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春雨怀孕
恨吗?
曲绫问自己。
她想,她应该是恨的。
如果不是他们,她不会这么小就没了父母,她的姥姥和爷爷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尤其,她的父母何其的无辜。
中年男子似是看出曲绫心中所想,轻笑道:“恨就对了。”
曲绫低着头,双肩微颤着,通红着双眼,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她的手背上。
安安静静的牢房里,她极力隐忍的哭泣声仍旧清晰可闻。
中年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到曲绫面前,声音低低道:“拿着它,为你的父母报仇。”
曲绫倏地抬起头,露出布满泪痕的小脸。
可能是阿娘的这个师兄真的很喜欢蛇,不仅打造了蛇形簪子,就连这把匕首,手柄也是蜿蜒的蛇形。
蛇头以碧玉点睛,唇中凸出一条不知道用什么打造的极细的蛇信子。
看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曲绫如受蛊惑般,缓缓的伸出手。
耳边所有的声音,还有眼前所见的一切,悉数消失,只声下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曲绫将那把匕首握入手中,冰凉的触感立即传来。
就如突然被冷醒了一般,她将匕首抱入怀中,痛哭出声。
霎时间,整个牢房内似乎都充斥满了她的悲痛哭声。
中年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倏地转头朝身后看去。
不多时,便听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也不知道中年男人何时离开的,等曲绫抬起头,面前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曲绫慌忙把匕首藏在稻草下,胡乱的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牢差出现在牢房门口,蹲下身,放下灯笼,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食盒从牢门底下的小洞推进去。
牢内一天只送两次饭菜,眼下天还未亮,不是送饭的时候。
似是看出曲绫心中的疑惑,牢差笑着解释道:“是上头一位大人差小的送进来的。”
曲绫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吭声。
牢差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天牢门口,牢差腆着脸与一名身着淡白色衣袍的男子道:“殿下,东西已经送进去了。”
男子不冷不热的应了声,问道:“她如何?”
牢差如实道:“小的方才进去是听到哭声,方才又看到萧夫人脸上有泪痕,似是哭过。”
男子轻轻颔首,低喃道:“她从未受过这种苦,哭也是应该的。”
牢差笑了笑,没搭腔。
男子偏头看了眼身侧的侍卫,侍卫立即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丢给牢差。
打发走牢差后,男子没有多做逗留,领着贴身侍卫离开了天牢。
牢内,曲绫走到牢门后蹲下,将那个食盒打开。
原以为是精致的菜肴,谁想道,里面居然放着一套旧衣,还有一些盘缠。
曲绫怔怔的看着食盒里的衣服和盘缠,发起了呆。
……
继曲绫杀害十一公主入狱后,次日一早,祁京的百姓们又吃了一只大瓜。
兵部尚书之子李辰轩以“不孝父母”为由休妻,嫁入尚书府还未满一年的李凝儿被逐回娘家。
一时间,满城百姓从讨论曲绫杀人,变成了讨论李凝儿被休。
京兆尹府中,京兆尹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可真是丢尽了我和你爹的脸!”
嫁出去不到一年就被休弃回来,他们夫妻二人的面子都被这个女儿丢光了。
李凝儿想起春雨是被母亲送过来的,心里难免怨恨母亲,冷笑着反驳道:“我嫁进尚书府的时候给你们长脸了你们不说,如今我被休回家,您倒是觉得我给你们丢脸了。只想得,不想失,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你!”京兆尹夫人被气得直翻白眼,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逆女。
李凝儿的弟弟听闻消息问讯赶来,及时拦住了母亲,“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看到小儿子,京兆尹夫人面色缓和了几分,但心底余怒未消,忍不住指着李凝儿骂了起来,“我和你爹生你养你,你不思回报父母,被休回家让我和你爹被人戳背脊谷,不知悔改不止,还敢和父母顶嘴……早知道我当年就该将你掐死在襁褓里,省得你回来气我和你爹!”
李凝儿看着母亲盛怒的模样,脸上冷笑更甚:“若不是母亲,我又怎会被休。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怪母亲您。”
“混账!”京兆尹夫人又欲再骂,被儿子拦住。
李骁旸不似自己母亲那边被气晕了头,理智仍在,蹙眉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凝儿满目讥讽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笑道:“春雨那丫头怀了李辰轩的孩子,所以你女儿被休了。”
昨日傍晚李辰轩突然给她休书和合离书,她亦是百思不得期间。
后来问了送水过来的婆子,才知道春雨怀孕了。
李辰轩那样的身子,有了孩子自己居然还没死,尚书夫人一口咬定李辰轩体内的蛊传到她身上来了。
为了避免她再把蛊传回给李辰轩和毒害春雨腹中的孩子,干脆就让李辰轩休了她。
瞧瞧,她嫁进兵部尚书府的这几个月付出的一切,还不如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京兆尹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备受打击的倒退两步,一张脸瞬间褪去血色。
京兆尹不知后院发生的事,此时正坐前面的公堂里,抹着脑门上的汗水。
一大早的,正为女儿被休回家的事情正愁着呢,方才萧璟月的暗卫突然带着一名男子前来衙门门口,敲响了鸣冤鼓,状告兵部尚书李蕴。
前脚女婿……前女婿刚休了自己的女儿,后脚前女婿的爹就被人状告,这可真是挑战京兆尹的承受能力。
因为这一前一后的两件事,此番开堂前来围观的百姓不少。
待萧一将状告内容说完,众人得知兵部尚书府私下贩卖借魂蛊牟取暴利的事,不仅是京兆尹吃惊,就连百姓都躁动起来了。
因为萧璟月在祁国名声很大,他手下的人带着证人和证据状告兵部尚书府,所有百姓都下意识的选择的相信。
你们官和官打,打得头破血流,也跟他们这些老百姓没关系,他们乐于看戏。
可若是你们阴毒的心思动到百姓的头上来了,威胁到他们的性命,他们可就不管你有什么身不由己了。
先前刚禁蛊的时候,关于蛊虫的说法一传十十传百,每传一次都会被人加工加料一番。
传到后面,那借魂蛊变成“碰一下”就能传染的瘟疫般的眼中地步,不知真相的老百姓们又怎能不害怕。
对于恶意贩蛊的人,又怎会不恨?
眼见着事情就要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京兆尹没再耽搁,立即命人通知大理寺。
禁蛊的圣旨是下给他并点名由他来执行,可此事事关朝廷命官,他无权定夺,只能将案子移交大理寺。
因此事重大,大理寺卿收到消息后,一边去命人将涉案人员待回大理寺,一边命大理寺少卿进宫去禀报皇上。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萧将军状告兵部尚书府的事,全祁京的人都知道了。
兵部尚书府内所有人尚未因为春雨怀孕的事高兴上两天,便被这则消息打入了地狱。
李蕴和李辰轩听闻消息,匆匆从宫内赶回府,看到尚书夫人,张嘴就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