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萧郎是路人8
三年,是一个官员的任期。
三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好多事,大西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很多。
首先是县学,县令大力推行县学,要所有的孩子都来县学上学,当然一开始是不顺利。穷人家还指望孩子干点活儿,富人家有私塾,不屑于让孩子跟穷人家的孩子一处上学。
但是一年后,县学的高年级学子们考取童生的数量占到整个县里考生的9成,而且全县童生考试,考上的学子比前一年多了一倍。
数字最说明问题,这下大家不得不服,县学还真是给大家长脸。
而且,好些因为县令派人来说服,才把孩子送到县学的家长们发现,孩子读书认字了,比过去更懂事了,更能帮上家里的忙了。
大西县县令为了鼓励求学,让县学第一年的学费全免,甚至纸笔费,都是当地一些富户赞助的,让那些寒门子弟起码能够读书认字。
有些虽然因为家中贫寒,不能让孩子继续读下去,但是哪怕只是读了一年书,孩子能写会算,也可以到商铺里、酒楼里去做个活计,谋个生计了。
而且,一些富户人家也发现,孩子去上县学,有同学比着,更能用功读书。对于孩子来讲,看见县学里读书的,有好多朋友可以一起学习、玩耍,就吵着也要去县学。
后来,去县学上学很快成了当地的风气,除了少数溺爱孩子的富户人家,大多数读书的孩子都会去县学。
县里还积极地发展手工业和商业,发动民众修建道路,让商人能够顺利往来。这里民风淳朴,人们看到生活一点点变好,也是十分乐意去支持县令的政令,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但是,在所有的产业中,最让人惊讶地还是县令养女顾青的葡萄园。在这个家家都种葡萄的县里,人们过去没有发现能用葡萄赚到什么大钱,就算后来路修好了,葡萄能卖出去了,但是赚到的钱也是有限的。
可是顾夫人的葡萄园就不一样了,她居然能用葡萄酿酒,而且葡萄酿的酒味道真的很好,葡萄园经营一年后,葡萄酒就远近闻名了,虽然卖得贵,但是还是供不应求,外地的商人们把葡萄酒卖到了各地。很多外地人以买到大西县的葡萄酒为荣,这种新酒一时间还成为身份的象征。顾青的葡萄园出的葡萄酒都有大西县顾氏葡萄酒的商标,价位低的用小坛子装着,价位高的用瓷瓶装着。
只是,不久后,就有无良商人仿造顾氏葡萄酒,虽然也是用葡萄琢磨着酿的酒,味道也还不差,但是方子不一样,口味还是明显不同。
后来,很多人就觉得,一定要到大西县才能买到正宗葡萄酒,于是,更多的商人从全国各地而来,当地的酒楼、客栈生意都好起来,就连车马行、钱铺的生意都带火了。
但是,人们惊讶的是,这位县令小姐并没有吃独食,在葡萄酒火了之后,她就把所有的葡萄园的产业和葡萄酒配方都捐给了大西县官府。然后再由官府发布消息,让人承包几个葡萄园,承包的银钱作为官府的收入,其中一部分资助县学,另外一部分救助鳏寡孤独之人。
顾青自己捐出产业后,也跟其他商人、财主一样,交钱承包一个葡萄园。这下全县震动,原先看着县令千金发大财,虽然人家是用了没人要的荒地,靠的是自己的配酒方子,可还是有人眼红,有人议论。
现在这位顾夫人居然捐出所有的园子,真是出乎意料。不过很快大家没有时间去议论别人了,顾青让懂得葡萄种植和葡萄干制作的师傅们去各个葡萄园教授方法,还让师傅们编了农书,告诉大家怎么在贫瘠的土地上种植葡萄能够提高产量。
这下大家可算是意识到读书认字的好处了,农书很快卖光,家里有学生的,就被父母抓了壮丁,“快看看,这农书上说了啥?”
紧接着顾夫人还让父亲把葡萄酒酿造的方子献给朝廷,换了大西县当年减税一成。而且,据说朝廷本来的意思是给顾夫人一个七品夫人封号,可是她自己拒绝了,硬是给县里换了当年减税一成。
这下大家都服了,顾夫人真的是想帮她做县令的父亲,也是帮大家。
有那因为县令女儿培养的师傅们帮助下开荒建起葡萄园的人家,甚至还供奉起县令父女的长生牌位。
虽然说葡萄酒酿制的方子在大西县还是官府的,但是葡萄园能卖葡萄给官府做葡萄酒,收入也比较可观了。
三年的时间里,大西县的荒地几乎都被开发了种葡萄了,大家惊喜地发现在这些原先没人稀罕的地方种出的葡萄,比在好土地上种的葡萄还大、还好,原来师傅们说葡萄喜欢贫瘠的土地是真的。
当然利益所致,也有人巧取豪夺他人的葡萄园,都被清正廉洁的县令流放了,家产充公,用以助学。
如今,大西县家家种葡萄,人人都会做葡萄干。葡萄成熟的时候,或者卖给官府去做葡萄酒,或者做成葡萄干卖给商铺,就算直接卖给外地商贩收入也不错,如今道路修好了,外地客商来往不绝,卖葡萄是不愁的。
说来奇怪,其他地方种的葡萄就是比不上大西县的果实大、味道好。
岳夫人在大西县三年,也爱上了这里的葡萄,她吃着葡萄,还不忘数落女儿,“你也是,你捐出了葡萄酒的方子,那可是你带着师傅们做了多少次才试出来最好的房子,便是领个七品夫人又怎么了?难道不该吗?偏你不要。”
顾青喂安儿吃葡萄,还教他自己剥葡萄皮,对岳夫人的抱怨,她笑笑而已。
岳夫人继续抱怨,“朝廷难得给女人一个封号的,你是傻了,才不要。”
看见岳夫人抱怨没完,顾青让人抱孩子出去玩,掩了门,只剩母女两个,“我如今是假死,隐姓埋名活着。如果领了朝廷的封号,面上看着荣光,其实就是大祸患,这等于是欺君之罪了。万一让人查出来,我这顾夫人的封号是假的,我根本不姓顾,那可是全家获罪。”
岳夫人叹气,“都怪那没良心的李家!”
顾青笑了,“若不是他家没良心,咱们还没有这好日子过呢。”
“也是,这大西县刚来的时候是穷困,但是好在百姓淳朴,你爹这官还不难做。如今居然繁荣起来了,这吃的、用的,都好起来了。为娘还舍不得走了呢!”
“舍不得走也得走啊!”县令大人岳老爷从外面推门进来,“你娘俩又说悄悄话,安儿在外面不高兴,说被你们撵出去了,还让他远远的,不许淘气听你们说话。孩子可委屈呢。”
“父亲回来了。”顾青解释,“孩子才四岁,还小呢。万一什么话被他听了去,可就麻烦了。”
岳夫人问丈夫,“非走不可吗?这地方挺好。”
“我这次三年考评,考了上中,非调任不可了。我倒是想留啊,奈何朝廷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