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1/1)

不知不觉又过完了一个月。

十月丹桂飘香。

小区里的香味浓郁又沁人。前几天刚下了雨,带了一股泥土芬芳的气息,傅明月还真觉得徐来给她找了个好地方。

到了工作室,大家都在讨论最近发生的大事。

宋淼愤愤不平地说:“我刚刚看了小女孩那封信好难过好想哭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真是猪狗不如,怎么配为人父母,太难过了呜呜呜……”她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也是工作室新来的实习生,平时性子温柔,话也不多,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倒是越来越开朗。

胡芙蓉附和道:“是啊,我真是气得早餐都吃不下,我要知道那父母是谁,肯定跑去人肉他,既然决定生下来为什么又要抛弃掉。”

陶子是工作室最年长的一个编辑,三十出头,有个四岁的儿子,心情相对年轻人来说要平静些:“小女孩很善良,到了另一个世界定会平安喜乐,而且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不挺好的么?”

胡芙蓉:“陶子姐,你看了那封信不难过吗?我反正很难过。”

宋淼猛点头:“我都看哭了。”

陶子轻笑了下:“这对小女孩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傅明月嘴角荡漾出一丝柔和的弧度,扬声问:“大早上的你们讨论什么呢?”说着就把斜挎包取下来放在一旁,坐在椅子上把电脑打开。

胡芙蓉一脸的不可思议,跑过来盯着傅明月看,像看怪物般,而后臀部轻靠在桌面,诧异地问:“你居然不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明月直起身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问:“难道真发生什么大事了?”

闻言,胡芙蓉更激动,“我靠!傅明月不是吧,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别装啊,那个叫小草的小女孩今天凌晨走了。”

傅明月收了笑,一脸凝重,“这么突然?”

名叫小草的小女孩她知道,开朗乖巧,是盛城岁安福利院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血管,五岁左右的时候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的门口,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一直备受网友的关注,众筹给她治病,希望她能勇敢的活下来。

傅明月知道这个女孩是在两年前,无意刷朋友圈刷到了她的水滴筹,即使患有不易治好的病,小脸上的笑容依旧如花般耀眼。

她当时在国外,也一直在关注,还捐了不少款。

逢年过节偶尔会接到福利院工作人员的慰问电话及短信。

走了?

怎么就走了。

上帝还真是偏爱乖巧又善良的人儿。

傅明月忍不住鼻酸,莫名的觉得难受,她虽然会定时给福利院包括那个叫小草的女孩子汇款,但从未见过面,回来这段时间,也没得空闲。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作为一个媒体人,合格的媒体人,新闻都发酵到这种程度上了,在微博上直接爆了,大概全国人民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傅明月你真行啊。”胡芙蓉调侃完,低头看傅明月哭了,顿时就慌了,忙问:“明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就是说说,你就当我嘴贱吧,别、别上心……”

傅明月没理她,抽了张纸出来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后拿出手机来上微博。

微博榜首挂着:“#小草的信#”后面跟了一个“爆”字。

下面陆陆续续还有几个相同的热搜。

#小草凌晨走了#

#小草永别了#

……

傅明月点开第一个热搜,是岁安福利院官方微博发的一条微博:“10月1号凌晨两点小草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她是笑着走的,她说她要感谢很多人,所以留下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

我叫小草,我前几天刚过完九岁的生日,吃了院长妈妈亲手做的长寿面,还跟小伙伴们一起吃了蛋糕,真开心。

我五岁的时候进入这个大家庭,真的特别特别开心。我知道有很多素未蒙面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心疼我,不用的,小草在这儿过得很开心,比在爸爸妈妈身边开心。即使是被爸爸妈妈抛弃,小草相信爸爸妈妈依然是爱小草的,爸爸妈妈能力有限,当时妈妈没有工作,爸爸回来发脾气,好凶的,小草很怕不敢说话,看到妈妈哭小草也会哭,后来听隔壁的婆婆说妈妈有弟弟了,爸爸没怎么发脾气了。后来我就到了福利院,院长妈妈很漂亮,说话很温柔,怀抱很温暖,我喜欢她抱我,还可以跟小朋友们一起读书写字,学唱歌画画,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想起爸爸妈妈……

我一点都不怪他们,我甚至感谢他们给了我生命,让我认识了很多很厉害的人,谢谢你们,谢谢那些所有帮助过我的人,谢谢那些所以帮助过福利院的人,谢谢善良的你们。

谢叔叔说生而为人,要学会感恩,勇敢的活下去会有奇迹发生,笑能带来好运,所以小草喜欢笑。虽然奇迹没有发生,但小草不害怕,小草不会哭,小草很勇敢,小草依然在笑……

下辈子,小草若再生为人,还要学会感恩,还要做爸爸妈妈的女儿,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爸爸妈妈能比小草勇敢,不要再丢掉小草。

