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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原来是陶大姐,刚刚陶大姐在里面做事,我都没认出来,”许言森看到是认识的人,也挺高兴的,买东西会方便很多,提也没提她刚刚是在做私活打毛衣,“这次我陪人过来的,小彬,过来认认陶大姐,以后有求着陶大姐的地方多着呢。”

袁卫彬走过来,乖乖叫人,许言森指着他和袁珊珊说:“这是小彬,那是他姐姐袁珊珊,也是从我老家丰城过来的知青,就在下面的坡头村。”

袁珊珊同样含笑叫了人,陶大姐爽利道:“既然是小许同志的老乡,那以后有事就来找陶大姐,要买什么东西?我帮你们从后面拿。”

袁珊珊也讶异许言森还有这能耐,要不是关系好的熟人,陶大姐不可能这般爽利,看许言森冲她点点头后,便不客气地说:“这块藏青色的,这块深灰的,还有这块黑色的,我都要了。”

果然是城里人,这出手就是大方,再听旁边许言森和袁珊珊之间的对话,便明白这些布料是给家里长辈买的,也难怪都是这么深的颜色,陶大姐还顺便给袁珊珊介绍了镇上的洋机店,里面的师傅手艺很不错,袁珊珊也正有此意,她可不会裁衣服。

她将身上带来的布票全用光了,给袁父买了布料和一堆贴身换洗衣物,还给她自己和彬彬两人扯了两块料子,两人现在都在长个子,天热的时候还能凑和,天冷了衣服短了一截,还不得往里钻风。

上回许言森送去的调味料,在腌制野猪肉的时候用掉不少,也需要添补,托着陶大姐的关系,袁珊珊又用高价买了大米和白面,没有这内部关系,普通人还买不到,现在可是供小于求,买的人求着卖的人。

陶大姐看小姑娘划拉了一大堆东西,这何止是大方了,特地从后面给她找来两只竹筐,将零散的物品都装进去,袁珊珊将带来的各种票证花去了大半才停手,心里还颇有些意犹未尽,一点没有末世里扫货的痛快,他们出去搜集物资的人,路过商店那必定是要将整个商店给搜刮光了的。

“你们接下来去洋机店,东西带着不方便,先放我这里,我给你们看着,等要回去的时候再来拿,我今天要到晚饭才下班。”陶大姐热情道。

“谢谢陶大姐。”经过这一仗,袁珊珊也觉得很有必要跟这位陶大姐处好关系,她和袁卫彬两人挣的工分,还不够她一人吃的,想要弄粮,就必须有熟人。

等出了供销社的时候,袁珊珊将想法跟许言森说了一下,许言森忍着笑意说:“今天也是巧了,碰上这位热情的陶大姐,换了其他人可不一定好办,不是所有人都乐意跟我们知青打交道,不过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找时间给你们搭个桥,帮你们弄点粮食。”

袁珊珊的饭量他不是第一回见识了,所以这事他有放在心里,在他看来并不是难事,用肉换粮,有的是人乐意做,只看人可不可靠,能不能做长久。

“我们这些知青跟陶大姐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陶大姐人热情爽快,而且她爱人也有点门路,下回你弄了野物交给我,我直接送陶大姐家里去。”许言森解释道。

袁珊珊目光炯炯地看着许言森,这人外表看上去正气极了,没想到这些“歪门邪道”也挺熟的,接着想到之前用野味打通县里公社里的环节,将他们的事情办妥,又不觉得奇怪了。

许言森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说:“这也是不得己。”

刚下乡插队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可那时即使有他爸的关系在,仍碰了不少壁,他也是跟着姚海波看了不少,那家伙脑子活络,私底下在县里镇上比自己还熟悉,看得多了,他心态也渐渐转变过来。

“这样很好,我跟彬彬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不然我拿了野物也不知道到哪里找门路,有熟人办事就是好。”看供销社的陶大姐,前后也是截然两种态度。

许言森心里松了口气,看袁卫彬也附和他姐的意见,轻笑了起来。

去了洋机店,多花了些钱托师傅快些将成衣做出来,又让做一身稍薄一点的棉衣棉裤,和衬在里面的棉马夹,这个可以晚一点,到时候邮寄过去,天气再冷的话,袁大哥那里肯定会邮军大衣过去的,冬天穿那个最暖和。

出了洋机店,从镇这头走到那头,也没花多少时间,袁珊珊也同意袁卫彬的看法,这镇子真的挺简陋,最后在国营的肉铺里买了两大块熬油的大肥肉,才算结束这趟秦石镇之行。

因为东西买得太多,光大米就一百斤,所以许言森帮忙一起将这些东西送去了坡头村,袁珊珊也正好让他将一部分做好的熏肉和肉干带回去,这一来一回,也花去了小半天的时间,送走许言森,正好赶上做晚饭的时间。

