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永富考中(李永富终于考中进士啦)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李永富考完会试出贡院的那一天了。蔡思瑾特意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辛享宁请了假,中午吃完饭之后就带着蔡狗三两人驾车在贡院门口等着, 以防李永富、周墨白、周墨江三人提前交卷出来。
虽然此番应试周墨白和周墨江二人并不居住在蔡思瑾的宅院之中, 而是租房另住, 但那也只是平时。对于科举刚刚考完这种重要的时刻, 自然是要将二人接到自己家中照顾一两天的, 以免二人身体损伤过重留下什么病根。
一直等到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蔡思瑾才看见周墨江先走出了贡院。蔡思瑾一句话不说地走上前去迎上周墨江,接过他手中的考篮递给蔡狗三,然后半是搀扶半是抱住周墨江往马车那边走过去。
蔡狗三也利落地将马车里温着的人参汤倒出来一碗小心地给周墨江喂下去,然后与蔡思瑾一同将周墨江扶进马车之中躺下,盖上被子,免得受凉。同时将温着的人参汤和蔡思瑾留下,由蔡狗三先赶车将周墨江送回蔡宅由其他人照料。
之后天将将黑的时候, 周墨白走出来了,蔡思瑾和蔡狗三也是如法炮制, 伺候周墨白坐在马车里躺下,但是这次他们却并未提前把周墨白送走,因为交卷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到时候李永富不想出来也得出来了。
蔡狗三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脑袋,说到:“老爷,这个科举会试交卷的最后时间是什么时辰啊?为什么你们都说快要到交卷的时候了, 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是什么时辰?”
蔡思瑾一笑, 对蔡狗三说到:“不拘什么时辰, 只看天什么时候黑。从天黑之后算起,考官会在天黑之后给考生三根白蜡烛,待到三支白蜡烛燃尽,便是最后交卷之时,那个时候你不想交也得强制交卷了。”
蔡狗三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他心中就有数了,三支白蜡烛其实也燃不了多久,而且李姑爷也不一定会等到最后一刻才交卷。果然天黑了之后不算很久李永富就拎着自己的考篮踉跄着出门了。蔡思瑾和蔡狗三赶紧迎上去扶住他,什么也不说先灌了一碗温热的参汤,然后赶着马车回家。
一路上李永富和周墨白都是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蔡思瑾和蔡狗三也安静地不说话,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李永富他们三人才有力气与蔡思瑾说一说今年的试题与他们的答案。毕竟蔡思瑾之前是中过探花的,所以他们都眼巴巴地等着蔡思瑾的评价。
蔡思瑾看了今年的题目与他们三人各自默背的答案之后,直接指出:“永富和大表哥(周墨白)此番考中贡士应该是稳当的,但是二表哥(周墨江)中与不中却是在两可之间。”
其实蔡思瑾心中真实的想法是,李永富这个小子此番发挥得极好,名次应该会挺靠前的,周墨白也还可以,应该不至于会掉出前一百名,但是周墨江却是必然不可能考中了。只是现在成绩还没有出来,话当然不能说这么死,不能让周墨江太灰心,万一他若是中了,岂不是让他白伤心一场?
果然,此言一出之后,李永富和周墨白自是惊喜异常,但是周墨江也没有完全灰心,总想着:“既然中与不中在两可之间,万一自己中了呢!”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往好处想的。
到了四月十五日的时候,会试的名次、榜单一公布出来,李永富排在第十二名,周墨白排在第七十八名,但是周墨江榜上无名。
李永富和周墨白自是惊喜异常,李永富欣喜于他终于有资格在京城买房子了,周墨白则欣喜于他念了这么多年的书,终于可以做官了!
周墨江自然在此处有些灰心。但是却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自家大哥虽然没有去粤秀书院求学,但是已经苦熬多年,在科举上潜心研究了很久,此番才中举的,也是他辛苦所得。甚至李永富即便也在粤秀书院念书,成绩比他要好,也已经是第二次参加会考了。他之前在科举上是荒废了一两年的,于今年才将将中了举人,直接考会试还是太勉强了,不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因为他并未考中,蔡思瑾却是心思一动,对他说道:“二表哥,我知道你曾经认真学过管账,于这一方面的天赋是极为出类拔萃的。我过段时间可能会外放去某地做官,你是否愿意暂时做一两年我的钱粮师爷,帮一帮我?”
