叉的来顺,在那欢畅的打着呼噜。
周红渠的眼睛扫着,终于看到了那件黄色的毛衣,就搁在床里,他脑子里便浮现出了中午看到来顺媳妇秀娟时的场景,那惊鸿一瞥的娇美...
这呆子塔玛的凭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呢,太不公平了。
忿忿的骂着,周红渠瞅了半天,啥也没看到。
看看表,凌晨四点多,离天亮还早着,周红渠倒是睡足了,精神劲头正旺,却啥事干不了,这让他很憋气。
王玉花个死婆娘不开门,这边来顺这里想饱个眼福嘛,又屁都没闻到。
百无聊赖的周红渠感到很无趣,出了院子,便溜哒到了门前不远的卢湾河边。
脑子里开始想着,自己下午是几时醉的呢?想不起,倒记起了那个卢湾村的书记卢汉文来。
这家伙是真的来送温暖的?还是别有目的?这么巧吗?老子过来,他也在...难道...
周红渠开始有些怀疑,这王玉花时不时的就赖在娘家不回去,该不会是和这个卢汉文又旧情复燃了吧?
卢汉文和王玉花以前的事,周红渠是在和王玉花结婚多年后,爬上了村委书记的位置了才知道的,不过,他也没当一回事,反正王玉花和他洞房花烛的时候,是完整的呢,他记的清清楚楚。
想着想着,周红渠又否定了,不可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玉花早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还有个屁的激情啊,旧情复燃,燃个毛线啊,还能吸引到卢汉文?不可能不可能。
八成怕是这卢汉文要打另一个人的主意吧?
对,肯定是的...这家伙一准没安好心,一定是盯上了来顺的媳妇。
这样一想,周红渠觉得自己顿时豁然开朗,年轻漂亮的秀娟,多水嫩,谁不稀罕?
就在他神思飘渺,为自己的断定感到得意的时候,院子里吱忸的房门声传来,在夜里格外的清晰。
周红渠一惊,兔子似的,便猫下腰,矮着身子从院墙上望过去,来顺的房门打开了。
是来顺这呆子?
周红渠看着穿了一身红色秋衣秋裤的来顺,咧着嘴打着哈欠,从屋里晃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院墙边,和周红渠院里院外,就隔着薄薄的一堵矮墙...这小子要干嘛?
我擦...
周红渠正犹疑着,夜里又看不大清楚来顺要干嘛,这呆子你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判断的,又怕突然的站起身,闹出动静...就这么迟疑了几秒钟,周红渠便后悔的要吐血,当然杀人的心他都有了。
暗淡的星光下,诡异的一幕就在卢湾河边,王玉花的娘家门前,院里院外的隔着堵矮墙发生了。
来顺龇着嘴,昂着脖子,嘴巴还在咕哝着什么,含混不清,也没人听得懂他的仙人仙语。
矮墙外猫着的周红渠就倒了大霉,等他明白过来,已经迟了,一场热乎乎份量十足的尿雨,不偏不倚,兜头淋在他的秃顶脑门上。
这来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一边滋着,竟然还闭着眼一边晃动,扫射的有劲的很,硬是把个周红渠气的三佛出世,五佛升天...大清早,惨兮兮的给洗了把脸,尿雨洗脸,来顺独创。
我咁尼酿的,来顺,老子非杀了你不可,王八蛋...呆货,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周红渠那个恨啊,咬牙切齿的,心里已经把来顺给骂的体无完肤,就差真的拿菜刀去和来顺讲理去了。
谢天谢地,总算雨停风住,周红渠在身上兜里四处的摸着,兜里啥也没有,倒是有些票子,想擦把脸都不成,头上,脸上,那个味哦,差点没把周红渠熏个半死。
在矮墙边摸索了一把枯树叶,好不容易在头顶上,脸上胡乱的擦了,像个花脸猫一般,还没等周红渠从愤怒中转回神,院子里房门嘭的关上,声音传来,周红渠吓的打了个哆嗦,堂堂的村委书记,险险的被来顺吓出了应激反应来。
河边的风吹来,身上彻骨的冷,那股热乎气早没影了,周红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河边去,就着冰冷的河水,捧着又是脑袋,又是脸,重新洗了一把,只是,洗了半天,周红渠还是觉得嘴里有味...膈应的要死。
身上已经臭气熏天,忍无可忍。
苍天啊,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哦,赶来就喝了几杯酒而已啊,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这地儿呆不下去了,周红渠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也没心思再去管王玉花家的大门还是敞着的呢,撩开步子就走,不走不行啊,天亮了,被人问起,怎么回答?说自己掉茅坑里去了?还是说被来顺那傻子给尿了一壶?
静谧的卢湾村里,村道上,一个急行的影子,狼狈不堪的向着梁溪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