上回许言森送来的白面还剩一些,今天又买了新的,袁珊珊不用节约着吃,野猪的大骨头还留着一些,炖了大骨汤,放了菌子,再擀了面条出来,切些绿叶蔬菜丢进去,大骨汤面色香味俱全,营养又好,没看这些天下来,袁珊珊姐弟俩变化不算大,可郑大奶奶和军军的气色明显好多了,也难怪让村里一些人看得眼红,哪里想得到这老的老小的小,也会时来运转,跟着袁珊珊过上好日子了,这要是做了自家媳妇,那好处多多。

郑大奶奶听袁珊珊说在镇上洋机店里做棉衣棉裤,怪她乱花钱,正经的外套她做不好,可棉衣却是常做的,袁父的已经做了就拉倒,冬天珊珊姐弟俩要做新棉衣,扯了布买了棉花送到她那儿,保管做得比外面的还暖和,看着袁珊珊应下了才罢休。

临出发前的晚上,镇上做的衣服取了回来,行李都打好了包,就等明天一早出发。

“珊珊丫头。”门外郑大奶奶叫道。

“郑奶奶,你这时候还没睡?”袁珊珊忙开门将郑大奶奶迎进来。

郑大奶奶进来就看到房间里放着的包裹,露出笑意说:“你跟小彬要去看你们父亲,郑奶奶没什么好帮的,家里剩些没人穿的鞋,我收拾了两双,给你们父亲带过去。”

说着走到床边,将手里的包袱打开来,里面整齐放着三双鞋,两双单的,一双棉的,看模样不像刚做好的,但确实没有穿过:“这……郑奶奶……”

郑大奶奶摆摆手说:“以前老婆子想不开,没事时就给军军他爸做鞋子,这鞋子白放着也是可惜了,问过你,你父亲的脚跟军军他爸差不了多少,还是说你嫌弃郑奶奶的手艺不好?”

后面故作生气状,袁珊珊噗哧一乐:“我要嫌弃郑奶奶,那我自己成什么了?我连鞋子都不会做,等什么时候空下来,郑奶奶教教我。”

郑大奶奶听得高兴起来,也知道这丫头收下了:“好,好,郑奶奶教,你收起来吧,明早郑奶奶就没法送你们了。”

将郑大奶奶送出门,回头袁珊珊看着针脚细密结实的布鞋,心里高兴又心酸,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第二天起床吃了早饭,赵洪军和刘志诚过来,骑自行车将姐弟俩送去了镇上赶第一班车,看着他们上了汽车才回去。

从秦石镇怎么去青祁农场,袁珊珊早打听好了路线,从秦石镇坐汽车去县里,再从县里坐车到另一个县里,在那里再转趟车,如果今天天黑前还不能到达,就只能在另一个县里找招待所住一晚,经济落后交通不发达,出行就是不方便,时间光花在路上折腾了,以后建了高速的话,开车过去不过小半天的事情。

到了县里汽车站,姐弟俩没等多长时间就上了前往风津县的汽车,有熟人好办事,许言森托人买了汽车票昨天给他们送过来的,否则他们的时间没法掐得这么准,路上要耽搁更多时间。

等汽车开出去,袁珊珊才松了口气,这么糟糕的出行,极其不方便,而且汽车里的环境也差极了,汽车司机开开停停,不停地接人上来,于是人越来越多,虽有窗户开着,可里面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依旧难闻得很。

以前没到末世时不说了,进入末世后,他们异能者弄辆汽车也是很容易的事,不说她了,就是袁卫彬也没遭过这样的罪,等到后面有人吐了,那味道飘来,他的脸色顿时白了。袁珊珊起身将他换到里面窗口的位置,可别受影响也吐了,风吹着会好受些。

小少年起初逞强,身为男子汉应当照顾姐姐的,可没多大会儿萎了,也不硬撑着换了进去。

车慢,午饭就只能在路上解决了,袁卫彬哪里吃得下去,倒是袁珊珊没受太大影响,这味道难道还能比丧尸的味道难闻?她吃了好几个昨天蒸好的白面馒头,里面夹了熏肉片,看他姐吃得香,袁卫彬才有了点食欲,不过也就吃了一个。

袁卫彬恨不得早点见到爸爸,可无奈汽车抵达风津县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再去打听去下面镇子的车子,算算时间,即使能买上最后一趟班车,他们也得在镇上过夜了。

