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节骨眼上,一段广告插播了进来。
众人摆出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神色,陷入了沉默。
“按照经验,这种名额应该是内定的,”张嘉弈说,“就是要造势才会抬高热点。就不知道是哪个队被抬出来‘祭天’。”
齐林生轻笑一声:“我倒是有点眉目。”
几人看向他,他也不卖关子:“我赌一顿饭,就是我们队。”
“应该不至于,”秦朗皱眉,“否则也太明显了。而且这样做是为什么?”
“仔细看看赛制和参与队伍,”齐林生说,“参加初赛的一共有101个队伍,恰好比4场,每轮凑25个之后剩一队。每一局积分前十的队伍晋级,恰好到复赛剩下20队,打两轮。”
“两轮之后决出总积分的前25队,进行决赛,比赛结束。”
舒羽倒是反应过来:“他们要重点捧的有8个队伍,都请了职业选手做指导。倘若我们第一局不轮空,其他队伍的热点就会被抢走。”
“正是如此,”齐林生笑了笑,“倒算他们煞费苦心,把国内知名的八个职业队主力都请了过来。枫桥的许音,黑镜的岳读,冰火的童雯,铁剑的牧南天……哗,真是资本家的大手笔。”
蒋小婉听得一头雾水:“这些都是谁啊?我就只知道个lamy……”
齐林生和蔼道:“没事,到时候一边看比赛一边给你讲。”
舒羽皱眉,扫了蒋小婉一眼,道:“崔雪,你没跟我说她也是队伍的一员。她会什么?”
蒋小婉刚想说话,崔雪就接了过去:“她什么都不会。”
“啊?”蒋小婉刚想为自己辩白,“我好歹……”
张嘉弈一句话堵住她的嘴:“以舒队那个标准,你确实是什么都不会啊。”
蒋小婉心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发出灵魂的拷问:
你们为什么单身,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话倒是和舒羽意外地撞了车。
舒羽眼中的神色愈发复杂,问:“你们打算就让她上去比赛?不借此机会磨炼四人队的配合?”
“我说实话,比赛资源没有必要留给非编制内成员。”
“不需要,”崔雪说,“这种比赛,如果上三个主力还打不过对面,那就收拾包袱滚蛋。”
舒羽盯着他,最后还是转向另一边:“行。现在你才是队长,这些事务确实该由你决策。”
蒋小婉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算通情达理:“舒羽队长,我会努力的。”
“是该努力,”舒羽说话毫不留情,“至少不要落地成盒。”
“小婉也不算糟糕,主要是起步太晚,”张嘉弈说了句公道话,“她努力训练个一年多,估计能达到杭璐月的水平。”
“铁剑战队去年的新主力Helen?”舒羽望了她一眼,“那还挺不错,等会让我看看水平。”
秦朗在心中为瑟瑟发抖的蒋小婉画了个十字。
“投入越高,回报也越大,”张嘉弈看着屏幕上的女主持郭颖宣布他们预料中的结果,道,“参与的也有地方队的主力,看来,我们倒不能太小觑。”
“小秦,有信心吗?”
秦朗小声:“我……尽力。”
“这回答真是有够谨慎,”齐林生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秦朗坚定点头。
舒羽瞥向他身边安静的崔雪,问:“你呢?做好准备没有?”
崔雪垂下眼睑:“……问题不大。”
“老板你这回答好狂啊。”蒋小婉吐槽道。
“总之,初赛是明天开始,连续五天,”齐林生微笑着说,“每天到了比赛时间,我们准时在这看直播。前台的事就先麻烦舒队打理了。”
崔雪悄声道:“舒队做前台?就他那服务态度,大概两个星期之后,我们应该就没客人了。”
舒羽冷着脸瞪他,把他瞪得缩到秦朗身后。
齐林生忍俊不禁:“崔队,你可不能这么说。舒队还是很负责的。”
“说起来,复赛和决赛之间间隔了三周。”
“为什么?”秦朗问。
“杭州亚运会,”张嘉弈说,“你也太不关心时政了。枫桥战队可是要代表国家出征,规定是要佘出时间给他们作冲刺准备。其中,复赛的积分第一名,可以全队获得免费门票。”
秦朗点头。
队内会议到此结束,几人分散走开,回到各自的岗位。
秦朗则是往房间走,把训练室留给了即将开炮的舒羽和前途未卜的蒋小婉。
崔雪很奇异地没有回房间逗猫,而是悄悄跟在秦朗身后,走到对方的房间门前。
秦朗开门的时候回头看见了对方,意外道:“崔队,有什么事吗?”
