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龙,怎么会是叶小龙!
再看几眼,方晓蕾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丝毫问题。眼前那个坐在靠墙位置上的犯人,确实就是叶小龙。
虽说上班不久,方晓蕾也能知道监房的规矩。能在这个位置休息的犯人,不是资格最老的犯人,那就是最为残暴的犯人。
叶小龙刚被拘留时间不长,应该就是后者了。
方晓蕾刚一站到监房上访,叶小龙恰好抬起头来。二人目光撞了一个正着。
“自甘坠落,活该!”方晓蕾脸色一白,转头就回。
袁语梦不知内情,匆忙朝着监房里打量了一眼。咦,这不是叶小龙嘛。
她从马康乐那儿,已经知道叶小龙上次被拘留的原因。这才过了没有几天,又给关进来了呢?
而且,这关的层次也是越来越高。从治安拘留改成了刑事拘留。并且,一下子就被关进了9号监房。
袁语梦那黑玉般的双眼骨碌碌的转个不停。难道说,又是罗之谦在使坏吗?
没等袁语梦再往下想,方晓蕾已经转身离开。袁语梦一见,小嘴一翘,连忙跟着离去。
方晓蕾看到的不错,坐在头号地铺上的人犯人确实就是叶小龙。原来的主人阴阳脸冷顺宝和两个打手,则是被搬到了马桶旁边。
昨晚分出胜负之后,冷顺宝立即低头认输。叶小龙也不多加为难,主动上前,只听“咔哒”一声,就将阴阳脸那脱臼的手给接上了。
这接上手腕的动作,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可这瞬间的疼痛,那股却如电流一般在全身激荡,让阴阳脸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监房里的变化,最为现实的就是地铺的重新调整。冷顺宝倒也光棍,接好手腕之后,自己将被窝挪到了马桶旁边。
有了他的举止,其余人的位置全都由叶小龙这个胜者说话。冷顺宝的那两个都帮凶,都被叶小龙给踢到了马桶旁边。
其他犯人的位置,都得到了相应的改善。特别是那老小孩,更是将自己的铺盖搬到了叶小龙的旁边。
此时,张玉富正在监房门口观望。当他看到阴阳脸象一堆烂泥躺在马桶旁边时,顿时咆哮道:“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问了几遍之后,监房里的犯人都保持了集体沉默。没办法,想说的不敢说。其他的人,也不想说。
“哼哼,一个个的皮都在发痒了吧。孔一凡,拉几个出来问问。我就不信,查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张玉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这么一吼,监房里不少犯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张大所长,这事问个屁呀。他们三人练手,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呗。”叶小龙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练手伤了自己,这是人话嘛。叶小龙,你可真的会编哟。”孔一凡吼了一声。
“姓孔的,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问一问大家嘛。”叶小龙戏谑地笑了一笑。
说话的时候,他眼中那缕寒光在监房犯人脸上扫了一圈。
老小孩清楚,这是应该自己出场的时候,连忙干咳一声道:“干部,干部,老头子看得清清楚楚,是他们三人练手,一下子伤了自己。”
“是的,我也看得很清楚。他们两个打一个,一下子就打失了手。”打扇子的那个年轻人,也站了出来。
有了二人一带头,其他犯人也纷纷站出来作证。到了这时候,他们只有硬扛,才能过得了眼前这一关。
要是让阴阳脸卷土重来,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张玉富有些疑惑地瞅了孔一凡一眼,想不明白这是这么一回事。
“冷顺宝,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孔一凡吼了一嗓子。
“我……”躺在马桶旁边不能动弹的阴阳脸,刚刚喊了一声,便见一股寒芒射了过来。
不对,不止是一股寒芒,而是除了自己和两个帮凶以外,所有人眼中的怒火。
这些日子里,他们三人肆虐了所有的犯人。眼见叶小龙来了之后,所有人都站到了叶小龙的那一边。
即使自己说出实情,监狱看守把叶小龙给调到其他监房,想必也逃不过这些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犯人之手。
想到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阴阳脸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如果将那一切都施加到自己的身上,那将会是最为悲惨的人生。
“是……是我们练手玩的。一不小心,就伤了自己。”阴阳脸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说的话。
那两个帮凶,本来还在诧异,想不通自己的老大干嘛要说这种违背事实的谎言。
看到阴阳脸瞪眼的动作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要是说出实情,以往施加在别人身上的大刑,统统都会报复到自己身上。
想到那样的后果,他们自然会权衡利弊,作出最为正确的选择。很快,他们也跟着说出了相同的谎言。
“好,你们等着。”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张玉富带着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监房。
在他们的身后,是9号监房里发出的爽朗笑声。这笑声,很快就影响到了整个监房。
张峰和王成所在的监房,笑得最是狂热。
笑了没有多久,叶小龙被带到了审讯室,接受被刑事拘留之后的第一次审讯。
戴着手铐的叶小龙,在水泥方凳上坐下。隔着铁栅栏,他打量了一眼审讯自己的警察。
这一看,他就笑了起来。来审讯他的警察,不是鲁钊,而是那个瘦得象芦苇的彭泽天。
虽说旁边还坐了一个年轻警察,一看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能知道是一个吃饭不管事的角色。
眼见吴梅用上这么一个家伙,叶小龙哪能不知道,眼前这个警察,应该就是吴梅的一条狗。
“叶小龙,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告诉你,这一次休要再存侥幸。在我彭泽手中,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彭泽天刚一开口说话,就充满了火药味。为了完成吴梅交给的任务,刚一见面,他就给叶小龙来了一个下马威。
“姓彭的,有没有人能救得了我,那是你考虑的事。”叶小龙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那好,你把自己的犯罪事实给我好好说清楚。”彭泽天扳脸讯问道。
“是不是犯罪?要你说才行。我说自己没有犯罪,是你们警察胡作非为,能管用吗?”叶小龙把球给踢了回去。
“叶小龙,你要注意自己的说话态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些道理你应该会知道吧。”彭泽天进行诱导说。
“我不需要知道道理,只想知道你凭什么说我犯罪。”叶小龙顶撞了一句。
“故意伤害,敲诈勒索,难道这不是犯罪吗?”彭泽天一拍桌子说。
叶小龙呲牙笑道:“请问你彭大警官,凭什么说我是故意伤害?”
