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条命的价值
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也是一个悲哀的故事，而听到这个故事的姚小玥只有一个感觉——老宅的那些家伙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哪怕是那所谓的最公正的，最慈悲的姚铣，在姚小玥听来都不过是挂着伪善面孔的刽子手，要不然为何他的儿子是首先出手之人呢？子不教父之过，这最简单的道理连三岁的娃儿都知道。
姚小玥默然无声的将一块棉帕递给了泪流满面的姚小玥：“姐，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哥哥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你自责的。他的愿望就是想你能过得开心，快乐，幸福。”对于那个不曾谋面的少年，姚小玥的心中是带着一抹佩服的，不过更多的却是对姚镐和胡翠这对父母的怒其不争，一个人到底是愚蠢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将这样的事情忍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姚小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咯，说出来，呃，好受多了。”
姚小玥看着姚小琉脸上的如释重负，垂下了眸子：“姐，我能问点儿事吗？”
“你问吧。”姚小琉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嘶哑，不过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好了很多。
“姐，你说当年的事情是因为你得了重病想吃鸡蛋，大哥才去拿的，然后就被老宅那些孩子打死了。那我想知道，对于这件事，爹娘是怎么说的？老宅那边的表现又是如何的！尤其是咱们那位‘大仁大义’的三伯是怎么做的？毕竟这件事是他儿子说出来的。”仔细听得话，姚小玥说起姚铣的时候，这声音中充满了莫名的讽刺。
“爹娘去找了，可是被老宅的那两个老家伙给骂了出来。”姚小琉的脸色异常的阴沉，“咱们的舅舅们也来了，不过最后不过是将老宅的那些孩子打了一顿而已。”
“然后呢？”姚小玥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指。
“然后？然后自然是原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至于三伯——”说道姚铣的时候，姚小琉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这也是姚小玥第一次见到姚小琉对一个人这样的鄙视，“那就是一个小人，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也从那一天开始，她看透了老宅的这些人，心也死了。
“原来是这样，那里正，大族老他们知道这件事吗？”姚家老宅现在在姚小玥的眼中已经是砧板上的死人了，就算是现在暂时不能收拾，但等她腾出手来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老宅的那些人不让说出去，所以这件事在村子里只是有些风言风语，大概里正和大族老他们猜到了一些。”姚小琉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姚小玥想到姚镐对于这个村子的维护，心中讽刺的一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家人，族人！一条鲜活的生命，无辜的生命，在他们的眼中竟然什么都算不上，而现在里正他们突然这样的帮他们家，只怕也是看在她救了上官上官锦荣，而上官锦荣还对她“照顾有加”的面子上吧，若是没有这一点，这个冷漠的家族怎么可能会帮着他们家呢！
不得不说，姚小玥无意之中真相了，要不是因为姚小玥展露出来的强势，以及她无意之中救下了上官锦荣这么一个对他们家照顾有加的公子哥，里正和大族老才不会管秀才公家的闲事呢！就像是六年前他们明知道姚镐大儿子的死不对劲，可最后还不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混过去了吗！甚至大族老当初还在姚镐闯过去找他说理的时候训斥了他一顿。
“玥儿，你怎么了？”姚小琉看着姚小玥此时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淡淡的安心感。
“没事，哭了这么久你肯定累了，睡吧。”姚小玥笑了下，在姚小琉睡下之后，姚小玥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玥儿，你姐如何了？”一直站在外面的胡翠看到姚小玥出来，一把拉住了她，有些担心的问着。
“没事了，姐哭出来了，也说出来了，睡一觉之后就会好的。”姚小玥声音低低的说道，看着胡翠此时的模样，姚小玥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年她依旧为老宅当牛做马呢？明明他们已经那么的欺侮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翠听到这话，眼圈忍不住发红，“这些年小琉一直都放不下这件事，我跟你爹都很担心的。”天知道，今天听到姚小琉说出那件事，她的心情又复杂，又有多痛苦，似乎当年那痛与恨再一次的回到了自己身上。
姚小玥看着胡翠这个模样，愈加的不解了：“娘，既然你关心我姐，也恨老宅的那些人，那这些年怎么不见你们为我哥讨回公道呢？甚至，甚至还继续当牛做马的帮他们！”