崔雪如梦初醒,转身要走:“呃,没事。我送你过来。”
几天没交谈,秦朗倒也有些担心他,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臂,说:“没事的话,进来坐坐?等会一起去隔壁训练吧。”
崔雪没有拒绝,跟着他小步走进房间。也没敢往周围看,直接定住视线走到秦朗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秦朗见他如此拘谨,一时也有些不适应:“唔,我是想,新房间除了崔队之外,其他人都进来看过了,感觉少了点什么。”
崔雪得了许可,这才抬起视线环顾周围。
房间被收拾得十分整齐,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行李和衣物摆得井井有条。桌面用旧报纸垫了一层,上边还贴着一层塑料膜。配上木质桌腿,竟少了几分廉价,多了几分复古。
桌上摊开来,放了一本上百页的笔记本,左手边放了一个塑料盒。崔雪看见里面有一排白色的纸胶带,和十多只普通的细管水彩笔。
秦朗挠了挠头:“我,我有做总结手账的习惯。但正版的和纸胶带太贵,我就拿着图片,对着画下来……”
崔雪朝桌面比了个手势:“虽然不知道手账是什么东西,但我能看吗?”
秦朗点头:“这本是今年新开的,全是日记和游戏里的反思,都能看。旧的就……不太方便。”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前几年的旧手账,基本都在变着法来夸Dash战队和崔雪本人,甚至贴了不少自己用中性笔画的比赛截图。
崔雪一边翻一边点头:“画工真好,怕不是个被电子竞技耽误的画师。”
因为,上边的图案和花式都整得特别细致漂亮,秦朗的书写又算是美观的,绘画线条流畅至极,一点不像业余选手。
不同的配色相得益彰,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就像在翻一本高质量的剪贴报。
“有这样的爱好真不错,”崔雪评价道,“特别有战术价值,可千万别流出去了……嗯,借我复印一下。”
秦朗被他这诚心实意的夸奖弄得面红耳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崔队想看的话,随时来拿就好。”
崔雪狡黠一笑:“什么时候能把我们写进去?”
秦朗实在是不擅长说谎:“……以前就写过很多次。”
崔雪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我想看。”
秦朗拼命摇头:“不行不行,那个不能给你看。我……我不好意思。”
把那本硬皮的厚笔记本合上,崔雪脸上挂着笑意:“一想到我们队能进入你的回忆,挺高兴的。”
“还会有更多机会,”秦朗把本子收好,放在桌上的塑料资料架上,“我会继续加油的。”
两个话废的谈话戛然而止。
相顾无言,两个人心中都在天人交战——到底要再说点什么才比较好?!
他们听着一墙之隔的舒羽把蒋小婉训得嗷嗷直叫,谁也没敢出去挡个话。
“……咳,”秦朗坦诚道,“舒队的话都挺有道理的,希望小婉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吧。”
“应该会。她性格挺好。”崔雪说。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当外边的响动变小之时,崔雪终于开了口:“我其实……”
秦朗歪着头看他:“怎么了?”
“嗯……买了两套睡衣,”崔雪的声音细若蚊吟,“是菜市场那头的店,昨天有一家在搞促销,两套八折。”
“……噢,”秦朗竟揣摩不透对方在想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回,“挺,挺好的,这样就不用被小猫们挠了。”
崔雪听他这么说,也没回。
秦朗恍惚中好像把握到了一点弦外之音,却又握不真切,便说:“那崔队现在还是和猫睡吗?”
“其实还好,主要是那边没装空调,太热,”崔雪说,“他们贴着我睡,粘得浑身是毛,不好打理。”
秦朗看了看自己的房间,顶上有一台空调,被隔板把出风口分成了两边,分别吹向他和齐林生的房间。
这还是崔雪想出来的省钱方式。四个隔间硬是让他用两台空调就解决了供冷方式。舒羽的隔间是半开放式的,训练的时候挪动隔板,能移出一大块位置。
“那崔队你搬来我房间吧,”秦朗说,“我把床让给你,在地板凑合一下。”
崔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