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进门之后，像往常一样朝我和方唐温柔地笑，笑得很好看。
当她走到吧台前，挽着长裙坐在高櫈上的时候，方唐也想从前一样没有问她喝什么，而是直接泡了一杯柠檬水。
“咦？那个女孩子呢？”向晴四周看了看，好奇地问道。
“辞职了。”我替方唐回答道。
“为什么？”
向晴下意识地问出口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内疚地看了一眼方唐。
方唐把柠檬水放到她面前，笑着装傻不说话。
向晴无奈地笑了笑，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小口后，又问道：“生意还好吧？”
“过得去，反正饿不死。”方唐开玩笑似地说，突然又话题一转：“对了，欠你的钱……我存够了，收不收利息？”
向晴低头转动放在吧台上的杯子，轻松的说：“我现在不缺钱用，不用急着还，先留着你的酒吧周转，等以后你挣多点再说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那好吧，等我存多点连利息一起还你，或者你哪天急用钱的时候告诉我。”
听他们两个的对话，我真想骂方唐厚颜无耻，欠钱不还，还是欠一个女人的钱。
其实，当年向晴离开的第二天，方唐就把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两万块领了出来，在他枕头底下的床垫里挖了一个小坑，把钱塞进里面，就等着哪天向晴突然回来，然后亲手把钱还给她。
但方唐嘴上说着还，却不肯挪屁股去房里拿钱。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还，而是怕还了钱之后，心里突然少了一份牵挂，会感觉很失落，甚至难过，像是突然剪断了他和向晴之间的联系。
那两万块钱就像一根线，也是一种情愫，让他可以经常想起那个女孩，知道他欠那个女孩的很多很多，远远超过两万块钱。
或许，向晴不急着让他还钱，也是同样的道理吧。
他们一时间没有话题聊下去之后，向晴就转过头跟我聊了起来，聊些各自的工作生活等。
向晴说，她公司找了一个挺有名的音乐制作人，跟她一起重做她之前写的几首歌，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发单曲了，再然后就是各种宣传，上节目，顺利的话也很快就可以出专辑了。
看得出，向晴的公司挺重视她，肯花钱捧她，毕竟她唱歌确实很好听，还长得很漂亮，有出名的潜力。
但，如果她真的出名了的话，跟方唐也会越走越远。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聊了没多久，酒吧突然来了两拨可人，小何一个人忙不过来，方唐走出吧台招呼客人去了。
我趁机压低声音问向晴：“有没有考虑过和方唐……”
向晴摇头：“我现在只想好好发展事业，还不能考虑感情的事，你也知道，一个刚出道的艺人最好不要谈恋爱，很容易影响到艺人的发展。”
我有些无奈，拿出一支烟点燃后，指着酒吧里一块脏兮兮的空地，说：“你走的那天，他哭了，坐在那哭了很久。”
向晴静静望着喝掉一半的柠檬水，没有说话。
“他欠你的两万块钱，一直藏在他枕头底下，他不敢还给你，怕从此彻底失去一些让他念念不忘的东西……
“自从知道你上选秀节目之后，他经常看电视，看手机，也经常一个人坐在吧台里发呆……”
向晴依然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自己没法说服她，也不该说服她，因为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聚光灯下，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唱歌，我不能为了方唐的幸福，而毁了她的人生。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方唐对她的爱而已，哪怕他们这辈子都没法在一起，也想让她知道，她爱的那个男人，也爱着她。
沉默良久之后，向晴突然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摇头：“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方唐，是他对不起你，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们在一起，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些事情而已。”
“谢谢。”向晴朝我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方唐喜欢我了，感觉得到，女人的感觉总是很准的，否则我也不会坚持那么久。只是他太执着，执着于那个女人，但他的执着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说完这番话，向晴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柠檬水，仰起头，似乎回味无穷的样子。
“爱情就是这么残忍。”她忽然微笑地说道。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抽烟。
片刻后，向晴轻松地说：“这样也挺好啊，并不一定非要得到对方才算爱情，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等到那个女人，我会为他感到高兴，不论最后他们的结果如何，至少他的坚持成功了。”
我忍不住想象方唐等到温馨的那个画面，但想象不出他们会说什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向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继续回到刚才的工作生活这些琐碎的话题。
我也没有再提她跟方唐的事，有些事适可而止就行了，说得太透了反而没意思。
方唐忙了一会，回到吧台里跟我们一起聊这些轻松的琐碎。
以前，向晴没走的时候我们就经常这样，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喝柠檬水，或者啤酒。
十点钟的时候，向晴站起身跟我们道别，我和方唐送到门外，看着她坐上出租车远去。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聊我？”方唐忽然问。
“嗯。”我坦然地点头。
“都说了什么？”
“向晴说，并不一定非要得到对方才算爱情。”
方唐望着向晴远去的方向，忽然笑了笑，笑得很温柔，甚至有些骚包。
回到酒吧里，安静下来后我就想起苏雯，想起宋仁博，越想越觉得烦躁。
方唐看出了我的异样，问了几句，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他没说什么，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大概，方唐也觉得我跟苏雯的未来不太乐观。
然后他说有空就帮我想个对付宋仁博的办法，他整天闲的蛋疼，说不定闲着闲着就突然脑洞大开。
这天晚上我没有喝醉，十一点钟就回家洗澡，躺在床上努力地不去想任何事情。
第二天上班之后，我特意给苏雯发了条微信问好，关心她昨晚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早餐，早餐吃什么之类的废话，然后看着时间适时宜地结束了对话，免得耽误她工作。
上午我出去了，一个同事约了客户谈业务，那客户是黄仁东提供的信息，而且两人见过面，为了搞好关系我有必要去见一面，只要能让对方有好印象，后面就好办了。
见面的效果很不错，客户认可我，也认可道尔的产品和技术，就是价格的问题上暂时没法达成一致，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用管太多，让同事慢慢谈方案和价格就行了。
下午回公司，一直忙其他的工作，直到临近下班时间，我给苏雯发了条微信，我晚点可不可以跟她一起去买菜，回她家做饭吃，顺便可以教她，免得她老是吃外面的饭。
苏雯很久才回信息，似乎犹豫了很久，但她没有拒绝我，而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好的，下班你等我”。
我不由很高兴，在急切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然后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去苏雯的办公室等她。
苏雯也很快就收拾好了，想往常一样跟我并肩离开公司。
走出大厦一楼的大门时，我忽然间看到楼上那个大律师又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门外的小广场上等待着。
显然，蓝欣还没有下来，程大律师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