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山洞里的萧瑾瑜, 整个人蜷缩着抱住双腿,头埋在膝盖里,有些无助的呜咽着。
她本来已经忍住了, 根本不想哭的。
可是她只要一想起齐温平转身离开时,那后背上被鲜血浸湿的衣衫,还有深深扎进肉里的暗器, 她就有些受不了。
那得多疼啊, 肯定是之前抱着她逃跑的时候, 被那帮穷追不舍的黑衣人给伤到了, 但是当时她就在他的怀里,耳朵紧贴着他的心脏,但是却没听到他哼一声,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怎么变,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疼一样。
山洞口被堵住了, 周遭都是极其黑暗的,安静到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因为视觉被封闭了, 反而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心里就更慌了, 眼泪也止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搬石头的声音,还有萧荣焦急的呼喊声。
“爹,我在。”
“乖乖啊, 你真是吓死爹了, 等等啊, 马上救你出来。”萧荣听到她的声音,明显先松了一口气,后来又想起来她是为什么沦落到这地步,不由得嘀咕道:“真是晦气啊,跟着他出来玩儿,都能遇到刺杀,你这以后嫁给他可怎么办哟,那不是有更多的苦在后面嘛……”
白雯一巴掌拍过去:“行了,救闺女要紧,别在这儿啰里啰嗦的。”
萧瑾瑜被萧荣抱出来的时候,眼睛通红一片,这周围都能看出来。
那些侍卫和下人们自然都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走吧,爹带你出去。”
他们从这处荒山野岭离开,好容易到了之前景区的凉亭那里,如意她们早就在等候了,一个个眼睛都哭肿了,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要是郡主丢了,她们估计也不能活了。
要不是郡主上山前,把侍卫留一半给她们,如何也不至于被追杀的这么狼狈。
“行了,都别哭了,好在瑾瑜没受伤,都回府吧。”萧荣挥挥手,先带着她坐上了马车。
等众人往王府的方向赶时,萧瑾瑜明显发现守备森严,她所乘坐的马车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很多人,她被裹在厚厚的披风里,手里捧着的热茶是她娘亲自倒,她爹则在给她剥桔子。
“乖乖,这个桔子可甜了,你吃一个甜甜嘴啊,放松一下心情。不要害怕,爹娘都在你身边,那些坏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萧荣从方才见她一副哭丧的表情,心都要疼化了,一直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萧瑾瑜没心思尝这桔子到底甜不甜,满脑子都是齐温平离开时,满是鲜血的背影。
“温平呢,他逃了吗?爹,你有没有找到他?”她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句,都没有朝桔子看一眼。
萧荣这心里顿时又酸又涩,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呢。我找他个屁,要不是他偏要带你出府,也不会有刺客追杀啊。要哄你也不是这么来的,好好在府里待着呗,非要出来折腾这么多幺蛾子,结果惹来了杀身之祸,我都不知道找谁算账呢……”
他嘀嘀咕咕的,那是真的非常不满了,萧瑾瑜听他说,嘴巴不由得就撅了起来,眼眶更红了,这看着又要哭了。
“别听你爹胡说,你在山洞里,就是靠着他留下来的记号,我们才知道的。他引开了黑衣人之后,应该是被自己的属下救了,之前他那边派了个侍卫来传消息,说他的伤比较严重,要回望京治疗了,等你去望京再见面。”白雯立刻打断萧荣的话,及时安抚她。
萧瑾瑜并不满意,“他受了伤怎么还可以赶路,万一路上崩开了怎么办?娘你有没有留住那个侍卫啊?”
她显然脑子里想到的事情,都是担心他的身体,这就让萧荣更加吃味了。
“那小子滑头的很,他身体如何,心里有数。你这么担心他,别被他骗了。说不定他这伤就是故意为之,做的一出苦肉计,让人心疼。你要是对他牵肠挂肚,以后嫁给他,因为这事儿而处处谦让他,觉得要报答他,那他这奸计就得逞了啊。我的傻闺女,你现在怎么变得蠢了?”
萧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诋毁他的机会,毕竟他女儿的确受苦了,而且萧荣太明白齐衡是个怎样的人了。
那就是一头从不吃亏的狼崽子,行事作风都奸滑得很,这次他引开杀手,后来却失踪了,又派了自己人来报平安,这其中明显有猫腻。
反正萧荣是不信什么巧合的,当然他也还不至于颠倒黑白,那帮黑衣人的确是来刺杀他们的。
“爹,你怎么这样儿?娘,您让他不要说话了,那些黑衣人是真的要杀我们。温平保护我,被那些暗器弄成重伤,就是苦肉计。合着您这意思,他就不该救我,就该自己跑了,让我被暗器弄死,这才符合他这人的性格是吗?爹,您这是看我没受伤不高兴啊?”