周墨江闻言一愣,也思索了起来。蔡思瑾这个提议自然是有利有弊的。虽然蔡思瑾没有明说,但是若是自己同意了他的这个想法,辛苦是辛苦,却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与他探讨科举之道,他也必然不会对自己藏私,说不得自己的成绩还能大有长进。
但是弊端就是做蔡思瑾的钱粮师爷必然会十分的忙碌,会不会因此影响自己的学习,致使自己下一科还是考不上呢?
蔡思瑾也是有此顾虑,因此只是一个提议,并未诚恳恳求,不愿意让周墨江看在其他亲人情分等等外物上答应自己,从而误了周墨江的大事。
张榜之后自然就是殿试了,李永富自然是悉心准备,希望在殿试之中也能保住自己的名次,最次也不要掉入三甲去,二甲进士和三甲同进士那可是天差地别的!至于周墨白就无所谓了,反正他的名次也在后面,冲上二甲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殿试并不会罢黜考生,再不济都会是一个三甲同进士,他也就心态放松地放飞自我了。
考出来的结果是李永富竟然还前进了一名,考取了第十一名,但是这于大局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第十二名与第十一名都是二甲进士,这样的名次差别也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的,然而李永富本人以及他的家人都很开心——毕竟这是他努力取得的成果。
周墨白则是考中了第八十二名,依然还在三甲之中,赐了同进士出身。
之后还有翰林院的庶吉士考试,李永富自然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中了,之后将会待在京城翰林院之后学习三年。张思晨很讲信用,在李永富考中之前就已经在寻找合适的宅子了。在李永富考中贡士之后直接与宅子的主人签订了契书,然后很快地搬家了。
如今的张思晨地位与初到京城之时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他毕竟没有外放过,没有捞到过很多油水。京官薪俸微薄,他并未攒起太多的钱财,因而搬家之时捉襟见肘,在岳家和师傅谢家的帮助下才勉强换了一个和之前差不多大小的宅子,只是宅子的质量和地段都不可能和之前的同日而语。
对于换房子一事,张思晨的母亲张冯氏对他的妻子张缪氏颇有微词,称张缪氏不会掌家。为什么别人换宅子都是越换越好,只有他们张家的越换越差呢?现在这个地段一点儿都不好,说出去都会被她的朋友笑话的,逛街买东西也不方便啊。明明他儿子以前只是从六品的小官,可是现在已经升到从四品了啊。
张缪氏表面上还是低眉顺眼的,只是柔柔弱弱地在张冯氏面前抹着帕子哭诉:“婆婆见谅,媳妇儿已经很俭省了,本不欲购买如此偏僻的宅院。但是之前为了给夫君购买绝色通房丫头,根本没有攒下什么银钱,而地段好的屋子稍大一点价钱很贵,我们支付不起。面积小一点的,住不下家中这八个通房丫头,媳妇儿也没有办法,只能委屈婆婆和夫君了。
若是婆婆不愿意,不若与夫君通个气,是否将那八个通房丫头变卖换成银钱,我们再置办一个大宅子。”
这番唱念做打夹枪带棒的一番话,直喷得张冯氏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她能说什么?家中那八个通房丫头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都是媳妇儿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可是她难道能说一句不是吗?她还指望着儿子站在她这一边呢,怎么能出言去指责儿子呢?
张缪氏则在心中冷笑:哼!买了这么多通房丫头还想住好屋子,真以为你儿子有金山银山呢!要不是我爹爹资助,这样的宅子都买不起,就连现在的体面也维持不了,你这个老扈婆要是能耐,就说服张思晨把那些通房丫头卖掉啊!我立马就去给你换大房子住!要是没有那个胆子,就别在我面前叽叽歪歪说什么抱怨的话,你当我想养着那些通房丫头不成?