胡翠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玥儿，这件事你就别问了，再说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咱们家已经好了，跟老宅那些吸血鬼再也没有半点儿的关系，这些事情就忘了吧。”
“忘了？你能忘吗？娘，死的那个是你的亲生儿子呢。”姚小玥不相信胡翠心中不恨，当年坤儿死的时候，自己都差一点儿疯掉，哪怕是当时她的后位已经风雨飘摇了，却依旧狠厉出手将后宫至少三分之一清空，让他们为自己的儿子陪葬。就算是胡翠因为还有其他的孩子不至于如此的疯狂，可也不至于不追究吧？
“不能忘又如何？族中不给我们说理的地方，至于官府，官府会管这些事儿吗！”在这个宗族至上的时代，她想给自己的儿子找回公道绝对是做梦了。
“族中？”姚小玥听到胡翠无意识说出来的话，眼睛微微眯了眯，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本来还以为这个姚家村还算是不错，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家族比当年的李家还黑！至少当年的李家是他们家来执掌，她爹那是一个非常正直无私的人。
囧，要是姚小玥这个想法让京城之中李氏族人知道，只能说一句，大小姐，您老人家真的是将你爹想的太好了！要是你爹真的那么正直无私，他们至于一个个的都跟遇见猫的老鼠一般的老实吗！至于说老实？切，家族内斗不可，但敢伤人命立刻打死，这可是在李氏族规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呢，大小姐您只怕是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看过李氏族规吧！
“别说了。”姚镐阴沉着一张脸，眼神有些痛苦地看了胡翠一眼，“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姚镐深吸一口气，看着若有所思的姚小玥，语气郑重的说道，“玥儿，爹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可是你要知道一个人是不能没有家族的。”
“所以你就忍了，认了？我哥一条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姚小玥看着姚镐，挑眉。
姚镐脸颊抽动着，眼神中有些痛苦茫然和无措：“我还能如何？那是我爹，那是我的家族！”所以再苦再痛，他也得忍，忍不了还是得忍，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不能反抗。
“爹，家族是什么？”姚小玥想到上辈子在她嫁给那个人之前，那个爹说的话，眼神中带着暖意。
“什么？”姚镐眼神愈加的茫然，其实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家族，因为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只是让他听话，听话，再听话。
胡翠有些着急，可是看着姚小玥那坚定的眼神，她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家是给人生命，给人动力，给人温暖，给人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些东西老宅给过你吗？”姚小玥看着姚镐下意识的摇头，嘴角一勾，她知道此时此刻听着的人很多，但那又如何呢，若是能点醒这一家大大小小的笨蛋，姚小玥不在意自己会暴露什么。“家族是给人说理的地方，这个地方要公正严明，不能因为穷富就将族人分为三六九等，可姚家坐到了吗？”
姚镐摇头，没有，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在老宅得到一点儿的温暖，至于家族？以前他也是希望那里能给自己主持公道的，可是在儿子死之后自己被打了一顿，姚镐就知道，姚家没有他说理的地方。
“既然从来都没有过，他们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去奉献，你去牺牲！说命，我哥的命已经还给了姚家了，至于其他的？”姚小玥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冰冷，“整个姚家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当年他们有能力的时候冷眼旁观，那就不要怪别人有能力的时候也冷眼旁观。再说，你觉得要不是因为我救了那位上官公子，那位大族老会开口说话吗？他们的慈悲是建立在我们有用的基础上的。”
“可是，可是——”姚镐有些挣扎，这些跟他从小到大学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信谁的！
“他爹，玥儿说的没错。”胡翠擦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流下来的泪，“当年我想落得一个贤孝的好名声，才忍气吞声，可那些人是怎么做的？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以后那些人跟咱家没有丝毫的关系！再说，现在咱家都出继了，也没人能要求咱家做这做那了。”
“可——”
“爹，我哥用自己的一条命让你看清老宅和姚家的本质，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看清吗！”
“我、我知道了。”姚镐眼底带着一抹痛苦，最后重重的点头。
姚小玥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慢慢来吧，不过姚家这样的对待他们一家，这更加的让她怀疑姚镐的身份了，他真的是姚大柱的私生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