萧荣方才那番挤兑齐温平的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瞬间就把萧瑾瑜给点燃了。
她撇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眼眶通红一片,委屈又难过。
这可让萧荣慌了手脚,又想凑上来哄,结果就被白雯掐了一下大腿,在她的眼神瞪视下,乖乖地缩到了马车角落里,不敢再随便开口了。
幸好这时候马车停靠在王府门口了,否则萧荣还真的得愁了,怎么把之前说的鬼话给收回来。
萧瑾瑜被如意搀扶着下来的时候,就发现王府门前站着一排人,显然都在等她回来。
就连久不出门的卓然,都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出来了。
大家看见她出现,都面露担心,陆少亭立刻窜过来,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还给她说了两句笑话。
但是萧瑾瑜却始终笑不出来,这些站在门口迎接她的人,恰好都是今日清晨,她一个个去拿画的人,可是画画的那个人,如今却生死未卜。
“只有我一个回来了,我没把他带回来。”她站在原地忽然不走了,低着头声音嗡嗡的说了一句,有委屈也有难过,甚至像是在跟他们道歉一般。
门口等着的人表情都变了几变,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是萧荣长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没回来,爹也不准备告诉你的。不过看你这么想他,那就让今日他想做的事情有始有终吧。大家在这里等你,是齐温平之前就安排好的,你们看完梅花之后,他带你从马车下来,我们一起迎接你,就代表是一家人了。现在他不在,但大家还是来了,等去了望京你找到他,有机会再带他回来吧。”
萧荣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萧瑾瑜没再抬起头,只是默默地点头。
因为她受到了惊吓,所以回房之后,有大夫给她诊脉。
好在她在姑娘里面一向身强体壮,并无大碍。
只是从这日起,她就得了相思病,王府里不过是少了齐温平这个人而已,对于萧瑾瑜来说,却像是少了人生乐趣一般。
每日起床,她必然要赤着脚坐在床边,朝外面痴痴的看上片刻。
好似从窗口处看过去,依然还有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站在树下一般。
就连每日的饭食都用的少了,三天一过就清减了不少,哪怕陆少亭天天在她面前卖蠢,萧瑾瑜也连一个笑脸都难露。
甚至偶尔看着他努力逗她笑的样子,还会悲从心来,眼眶发红,又是泪光点点的模样。
当场就被陆少亭吓得腿一软,差点给她跪下了。
“瑾瑜姐,我的好姐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么一蹶不振啊。叔婶都很担心你,不过是一个齐温平而已啊,而且他还没死,好好的活着呢。他的属下亲自来说的,锦衣卫的令牌造不了假。”
“那万一属下其实背叛了他,早已把他灭口了呢?万一他重伤不治,死在去望京的路上了呢?万一……”她停顿了一下,实在想凑个排比句,硬是憋出了后半句:“他在路上被尿给憋死了呢?那我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话音刚落,她又多愁善感地开始嘤嘤要哭起来。
陆少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是咒齐温平死呢?
“没有的事儿,齐大哥吉人天相。你这几日可不能再如此魂不守舍了,若不然就不好看了。等你去望京,见到他的时候,万一没有现在漂亮,齐大哥嫌弃你了怎么办?”
萧瑾瑜嘤嘤哭的声音,顿时就停下了,直接冲他啐了一口:“全大烨的女人,我最美!”
姐弟俩正在这儿你来我往的说话,就见如意从外面急匆匆跑过来。
“郡主,少亭少爷,宫里来圣旨了,王爷让您二位收拾一下去前院呢!”
萧瑾瑜也顾不上悲春伤秋了,立刻让丫鬟们将她这一身“女鬼”行头换掉,穿上郡主的一应行头。
陆少亭原本今日就穿的比较讲究,况且他也没品级,所以只要不出差错就成。
姐弟俩很快就赶到了前厅,人到齐之后,燕北王和王妃带领王府众人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燕北王之女凤阳郡主品貌出众、明朗大方,太后与朕闻之甚悦。今有齐侯府四郎齐衡,年已弱冠,青年才俊,不可多得。值凤阳郡主待字闺中,又与四郎青梅竹马长大,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特赐二人喜结连理,择吉日完婚。钦此。”
太监尖细而略显阴沉的嗓音,在前厅久久徘徊,又因为他的语调高高扬起,震得人耳朵都有些疼了。
萧瑾瑜却是一愣,齐家四郎?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荣,不是说好上奏本请奏她跟齐温平的亲事呢,怎么变成那个四脚癞蛤-蟆了?