且不提张家后宅里那些肮脏事儿,直说李永富这边高高兴兴地找人重新修葺了一下隔壁的屋子,然后将门匾换成了“李府”,不日便带着自家爹娘、媳妇儿、闺女一并搬了过去,浑身上下都是通泰之气。再加上他此番中了二甲进士、还考中了庶吉士,更加显得意气风发。
就连蔡思瑾就觉得以前看起来牛高马大不甚英俊的妹夫此番都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周墨白则是在翰林院庶吉士考试落选之后,继续在京城租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去吏部考选官了,后来名次还不错,吏部分了给他一个还算不错的县城做县令,虽然名字听起来不甚出名,但是地处江南,想必是繁花似锦之地,去任县令定然少不了会有诸多油水。
而周墨江则在久久思索之后答应了蔡思瑾的提议,与他去做两年的钱粮师爷,第三年则不论如何也要辞官专心应考,不能再帮蔡思瑾了。
蔡思瑾闻言大喜,真诚地谢过了自己的二表兄,同时脑海之中响起了一声系统提示音:“叮,恭喜宿主招募到第一个谋士,当前谋士(1/3),是否查探该谋士忠诚值?”
蔡思瑾心念一动,“查探”。
“叮,谋士周墨江,忠诚值86(尽忠职守)。”
因为周墨江是蔡思瑾的第一个谋士,所以他也拿不准这个忠诚值是个什么水平,但是直觉应该是挺高的了。
没过多久,蔡思瑾、张思晨等人外放的圣旨也下来了,张思晨被派往江南省做布政使,而且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正四品的身份了。但是江南省的布政使一般而言都是从三品的职位,张思晨以正四品之身任此职位,也是很惹眼的。
而蔡思瑾此番是被派到了山北省应天府做知府,品级也还是正五品没有动。这样一来,他与张思晨之间的差距就由之前的一级变为两级了。应天府也就是刚刚因为邹学武案、科举弊案被狠狠整治过一番的那个山北省应天府。应天府乃是山北省的省会所在地,那里情况盘根错节,果然不愧是一根难啃的硬骨头!
谢正卿的两个儿子也另有任用。其中谢正卿的嫡长子谢存正也升了一级,从原来的正四品升到了现在的从三品,被任命为海西省布政使。次子谢存元仍然是正五品没有变动,被任命为安庆省济元府知府。
这么大的事情,蔡思瑾自然不会瞒着自己的师兄沈子安,他对沈子安说了他即将任山北省应天府知府的事情,倒是没有把谢首辅的计划合盘拖出。但是沈子安毕竟是真心心疼蔡思瑾这个师弟的,直接就和他说了好多应天府的秘辛。
蔡思瑾此时才知道,应天府有着大世家许家,那可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大世家,从前朝起就一直很兴旺。到了本朝建立之后,许家倒向本朝皇族,还出了一个许相,之后才被本朝新兴的世家沈家所代替,许相致仕之后才是沈朝炎当了丞相。
沈子安交代道:“致知贤弟,你到应天府之后,要先去拜会许相,若是在做事的时候能取得他的支持,那么整个应天府肯定会政令通达,你做事情也会如臂使指。但若你不能得了许相的首肯,在应天府恐怕寸步难行,你知府的令签恐怕都出不了衙门,所有的人都会把你当做泥塑的菩萨。”
蔡思瑾悚然一惊,许相他模模糊糊听闻过,现在年纪应该很大很大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沈子安感叹着摇了摇头,说道:“致知啊,应天府可不一定是个好去处啊,你此番第一次外放就到这么个地方,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样吧,我有一位跟了我许久的师爷,唤作黄文邦的,他能力很强,还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目前我在户部已经坐稳了位置,虽然皇上还没有正式提升我为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但是整个户部我已经理顺了。我就暂且将黄师爷借你三年,免得你到了应天府着了别人的道,有个闪失,你看可好?”
蔡思瑾欣喜若狂地谢过了沈子安,师兄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他正缺人手呢!
同时,蔡思瑾疑惑地对沈子安问道:“师兄,那你知道安庆省的济元府有什么秘辛吗?谢首辅为何要将自己的次子派到那个地方去任知府?”
沈子安一叹气,说道:“济元府可比应天府危险多了,那里盘踞着大世家吴家,而且这个吴家与许家不同,他们风光了好几朝,却并未真心投效本朝,吴家的人甚至出仕的都很少,基本在济元府自成一个势力,便说是土皇帝也不过分。看来谢首辅对他这个庶子的能力十分看重啊,这个职位的难度不亚于张思晨的江南省布政使或者是谢存正的海西省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