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话最多的是冯阿姨和方唐,大概是因为方唐哄女人的本事,冯阿姨和他聊得热火朝天,基本已经把我这个准女婿给忘到九霄云外。
话最少的是舒可,而且她早早吃饱了就开始忙碌酒吧营业的各种准备工作。
其次是苏雯,全程除了偶尔嗯哼几声回应冯阿姨,之外就是吃。
吃完饭,舒可又主动过来收拾碗筷,方唐装模作样地说几句辛苦了,冯阿姨一个劲地夸她勤快,苏雯则有些讶然地看了她几眼。
我们又聊了一会天,冯阿姨突然说想让方唐教她弹吉他。
趁方唐去拿吉他的时候,冯阿姨站起来,看了看我和苏雯,说:“你们两个啊,俗话说床头打架床位和,你们这别扭都闹三天了,有必要这样吗?闹矛盾的时候,别老想着对方的错,要多想想对方的好,知道吗?都别死要面子了,你们趁现在好好聊聊,别再闹了。”
说完,冯阿姨又朝我使了使眼色,然后转身走开,笑呵呵地跟方唐做得远远的学吉他。
苏雯朝她的背影瞪了一眼,回过头来后又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水杯。
我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只得掏出一根烟,说:“不介意吧?”
她面无表情地摇头。
我抽着烟,一边思索该怎么跟她道歉。
她生气是因为我那句“真担心自己爱上你”,也就说明她喜欢我。
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甚至仍在迷茫,我该怎么办?
是鼓起勇气跟她表白,还是继续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无视她这份不切实际的喜欢?
我想了很久,她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很久。
直到一根烟抽完,我才无奈地笑了笑,说:“那天晚上,我说的那句话,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别在意。”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那句话,而且我根本就没在意。”
我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是哪一句,我们之间……或许我们可以认真地谈一谈。”
她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淡淡地说:“有什么好谈的。”
看到她还是这副模样,我自嘲地笑了笑,又拿出一根烟点燃,不想再继续往下说了,感觉就像是热脸贴冷屁股,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很不喜欢她这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不管她是装逼还是矜持。
或许,她压根就不想跟我涉及到感情问题,不愿意喜欢上我这个痞子,更不愿意接受现在的事实。
又抽了几口烟,我觉得这样太没意思,想要站起来走开。
但,当我刚挪屁股的时候,她突然说:“我有一个有原则的人,有我的爱情观念,我觉得爱情就应该是唯一的,不论我有多喜欢一个男人,如果他心里面还有别的女人的话,我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我一愣,继而怔怔地望着她。
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无非是在说,她喜欢我。
顿时,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和她认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激动和兴奋。
曾经,她觉得我就是个下三滥,我们之间几乎水火不容,从没想过她会喜欢上我。
但,她的话也表明,她不会跟我在一起,因为无法接受我心里还有别人。
那个别人,也就是蓝欣。
在黄刚那个度假山庄里,我喝醉那晚,跟她说过我的过去,而且,我觉得我当时说的话,还有我的举止神态,必然让她知道我还忘不了那个女人。
我顿时很后悔,后悔那天晚上喝醉,就不该跟她说自己的过去。
冯阿姨说过,苏雯可能有点精神洁癖,又从她对爱情的理解来看,似乎对爱情的要求很完美,容不下一丝瑕疵。
再加上她刚刚说的话,让我有些黯然,甚至有些绝望。
这个时候,我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喜欢上她了。
但如今,她已经表明不会跟我在一起了,喜欢与不喜欢都变得不重要,因为我觉得自己一时半会不可能忘得了蓝欣,毕竟那是七年的感情,我做不到说忘就忘。
不知道当我彻底忘掉蓝欣的时候,她是否还喜欢我,是否还单身。
直到手指传来炙热的感觉,我才回过神来,惊觉烟头已经燃到了手指的位置,急忙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那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良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说:“那……我是继续假扮你男朋友,还是让冯阿姨以为我们分手了?”
苏雯也犹豫了一下:“继续吧,如果跟你分手了的话,我怕她会支持我爸的决定,让我嫁到澳洲。”
“好。”我点点头。
然后,她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没过多久,我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冯阿姨正看着我们,于是低声对苏雯说:“你妈在看着,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开心一点?”
她微微侧脸,应该是用眼角瞄冯阿姨,然后点点头。
于是我对着她露出一个自以为很灿烂很迷人的笑容。
她微微一愣,也跟着朝我甜甜地笑着,只是那几乎可以说很罕见的笑容里,带着一抹淡淡的潮红,看得我一阵心神荡漾。
大概,这就是她对她男人的模样,让人迷醉。
我一度幻想,自己真的是她男人的话,这时候应该把头凑过去,在她莹润的红唇上轻轻地一吻。
“别老这么看着我,聊点什么吧。”她忽然打破我的幻想。
我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聊什么?”
“不知道啊,聊点开心点的事情,最好是能让我笑的。”
“嗯……那就只有讲笑话了。”
“好啊,别来冷笑话就行了。”
我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个,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说:“有两个侏儒找小姐,在相邻的两间房里办事,嗯就那种事,其中一个很快完事,听到隔壁房间一晚上都在喊:123,嘿……123,嘿!第二天,侏儒问隔壁房间的同伴:哥们,厉害啊,是不是干了一夜?隔壁的侏儒说:干个屁啊,我他妈的崩了一宿也没蹦上床。”
说完,我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苏雯却又突然板起脸,一副不悦的样子。
片刻后,我止住笑想问她是不是太黄的时候,她突然用力地紧闭自己嘴巴,像是在拼命憋着笑。
只那么一小会,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急忙抬手掩住嘴巴,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又跟着她笑了一会,问她:“这笑话不冷吧?”
她边笑边瞪我一眼:“不许说这种下流的笑话。”
“嗯,那我们说个荒岛求生的好不好?”
“好啊。”
“有两个人流落荒岛,没东西吃,快饿死的时候,其中一个决定切鸡鸡烤着吃,另一个马上阻止他,说:不要,不要动手,搓大了再切,那样肉多一点。”
“噗……”苏雯差点把口水飞到我脸上,急忙一手捂着嘴,一手握成小拳头捶打我的肩膀,还用笑得弯弯的漂亮大眼睛瞪着我。
“都说不许讲这种下流的笑话。”
我自己也几乎笑翻了,边笑便抬手挡住她的拳头,怕她不依不饶,又干脆抓住了她的手。
她用力挣扎,我牢牢抓住不让她挣脱,很快就发现她不再挣扎了,而是软绵绵地任由我抓着她的手。
我回过神来,转头看她,只见她轻轻抿着嘴唇,眼帘低垂,看不到眼睛里的色彩。
我忽然有种冲动,想就这么抓着她的手,静静地看她,看她垂首低眉的样子,能看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