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少爷和云五爷脸上顿时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转身对众人道:“怠慢各位了, 我们去去就来。”
安国公府虽然式微,可到底是有百年根基的望族,这一次为了云诗秀的婚事, 云家也算是把安国公府给得罪了。
虽然发寿宴请帖的时候, 仍旧邀了安国公府,可如今都快到开宴的时候,安国公府现在才派了人过来, 实在让人感到来者不善。
苏谨琛便开口道:“我跟你们同去。”
按说老夫人住在后院,苏谨琛一个外男是不能进去的,可云大少和云五爷都知道云诗秀对苏谨琛的心意, 自然早已经把他当半个自家人, 便点了点头道:“那苏兄随我们一起来。”
苏谨琛跟着他们一起进去,正好也可以让老夫人见上一见。
像苏谨琛这般有才学、有相貌、又是勋贵之家的年轻人,整个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个。
……
跟着赵德春一起来云家拜寿的,是安国公夫人孔氏,这时候已经进了云老夫人的荣寿堂。赵德春就跟在孔氏的身后,她们两人才进正厅,在花厅里头待客的云诗秀也闻讯赶了过来。
云诗秀不喜欢赵德春, 但两人的婚事是老安国公在世的时候, 和云首辅定下的,谁知道现任安国公对赵德春疏于管教, 尽然养出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性子。
云家书香世家, 怎么忍心把云诗秀嫁给这样一个草包, 又兼云诗秀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便拜托了媒婆,私下里找赵家退了这门亲事。
其实男未婚、女未嫁,便是退亲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不传出去,过两年各自成家,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安国公府迫于云首辅的权势,虽然心中不快,但也答应了下来,只不过两家若还想同往日一样交好,那是不可能的了。
赵德春见云诗秀过来,脸上便又多了几分焦急。他如何不喜欢云诗秀呢……像她这样的才情高洁的贵女,能嫁给他,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更何况云诗秀的容貌,也是百里挑一的,他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世子夫人看,可如今居然要和他退婚。
不是因为苏谨琛,又是因为谁呢!
赵德春已经想好了,他要在众人面前揭发云诗秀和苏谨琛的奸情,让她在宾客跟前脸面尽失,然后……他再巧言安抚,说不嫌弃她,仍旧让她做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诗秀……”赵德春喊了云诗秀一声,正想开口说话,却是被孔氏给拦住了,只开口同上坐的云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们来晚了,实在过意不去。”
云老夫人脸上淡淡的,本来也没预备着他们会来的,但既然来了,自然是要以礼相待的,便微笑道:“安国公夫人客气了,本就是一桩小事,这里请的也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她朝着云诗秀看了一眼,云诗秀已经规规矩矩的上前,朝着孔氏福了福身子。
孔氏也还是喜欢云诗秀的,但作为安国公府的主母,她更喜欢的则是云诗秀背后的云家势力。那日云家前去退亲,安国公迫于无奈答应了下来,可细细想来,这一门亲事,对安国公府实在至关重要。
如今趁着京城众世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如再把这亲事求回来,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孔氏虚扶了云诗秀一把,抚摸着她细嫩的手背道:“我倒是有一阵子没见着你了,你怎么如今也不去我家了,不过也没关系,等你嫁过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这话一开口,云诗秀的脸色顿时就有几分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可这厅中还有好些女眷宾客,她们都不知道云诗秀和赵德春已经退婚的事情,这时候若是说出来,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骚动。
而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安国公夫人孔氏更是没了颜面。
云家退亲已是理亏,若还在众人面前让孔氏落下颜面,那两家的梁子就越结越大了。
苏皎月是跟着云诗秀一起进来的,这时候在云诗秀的脸色,便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些猫腻。但因为她的出现,很多剧情已经跟原文不同了,她也不知道安国公夫人要做什么。只是看见赵德春一脸色迷迷的看着云诗秀,便觉得很是恶心。
越这样,苏皎月就越觉得当初她指尖一动,把云诗秀写给了赵德春真是脑残啊,怪不得有读者气到要给她寄刀片= =
不过现在……她已经尝到了比寄刀片更可怕的惩罚了……
“安国公夫人好生健忘。”云诗秀的窘迫落在了云老夫人的眼中,孔氏想用这个来胁迫云诗秀,却还要问问她这个当祖母的答不答应。
云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拣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亲戚朋友们都在,有件事情我这老太婆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孔氏一听云老夫人这口气,便知道大事不好,这老婆子竟是一个不怕撕破脸的角色,居然要把退婚的事情给说出来,可她这时候哪里还能有办法拦着,只能一脸震惊的听着云老夫人继续道:“我家老头子十几年前给我这大孙女定的亲事,如今不算数了,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出众的后生,可要记着点她,她也不小了。”
云诗秀方才还一脸郁闷,这时候听云老夫人这么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苏皎月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云家竟是和安国公府已经退亲了!