“我们先买好明早的早班车吧,那边镇上什么环境都不知道,县里还好一点,走吧,跟姐去买票,安顿好后带你去饭店里大吃一顿。”袁珊珊拍拍袁卫彬脑袋说。

“好的,听姐你的。”袁卫彬知道再急,他姐的安排是最好的,打起精神来。

买好票,住进汽车站附近的招待所里,将钱和票揣兜里,问了招待所的服务员,顺利找到了国营大饭店:“想吃什么自己点,不用担心没钱付账。”

车上就吃了一个馒头,早消化了,下了车后肚子里咕咕直叫,特别是闻着饭店里飘出来的香味,袁卫彬觉得更饿了:“姐,我先叫一碗肉丝青菜面吧,叫服务员快点上,饿扁我了。”

“行。”袁珊珊跟服务员说了声,先上两碗面,然后再慢慢地挑其他的菜,既然出来了,当然捡好的吃,钱嘛,花完了再挣就是了。

风津县靠近青祁农场,后面还有一个林场,所以这里来往的过客挺多,来国营饭店里吃饭的人也不少,听着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袁珊珊又点了饭和几道大菜,唬得服务员怀疑地看看这姐弟俩,好心地问了句:“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没过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两个人的饭量。

袁卫彬眉眼笑弯弯,袁珊珊先将钱和粮票给付了,打哈哈蒙混了过去。

汤面送了过来,姐弟俩呼哧呼哧大口吃了起来,一碗汤面份量很足,可姐弟俩没一会儿就下去了大半。袁卫彬跟着他姐,在坡头村这段时间又整日下地干活,和以前城里的日子是无法比的,所以这饭量大涨,又是长身体阶段,所以一碗汤面也不够的。

服务员将他们点的饭和菜送过来,袁卫彬眼睛一亮,伸筷子挟了块红烧肉,那肥肉看上去颤巍巍的,啊呜一口,和野猪肉相比另有一番滋味:“好久没吃红烧肉了,真好吃,厨子手艺好。”

“哈哈,小兄弟好眼力,这家饭店的大厨手艺是好,每回过来了,我们要都绕这儿来大吃一顿。”旁边桌上的男人听了这话,很有同感,看袁卫彬一个半大孩子,觉得有趣。

袁卫彬和袁珊珊看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和一个二十多的青年,桌上确实也有碗红烧肉:“大叔你们不是风津县人?”

那桌上的青年对他们这张桌子投了个异样的目光,因为这姐弟俩又是汤面又是饭菜的,比他们两个大男人点的还多,能吃得完吗?那不是浪费吗?浪费可耻啊。

“当然不是,听你们口音,也应该是外地来的吧,大叔我每年都要往这里跑好几趟,下面有个林场知道吧,大叔我就是专跑那里的,这里吃了饭开车过去,天黑就能到了。”中年男人爽朗道,看他面容也能看得出常在外风吹日晒的,不过如今这年头专跑运输的,那绝对是份好工作。

袁珊珊听得眼睛一亮,问:“大叔,你们车经过青祁农场吗?林场和农场离得远吗?”袁卫彬也瞪大了眼睛看向中年大叔。

中年男人常在外跑动,哪里听不出他们的意思,笑道:“你们这是要去农场啊,我们的车子是要先经过农场再到林场的,怎么?捎你们一路?你们小姐弟俩敢吗?”

说到最后笑嘻嘻的,这也不怪他会这么说,袁卫彬是半大孩子,袁珊珊看上去也没比他大多少,又长得好看,跟着头次见面的陌生人上车,不怕半路上被人劫了?这种事情可不会少发生的。

袁卫彬看向他姐,由他姐作决定,袁珊珊笑道:“大叔敢带我们就敢跟,路上有劫车的,我替大叔挡着。”

“噗,哈哈……”中年大叔被逗得喷笑,他明明意指劫财劫色,这小姑娘却硬生生扭成了劫车,有趣,真有趣,抹了把笑出来的泪花说,“行,等我们吃好饭,发车之前你们要是赶得上,就捎上你们,要是你们不来,我们可就走喽。”

“好,说定了!彬彬,快点吃。”这么好的机会,袁珊珊才不会放过,至于别人会不会打主意?那也得看碰到的是谁。

姐弟俩埋头大吃,面吃完了,饭和菜也以飞快的速度在减少,看得那大叔和青年目瞪口呆,人家哪里是浪费,这饭量也忒唬人了,就这个头体形,饭吃到哪儿去了?

