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惧和等待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林荫缩在墙角,始终屏着呼吸听着傅西深的声音。
他的气息依旧紊乱,因为药效,他身体上像有几千只蚂蚁一般,来回的咬着他,一点点吞噬着他。
受伤的伤口还在刺痛着,整只手都沾染了血迹,被市郊的夜风吹过,血渍凝固住,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傅西深紧皱着眉,身体里依旧燃烧着欲望的火焰,他尽力的忍耐,时不时的握一下被砸伤的手,手背上的伤口被牵扯着又从新裂开,只有这样的刺痛才能让他压制住滚滚而出的欲火。
不断的凝固,裂开,凝固,裂开,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夜里微凉的风里,他的脑子开始又些昏昏沉沉。
而就在同一时间,只见一只玻璃杯被猛地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破碎的玻璃渣在灯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光,一如此刻站在一旁的男人冰冷的脸色。
徐城手里捏着几张照片,都是从时光咖啡馆附近的监控录像上截取的。
“叶少,线索找到了。”
叶殊一张脸上凛若冰霜,伸手接过照片扫了几眼。
照片上,一个男人抱着已经昏迷了的林荫,正大步往一旁的黑色小轿车走,而在他们身后跟着的,赫然就是傅嫣然。
“好,很好!”
叶殊阴沉沉的眸子囱照片上移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肃杀之气。
“看着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饶恕。徐城,去找,从傅嫣然开始入手。”说到这儿,他的眸子一转,顿时便染上一层阴鸷的薄翳,“林荫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会让她用一辈子偿还!”
转身,从巨大的落地窗看下去,俯视着整个S市,叶殊凛了凛嘴角。
……
夜色已深。
月亮躲在乌云中,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到处都是一片昏暗。
而林荫所在的救仓库中,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仅凭着摄像头上微弱的红光,隐约能看到傅西深的轮廓。
傅嫣然下的药分量很足,足足折腾了傅西深三个小时,内心汹涌的热流才开始消退,但因为情欲没有得到满足,他又只靠弄伤自己来隐忍,此刻药效一过,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刚开始还能靠着墙壁坐着,慢慢的,连靠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荫也不好过,怀孕初期,身体本就懒懒的没有力气,从下午开始就被关在这里,担心和恐惧中,体力消耗的异常快,天色黑下来之后,她的脑子就开始不清不楚的了。
似梦似醒,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只听一声低吟,她这才睁开眼睛,屏息听着。
“嗯……荫荫……荫荫……”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这不像是情欲中的迷蒙,倒像是人在昏迷时的呓语!
林荫的精神瞬间绷紧,在黑暗中紧张的问:“傅西深?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傅西深?”林荫又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回答。
她真的慌了,急忙起身,虽然浑身无力,但她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傅西深走了过去。
靠近了一些,借着监控器上微弱的红光,她这才看到傅西深,此刻他已经从坐姿成了躺姿,就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上,紧紧皱着眉。
“傅西深?”林荫又唤了一声,俯下身去拉他,可刚一触及,只觉得他身上烫的厉害,不是人在动情时的炙热,而是那种发烧的烫手!
他在发烧!
“阿深!你醒醒!”林荫焦急的用手去拍他滚烫的脸,在这种恶劣的地方,傅西深如果真的醒不过来,她大概会急死!
傅嫣然傅嫣然!
林荫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痛恨一个人。
连续拍了好几下,傅西深都毫无反应,大概是因为她的触碰,他模模糊糊的说着呓语:“荫荫……别走,别走……”
“我不走,阿深,我不走,你快醒醒!你不能睡,你快醒醒啊!”林荫六神无主,他身上烫的吓人,这里潮湿又阴冷,如果拖下去……
后果不堪设想。
心里害怕,她一边喊,一边颤抖着手去掐他的人中。
狠狠的用指甲按了一下,傅西深这才喘了口粗气,缓缓能挣开了眼。
眼神一片朦胧,看着林荫,他皱了皱眉,“快离我远一些,荫荫……不要靠近我……”
说着话,他努力抬起身子,往一旁挪了挪。
傅西深,你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能别这样想着我吗?
林荫眼眶有些湿润,俯身便抱住了身子滚烫的他,哽咽着说:“阿深,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你不会!”
她抱的很紧,紧到他挣不开,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想挣开。
任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脖颈,傅西深伸手抚上她的后背,因为发烧声音嘶哑的说:“荫荫……我这样爱你,怎么会伤害你呢。”
他爱她,很爱很爱。
可她……林荫抬起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低声说:“我知道,阿深,曾经我也是,可是以后,你不要再这么傻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围在你身边转的女孩了。”
闻言,傅西深颔首,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你是叶殊的妻子,你爱他……”
“是的,我爱他。”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无疑是在刺着傅西深的心,可只是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死心。
强忍着泪水,她的声音压抑着,“阿深,我已经有了叶殊的孩子。”
闻言,因为高烧而浑浑噩噩的傅西深猛地抬起了头,双眼紧紧盯着她,从她的脸滑到她的小腹,他隐忍的紧皱着头,眼神又开始慌乱,四处闪躲着不去看她。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嘶哑着声音问:“如果……如果我不介意这个孩子,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如果不是把她爱进了骨子里,他怎么可能卑微到这个地步。
可爱情不是卑微和执拗就可以的。
林荫低了低头,一抬头,还未开口,便被傅西深打断了。
“别说……别把那样决绝的话说出来。林荫,我还是会喜欢你,不管你结婚,或者生子,我都还是会喜欢你。”
他自言自语的说,眼神又开始迷蒙起来,高烧让他的意识越飞越远,靠着墙壁,他穿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我会一直喜欢你,像云朵追着微风,不问所起……也没有归期……”
高烧让他的意识涣散,这些话,大概都是说与自己听的吧。
看着他脸色愈发的红,林荫再顾不上去听他说了些什么,只将一双冰凉的小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手上被他的温度暖热,林荫就把手按在墙壁上去降温,然后再按在他的额头上……
周而复始,即使他的温度还是滚烫,可她不敢停下。
这一夜是那样的长,那样的无助。
林荫的一切念头都被殆尽,她脑子里只在重复着一句话。
傅西深,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