“凤阳郡主,接旨吧!”那个大太监笑眯眯的,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萧荣见她没兴高采烈地接旨,反而愣在了当场,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吗?难道是高兴傻了?
父女俩的眼神飞快地交汇了一下,局势所逼,萧瑾瑜半起身,恭敬地走向前。
但是她并没有立刻伸出手来接旨,而是低声问了一句:“公公,齐家齐温平,您认识吗?”
那位老太监一愣,紧接着笑意更浓,捏着嗓音道:“郡主说笑了,齐温平可不就是这圣旨上的齐四郎。齐衡,字温平。您二位不愧是青梅竹马。”
这时候为了表示亲近,都会以彼此的字相称。
“瑾瑜,接旨。”萧荣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声音命令她做事儿,毕竟宣读皇帝圣旨的时候,可是非常神圣的,根本不容她提问,这个大太监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还回答了她的问题。
“凤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再次跪倒,恭恭敬敬地从大太监的手上接下圣旨,还冲着他客套地点点头,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妥的神色。
萧荣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家闺女问出了那句话,必定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但是此刻不容他了解情况,只是起身客套地与这大太监话家常,并且将辛苦费塞得足足的。
“李公公,小女无状,还请您多体谅。”
“王爷这是哪里话,太后常把凤阳郡主挂嘴边,一说还是她儿时进宫,这一晃都十年了。太后和皇上都甚是思念王爷与郡主。”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此次亲自来宣旨,也足见皇上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我也甚是思念母后与皇兄,但是不能远离封地,这次公公回京,还请将我准备的一些补品带回去。”
李公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两眼,立刻点头道:“咱家来之前,皇上还说了,兄弟几个之中,只有您与他最贴心。想他所想,急他所急,这次的亲事便是如此,想必日后也能继续这般兄友弟恭。”
大太监捏着这尖细阴沉的嗓音,不急不慢地说道。
萧荣的眸光一闪,跟他客套了两句,就让人将他送回了驿站。
不过他却愁的眉头紧皱起来,萧瑾瑜手拿着圣旨一声不吭,哪怕白雯询问,她也只是摇摇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当晚,萧荣请卓然进书房,两人谈了大半宿。
“皇上要李公公传得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萧荣的脸上再没了好说话的笑容,反而带着几分阴鸷。
卓然皱着眉头,语气斟酌地道:“恐怕是让您自己主动点儿。之前望京传来消息,皇上有意赐婚齐衡与郡主,只是赐婚圣旨还没下来,齐衡先来了燕北,让郡主入了眼,您主动上了奏本求这道赐婚圣旨。这算是您主动顺着他的意思,至于今后希望您继续保持,恐怕是从整个燕北出发的。”
他的话音刚落,萧荣就冷笑道:“怎么,他还想我主动把燕北让给他?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废掉我这个燕北王,我再拖着一家老小去往望京?离开燕北,我便没了军队,没了城池和子民,还要我送去望京那个贼窝,到时候他要杀我便杀,要踩我便踩。他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但是谁都明白未尽之语是什么。
皇上吩咐李公公带的这两句话,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大烨朝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诸侯藩王了。
当年老祖宗撤藩的时候,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血流成河。
结果就因为先帝一时昏庸,非要给自己宠妃这宝贝儿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盘,而且还是挑了大烨朝非常繁华的一块大地盘,现在的皇帝每每想起这事儿,都是如鲠在喉,恨不得立刻弄死萧荣。
偏偏这是先帝遗诏,很难违抗,除非出现不可抗因素。
萧荣和当今圣上都在试探和斟酌彼此的底线,但是他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王爷,名不正言不顺,皇上想要弄他,还是有很大的胜算,这也是萧荣进退两难的地方。
他不交出燕北,等皇上耐心告罄,就是武力夺回,又是一片人间地狱,燕北这块繁华的地方,恐怕都要因战事变得萧条。
他若是交出燕北,那他肯定得离开了,皇上是不可能留他一个心头大患还在燕北坐守的,可是回到望京了,皇上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抹杀。
至于第三种选项造反,那是他根本不会考虑的下下策。
准备不足,他才在燕北经营不到二十年,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
“王爷,之前的确是进退两难。可是如今王府不再是孤军奋战,您为何不问问齐四郎?”
卓然刚说完,萧荣就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冷笑道:“你今日又不是没瞧见瑾瑜的模样,她肯定还是被齐衡那厮欺瞒了。当日我亲耳所听到的消息,恐怕是他故意为之。连这门亲事都是骗的,还能指望他出什么好主意?我还怕他骗得我去送死呢!”