“大叔等着,我们这就去招待所退房提行李。”袁珊珊吃好后嘴一抹说,大半进了她的肚子。

“好,赶紧去吧,过时不候啊。”

看姐弟俩人影消失,中年男人苏河昌才失笑地摇头,旁边是他侄子苏国飞:“叔,你还真带他们啊?不过他们够有胆色的啊,居然真的敢坐。”换了他一个男人,碰到这种事也不敢随随便便上车的。

苏河昌笑道:“他们敢来,我当然带了,不过国飞啊,人不可貌相,小姑娘饭量这么大,可未必像看上去那么娇弱。”

他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了,看人也有一套眼光,这姐弟俩要不是头次出门太过天真轻信人,要不就是有所依仗,特别是他看到了,在他说了后那弟弟先是看向姐姐,而不是一口直接应下来,所以他更倾向于后者。

苏国飞想想刚刚那姑娘,怎么也不敢相信:“不会吧。”

苏河昌拍拍侄子的肩,摇头不说了,侄子还是太嫩了。于他而言,左右当做回好事了,顺路捎个人又不是第一回做了,就是以前捎的是熟人而已。

回到招待所将房间退了,虽然浪费了点钱,明天的汽车票也白买了,可能今晚就到农场,对姐弟俩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等他们提着行李到国营饭店门口,就看到那两个男人站在一场大卡车边上,一边抽烟一边说着话。

看到他们出现,苏河昌直乐,掐了烟头朝他们招手:“这边,快点,就等你们发车了。”苏国飞则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他们,真的来了!

袁珊珊其实也有些担心这两人会不等他们,那岂不是白退了房间,幸好还是赶上了,这回碰上的人挺实诚的。

大吨位的卡车车头很高,袁卫彬被袁珊珊托着爬上去的,轮到袁珊珊,抓着车门轻松松蹿了进去,苏河昌原本就留意姐弟俩,看到这一幕,更信了自己的眼光。

“国飞,上车,走喽!”

车子开出了丰津县,车里的双方互换了姓名,于是“大叔”变成了“苏叔”,另一位则是苏大哥了,姐弟俩自然也变成了小袁和小彬。袁珊珊给了他们一包自制的肉干,让他们路上开车闷的时候嚼着吃,将他们的出行目的也如实说了出来,没什么不好对人说的,只怕他们说了要去农场的时候,苏河昌也猜到了。

果然,苏河昌非但没有介意,还竖起大拇指夸姐弟俩孝顺,他小孩以后要有这么孝顺他能乐上天了。这叔侄俩也很能聊,毕竟跑了这么多地方,说起各地的风土人情和见闻,这时间就飞快过去了,再停下车时,已经到了农场了。

“看见前面那亮灯的地方了么,那就是进农场的地方,你们把介绍信给守门的人看一下,他们会带你们进去找人的。”苏河昌脑袋伸出窗户,给姐弟俩指了指前面,不远,就下了路过去百多米。

袁珊珊带袁卫彬跳下车,向叔侄俩挥手:“谢谢苏叔捎我们一程,可惜路上没能让我出上力。”

“哈哈,下回,下回让叔见识一下。”苏河昌挥挥手,将车子再开动起来。

拿着介绍信,找到门卫说明来意,对方诧异地看向姐弟俩:“对,袁国柱同志是在我们农场,你们等着,我这就叫人带你们过去。”

介绍信确认无误,从介绍信上的名字来看就能判断出姐弟俩和袁国柱是什么关系,没想到人才送来没多久,就有家人过来看了,袁国柱情况不算严重,所以没有禁止外人探望。

没多会儿又来了一中年人,打量了姐弟俩几眼,又看了介绍信,说:“跟我走吧,袁国柱这时候应该回去了。”

“谢谢,多谢。”袁珊珊又两小包肉干送出去,这两人手里掂了掂,没还回去,等打开后才知道是肉干,这可难得,小姐弟俩挺会做人。

跟着中年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一片低矮房子的地方,来到其中一户门前,没有院墙,只有篱笆隔着,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情形,不过天色暗,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蹲在那里做着什么。

袁珊珊眼力惊人,一眼便看到蹲在那里的就是袁父,这晚上没点灯,就一人蹲外面搓衣服,那有些笨拙的动作看得她心里发酸,这四周味道也不好闻,一闻便知旁边是养牲口的。

中年男人直接在外面叫道:“袁国柱同志在不在?”

“来了。”

果然蹲在那里的人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没看清谁来,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赶紧走过来。

这声音让袁卫彬激动不已,差点要落泪了,这回话的人,就是他们爸爸。

门打开,里面的人眯着眼睛看清外面的人时,一下子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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