“27个人受伤,其中15人骨折,三人粉碎性骨折,二人重度昏迷,19人有刀伤和棍伤,8人内脏受伤。你说,这不是故意伤害吗?”
“他们是为什么而来?是空手而来,还是带了什么凶器而来?”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这些伤害是你和张峰、王成所造成就行。”
彭泽这么一种蛮横的审理方式,极大程度上激怒了叶小龙。他索性闭上嘴边,阖眼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昨天入狱之后,他就一直在思索着这次麻烦的背后指使者。
刚开始,他只是以为是偶然情况。那个缪经理与医院的金一民走到了一条道儿上,找的都是新区帮的人,才会出现昨天那么一场恶斗。
从吴梅出现之后,他就意识到事情并不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能让吴梅如此疯狂执法的人,必须会有很大的来历。想到罗之谦那条疯狗。叶小龙嘴角上绽放出了一缕笑意。
有意思,很有意思呐。
一个富二代,能够如此得心应手的指挥这些黑涩会,这中间的关系,恐怕是非同一般。
听说这罗之谦的妈妈是个风流寡妇,要说依仗美貌发财,倒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
可她依仗什么势力,能让儿子如此调动新区帮的打手呢?
要说是“校长”的原因,恐怕有点不太可能。真正的校长,肯定不会如此招摇过市。
要说是钱的原因,似乎有点可能,却又不是太像。这个罗之谦,有点意思。
出狱之后,恐怕得要好好盯上一下这个富二代。
“啪!”彭泽天猛地一敲桌子。
“姓彭的,你发什么神经!”叶小龙吼了一声。
“我在审讯你,你明白吗?”
“明白,有屁你就放呗。”
“我问你,敲诈勒索的犯罪,你可承认。”
“你说来听听。”
“医院金一民的20万元,可是事实?”
“拜托你调查一下,那是他帮孙雨那个女人偿还的彩礼。”
“彩礼是孙雨收的,凭什么让金一民偿还。”
听到这样的问题,那个一直都在打磕睡的年轻警察,也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破坏军婚,当然愿意帮助偿还呀。”
“军婚那事,你找法院去,我们公安机关不管这样的闲事。”
“既然是这样,那他是不是应该偿还这笔彩礼,也让他到法院找我打官司去。”
“你抓住金一民的短处进行要挟,进行敲诈,这就是我们公安机关应该管理的案件。”
“姓彭的,金一民出钱代付彩礼的时候,医院那么多的医生、护士和病员家属都在场目睹。你让他们出来说说,到底是我在敲诈,还是金一民主动为情fu出钱买单?”
“行,你叶小龙伶牙利齿,算你利害。那我再来问你,凭什么让保安公司帮你舅舅出医药费?”
“这不是废话嘛。我舅舅是保安公司的员工,又是在上班期间因公受伤。这么一笔医药费不是他出,难道是你们公安机关出吗?”
彭泽天的一连串问话,全部被叶小龙挡了回去。依照自己的脾气,彭泽天就想拂袖而去。
只是想到吴梅的嘱咐,他还是耐心地坐在位子上没有动身。
接下来,他改变了审讯策略。不再纠缠于具体的犯罪事实,而是苦口婆心地展开了说服动员工作。
他从叶小龙的年龄,说到叶小龙的前程。从叶小龙的家人,说到忠孝节义的传统……
就象是老和尚念经一般,嗡嗡的说个不休。不管叶小龙是不是听得进去,他反正是说个不休。
彭泽天已经打定主意,就是和叶小龙打持久战,就是打疲劳战。到了吃饭时间,也不中断审讯。
他已经和张玉富说好,到了吃饭时间让食堂给自己送来盒饭。
一边吃,一边审讯,用菜肴的香味来刺激叶小龙。到了时间,就看这小子是不是坚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