卓然没吭声,一直等萧荣的情绪平复下来,才轻声道:“他耗尽心机与郡主定亲,恐怕并不想结仇。毕竟两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知道太多的秘密,恐怕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也干不长了,他必定是想另谋出路,这成为郡马爷就是第一步。日后必定还会仰仗您,况且他这个职位,恐怕望京对他来说没有秘密,您无论是要回去,还是继续镇守,都需要知晓望京的动态,他就是最好的途径。”
萧荣捏了捏发酸的额角,他知道卓然说得都对。
但是理智和感情并不是那么好区分的,若他还是孤身一人,就去与皇上和齐衡这狼崽子斗一斗又如何。
可他有了妻子,还有女儿,怎么也得顾好她们。
“他真的是混账东西!我真恨不得毁了这门亲事,不要瑾瑜嫁给他这狼子野心的东西!”
萧荣咬紧了牙齿,恶狠狠地道。
萧瑾瑜挑了那么久的男人,挑来挑去,挑了个下下签。
这男人心狠、手段毒辣,还满腹鬼主意,手上更是鲜血淋漓,怕只怕日后会杀妻求荣。
他一闭眼,就是瑾瑜婚后要遭受的悲惨折磨,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性子娇蛮看起来好像厉害的不行,可是萧荣最清楚她几斤几两,就是个窝里横的。
若是没了权势,没了燕北王府做后盾,她能死的比谁都快。
深宅大院,哪怕是嫡夫人,如果没有娘家,想要磋磨死,那也是非常容易的,无数的手段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王爷,此时还不到那个时候,您不必多想。只要您还在,谁都不敢动郡主。”
卓然还想再劝,萧荣已然疲惫地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咕噜噜”轮椅擦着地面的声音慢慢响起,又逐渐走远。
卓然看了一眼灯光大亮的书房,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又要起波澜了。
他回到房间里,心情依然不能平静,索性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精致锁盒玩弄起来,这锁盒是他找人做的,都是得一步步操作才能打开。
他玩儿这些只是锻炼手指的灵活度,“咔”的一声,很快盒子便被打开了。
里面原本放着的一个铜板不见了,反而有一张折好的字条。
瞬间,卓然的身后就生出了一层冷汗,谁能进他的房间来,打开这个锁盒?
脑子一转,答案几乎在胸口呼之欲出,燕北王府收养过不少小少年,但是唯有两个聪明绝顶,还耐得住性子,跟他学了解锁盒的方法,而且几乎只教一遍便回了。
一个是陆少渊,不过他早去了边疆打仗,根本不会有机会放进来。
另一个便是刚刚跑掉的齐家四郎,卓然苦笑了一声,这臭小子是想收买他?
纸上是燕北的一个地址,显然是让他过去。
还有一幅画,那是一个金锁,只不过这个金锁与寻常看到的吉祥形状不太一样,是一个锁盒,是他十二年前亲手做的,挂在他儿子的脖子上。
可是他儿子明明被仇人给摔死了,那金锁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齐衡为何会知道?
“啪”的一声脆响,锁盒直接摔到了地上,他的双手在发抖,几乎拿不住手里这幅画,眼眶通红,情绪激动得浑身痉挛。
多年前的旧恨再次涌上心头,被尘封这么多年的记忆,以这种没预料到的状况下,被狠狠地撕开,让他这个自以为早已是一口枯井的人,都落了泪。
“老卓,老卓,你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呢!赶紧开啊,你快出来想想法子,瑾瑜她疯了!”
门外传来曾跃急切的敲门声,卓然这才从那股执拗的恨意中清醒过来,立刻将眼泪擦干,快速把纸条和锁盒重新收拾好,这才慢吞吞地推着轮椅去开门。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一身郡主朝服,头戴凤冠,整个人都显得富丽堂皇的萧瑾瑜,徒手提着一把劈柴的斧头过来,那斧头的刀刃上还带着半干的血迹,不知道之前砍过什么,时不时地还落下一滴在地上,阴森森的渗人得很。
再一瞧萧瑾瑜,脸上带着极其娇艳的笑容,以她这辈子最标准的姿势迈着小碎步走过来,一颦一笑都让人想起人间富贵花。
但是配上她手里这血腥的斧头,怎么看都像是夺命的白骨精,左右无人敢靠近。
“瑾瑜姐、姐,你要干什么?”往日嘴皮子极其利索的陆少亭,此刻都被吓得结巴了。
完了,瑾瑜姐真的被逼疯了,她终于扒开平日里穿的画皮,要化成白骨精来砍人了吗?
“没干什么呀,我就是忽然觉得吃饱了撑的,想要消遣消遣。”她红唇轻启,冲他粲然一笑,就把陆少亭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姐,我宁愿你别笑,按着我抽一顿也比这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