爸爸妈妈,小草走了。

院长妈妈,小草真的走了。

所有素未谋面却又十分亲切的善良人儿,永别了。

纸上的字歪来倒去,不好看,偶尔一个字还是用拼音代替的,但这封信就这么火了,毫无预兆的火了,所有人为这封信倾倒。

因为有些人终其一生,依然没有这个孩子活得通透。

傅明月的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眶滚落下来,模糊了视线。这封信让人难过到了极点,又心疼到了极点,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半晌后,等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摁熄了手机,站起来拿上包包挂在身上,拉着胡芙蓉往外面走,“快,我们去福利院。”

其一,她是想去真切的感受一下那个地方。

其二,还是其一,真心的。

最后,她作为媒体人,需要去抓住这昙花一现的热点。

胡芙蓉用力把她拽回来,按坐在椅子上,说:“我知道你想去干什么,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们就想去了,但是福利院今天不接受采访和访问,把新闻媒体全都拒之门外了,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进去不了的。”

傅明月破涕为笑,再次站起来说:“赶紧走吧,我有办法。”她不是记者,不会做过于商业化的举动,不过是想慰问一下其他孩子,以及写篇文章,呼吁更多的人去关注这些可爱又可怜的孩子,她相信表明身份后院长应当不会拒绝。

胡芙蓉追上去,眼巴巴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傅明月打断道:“别问了,赶紧的。”

两人出了写字楼,打的赶往岁安福利院。

车上,傅明月给院长发了微信,诚恳的表明自己的来意,不过一直没人回。她心急如焚,想了想又去翻以往的短信,把号码找出来拨打过去。

电话通了后,傅明月先表明身份,紧接着再一次极有耐心的诚恳的说明了自己来意,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后说不敢擅自做主,让她稍等会儿,她需要去请示下院长。

最后是院长亲自来听电话,答应了傅明月的要求。

胡芙蓉觉得好生奇怪,追问原因。

傅明月无奈,便跟她如实说了,这两年一直在定时给福利院及小草帮助,只是回国这段时间一直没得空去看望。

车子停在福利院的门口,是院长亲自出来接待。领着两人去办公室喝了杯水,聊了会儿天才让老师带他们去教室看望其它小朋友们。

大些个男孩子,或者性格较开朗的在外面玩游戏。

教室里的孩子普遍偏小,不超过十岁,有些在练习写字,有些在画画,还有些趴在桌面上哭。

傅明月最诧异的是谢引也在教室里,坐在正哭得伤心的小女孩旁边,眉眼温柔,整个人都很温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小女孩抬头起来,眼睛红红的,泪眼朦胧,很是难过。

胡芙蓉拉了拉她的袖子,正想说什么。

傅明月抢先一步说:“我知道。”她知道她想说谢引。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谢引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窗外的阳光打在玻璃上折射进来,映在他的侧脸上,只是浅浅勾了下唇,却耀眼得渗进了人心里面,不知不觉的拨动了某根心弦。

傅明月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四下打量周围的孩子们,最后还是觉得正在哭的小女孩最有意义,便跟老师打了下招呼,拉着胡芙蓉走到小女孩课桌前,蹲下来笑着打招呼,“小妹妹你好,姐姐想跟你商量个事可以吗?”她有点尴尬,来得太急了,也没有买一点糖果或者零食。

谢引瞬间转过来,一看是傅明月,很是诧异。

福利院的孩子都乖巧听话,但小女孩没见过傅明月和胡芙蓉,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抗拒,身子往谢引怀里钻。

身后的老师也极力配合,放软声音说:“小花别怕,这两个姐姐都是好人。”

小女孩盯着她们看,却不说话。

谢引把小女孩抱在怀里,轻拍了拍背,看了傅明月一眼收回,低声哄:“这两个阿姨都是谢叔叔的朋友,小花不怕,听阿姨说说好不好?”

傅明月:“……”什么阿姨,哪来的阿姨,明明是漂亮姐姐。

小女孩思忖了几秒,才弱弱的叫了声:“阿姨。”

傅明月收回小心思,温柔的问了小花几个问题,又让胡芙蓉给她拍了几张照片,事情弄完后,跟小朋友们玩了会儿,眼看快到中午了才去跟院长辞别。

三人一道出了福利院。

傅明月走到谢引身侧,轻笑着,自顾自的说:“没想到你平时看着不爱说话,给人的感觉很难接近,没想到这么喜欢小孩子啊,还真看不出来……”

突然,身边一辆车飞驰而过。

谢引拉着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带,傅明月没反应过来是事实,猛地撞到他怀里,反射性抬头看他,小声道了句“谢谢”。

谢引低敛着眉眼看她,沉沉的说:“走路少说话,看路。”而后徐徐放开她手臂。

傅明月:“……哦。”

谢引又问:“开车了吗?”

傅明月摇头。

谢引:“等会去哪?”

傅明月回:“回工作室。”

谢引:“我送你们吧。”

傅明月抬眸看他,“啊?”

“不是没开车吗?我送你回工作室。”谢引看着她呆呆的模样,目光在她那嫣红的唇瓣上流连忘返,轻咳了两声移开目光,顺带解释了一下,“这里位置比较偏,不好打车。”

傅明月思忖了下,问:“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

“走吧。”谢引没回答她,直接加快步伐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黑色的军用路虎,霸气侧漏。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胡芙蓉这时拉着傅明月跟上谢引的脚步。

傅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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