然后云老夫人的寿辰就请了他们承恩侯府?现在又当着徐氏的面,说要让她们记着点给云诗秀做媒?
苏皎月眼珠子一转,一下子什么都清楚明白了过来!
“云姐姐?”她转着轮椅来到云诗秀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云诗秀的脸颊却是更红了,只支支吾吾道:“早晚……你不都会知道的吗?”
苏皎月又道:“可我想早点知道呀!”
云诗秀觉得自己快臊死了,扭着头不理苏皎月,赵德春却是忽然开口道:“你当我稀罕她云诗秀吗?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跟我还订着亲呢,就跟承恩侯府的苏谨琛眉来眼去的,也就是我赵德春大人大量,一直没把这件事情抖露出来,你们云家倒好,反倒先将一军,闹着要退亲!”
这一番话似石破天惊,激得这厅中众女眷窃窃私语。而作为苏谨琛继母的徐氏,则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都不知道原来苏谨琛竟这么吃香……连堂堂当朝首辅的嫡长孙女都看上他了。
“赵德春……你……”云诗秀脸色苍白,指着他道:“你血口喷人。”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你敢说你不喜欢苏谨琛吗?”赵德春轻蔑的看着云诗秀,扬着下巴道:“若不是看上了他,你为何要同我退亲?你不就是指望着将来能嫁给他吗?”
大厅中一时竟寂静了下来,大家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更有人情不自禁的往云诗秀那边看过去。昔日京城最高贵优雅的大家闺秀,竟是这样的人吗?这里头不乏还有好些苏谨琛的爱慕者,却是喜闻乐道的看着云诗秀掉落神坛。
云诗秀倒退两步,她一项贞静娴熟,即便确实对苏谨琛有几分少女柔情,可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更没有做过任何私相授受的事情,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赵德春这般指责污蔑,她以后要如何做人呢……
“安国公世子好口才,我竟不知原来云小姐竟倾心于在下,若是在下早知道,必然也不会等着今日世子爷你闹上门来,就早早的请家父来提亲了。”
忽然间一道清冷的声线从门外传进来,苏谨琛跟着云大少和云五爷从门口跨进来,眸色冷冽的看着赵德春。
过了片刻,仿佛是在等众人都反应过来,苏谨琛才抬起头,看着赵德春道:“不过……今日在下过来,除了是给老夫人贺寿之外,也带了一件贺礼过来。”
赵德春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只蹙眉道:“苏谨琛,你敢说你和云诗秀没有私情吗?”
苏谨琛却是不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从宽大的袖袍中取了一个绸缎包裹的布包出来。
云老夫人示意丫鬟把那东西拿到她面前,她细细的打开一看,却是一块已经生锈的马蹄铁。
“这东西……”老夫人有些不懂,抬头看着苏谨琛。
“这便是当日东郊马场,家妹骑的那一匹马用过的马蹄铁,上面有两个凹陷的地方,正是马蹄中钉着铁钉的地方。”苏谨琛说完,转过头来看着赵德春,不紧不慢开口道:“赵世子,敢问家妹的这一双腿,你们安国公府可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