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间,也可以让疤痕慢慢抚平,我相信我可以的,禾弋。”董正楠说。
“我不相信你,就跟我前面说的一样,我们两个之间,都缺乏对彼此的信任和理解。”
男人皱了皱眉,“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信任和理解也是一样的。”
“其实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以后再慢慢去弥补,可是我却不想继续在这段感情里挣扎了,”禾弋笑了笑,笑容苍凉,“我们还是放过彼此吧。”
“你知道我不想放手的!”
女人歪头想了想,“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吗?”
董正楠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足足盯了她有三分钟。
“禾弋,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说服我放手的理由。”
禾弋立刻反驳,“董正楠,你答应过我,生下孩子就离婚,这个条件,你可没给过任何让我实行的理由!”
一谈起这件事,男人就悔不当初。
而面对她的这句话,他也无法回答,更加反驳不了。
见他沉默不语,眼睛微垂,禾弋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动声色。
好一会儿,女人才慢慢开口,“其实,我想了一个晚上,终于让我找到一个不让我动摇的理由,你……要听吗?”
“你说。”
禾弋的第一句话就是,“董正楠,你并不爱我。”
男人旋即抬头,视线牢牢的锁定她,“不,禾弋,这件事,你不需要怀疑。”
她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董正楠眉头一皱,手指微动,“为什么?”
“我问你一个问题,”禾弋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什么时候才发觉……你爱我的?”
这个问题,倒是让男人思考了好一阵,“大概……”
看他这么绞尽脑汁在回忆在思考,禾弋笑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吧?连这样一个女人经常问你的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那么你就已经没有底气说爱这个字了。”
董正楠怔了怔,倒是极快的反问,“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禾弋也愣了愣,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借机反问。
“是,董正楠,的确是我先爱上了你,”女人没有避讳,直接了当的回答,“爱你什么呢?你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即便你沉默寡言,像个闷葫芦一样,可还是无法让人忽视你的存在,我敢保证,任何女生在你的身边,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你。”
董正楠忽然勾了勾唇,然后笑了。
他扬了扬眉,“是吗?可是禾弋,你没有,而且,你……现在正在拒绝我,还不止一次。”
“有,以前爱过,爱的无法自拔,而现在我醒悟了,因为被你伤的足够深,所以不敢也不想再爱你了。”
他望着她,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禾弋……”
她低头抿了一口蜂蜜水,润了润嗓子,“还是绕回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吧,你回答不了,我可以替你回答,董正楠,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你爱我的?”
董正楠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惊诧,“你?”
“是,”她看着他,很认真的给出了回答,“其实你对我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是愧疚。”
男人刚刚要说什么,女人已经打断了他,“你听我说完,昨天晚上你的确说了很多,甚至是我跟你相处那么久以来,你说的最多的一次,你想表达的,我也都听明白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句话。”
“什么?”
禾弋一字一句的说,“从你爱曲柔,到爱我,你的感情,只用了一段录音的时间来转移,这段录音,就是我给你的那只录音笔里我跟曲柔的对话内容。”
餐厅里陷入沉寂。
以往这个时候,董正楠去公司了,她用完早餐,佣人就开始打扫卫生,别墅里上上下下都会传来一些或大或小的响动。
可是此时此刻,这里静谧的都能听见外面水滴下来的声音。
董正楠紧紧抿着唇,“你想了一晚上,就是想通了这个?”
“对。”
他恨不得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以此来宣泄自己心里的压抑。
他简直要被禾弋给逼疯了。
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问题,他都无法回答,也没办法反驳!
错都在他,全在他,可是在她面前,认错低头,都无济于事!
“没听那段录音之前,你爱曲柔,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能嫁给你,可是听了录音后,你彻底改变了你的做法,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我没想到,她已经变得都让我不认识她了。”
“那么董正楠,你到底爱谁?你自己心里真的清楚吗?是因为曲柔变了,所以你才爱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备胎吗?”
男人眉头皱得老高,“不是你说的这样,禾弋,不是!”
女人置若罔闻的笑了笑,“那这么说起来,曲柔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你的感情太摇摆不定,让她无法安心,她才会一点一点的在惊疑中走错了路,最后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来,所以,董正楠,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恨她辜负了你全部的心血!”
他为了曲柔,所以才娶她,才让她靠近他,甚至因为曲柔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受孕,她还得为他,为董家生个继承人。
从头到尾,她不就是曲柔的一个替代品吗?
可以说她连替代品都算不上,充其量她只是一个工具,一枚棋子。
董正楠忽然站了起来,他手边的咖啡因为他这样猛烈的动作洒了出来,褐色的咖啡液体洒在白色的餐桌布上,显得格外刺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双手撑着桌面,“就算没有那段录音,我对你也有了感情,否则,以我的性格,怎么会容许你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我?”
“但是那个时候,你对我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你放弃曲柔!”
“我跟她八年,我能因为你,就随随便便的跟她分手,她可以变,我不可以!”后面的那八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被他硬挤出来的样子。
禾弋想,这场不像谈判的谈判,最终还是变成了……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