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阁
秦萱儿正为此事忐忑不安,生怕楚洵查到了自己头上,猛然听到翡翠阁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送我去西戎和亲?”秦萱儿手中的茶盏登时哗啦一声碎在地上,脱口而出便道:“这不可能!”
她是萧山王府的嫡女,怎么能嫁给西戎大王那种半截身子要入土的老头子呢?
元戎太后自己水性杨花得了花柳病的名声传了出来,已经名声尽毁,连太后之位都配不上了,凭什么下懿旨要求她嫁给谁?
顾宝笙没有得病,她已经够失望难受的了,如今还要承受元戎的怒火,秦萱儿实在心有不甘。
她蹭的一声站起来,立刻道:“走,到岁寒院去!”
元戎太后敢动她这颗萧山王府的掌上明珠,就别怪她哥哥出手不客气!
秦萱儿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岁寒院,还未进门,才瞧见萧琛的脚搭在书桌上,便开始委屈巴巴的掉眼泪。
“哥哥……你可瞧瞧吧,太后娘娘也太不把萱儿放在眼里了!
竟想送萱儿去西戎那种地方和亲……”
“这个本世子知道。”萧琛不咸不淡的开了口,淡定的翻阅着手中的书信。
秦萱儿心中暗喜,哥哥这样平静,又素来聪慧过人,一定是早知元戎太后图谋不轨,她喜欢楚世子,一早便为她和楚世子打算好了的。
因而,秦萱儿立马转悲为喜道:“萱儿就知道哥哥最疼萱儿了……”
顿了顿,又红脸小声的问道:“那……萱儿和楚世子的亲事,哥哥是怎么打算的?”
萧琛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即便他不怎么喜欢楚洵,但也不喜欢秦萱儿觊觎宝贝笙笙的护花使者。
没办法,宝贝笙笙是他家的,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护短!
因而,“啪”的一声,萧琛便把书信盖在桌上,似笑非笑的望着秦萱儿:“谁跟你说,本世子要把你嫁给楚洵了?”
秦萱儿不淡定了,着急道:“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棒打鸳鸯不成?”
以哥哥的手段,不难查出自己心悦楚世子。
推辞和亲一事的最好做法便是找人定亲,除了楚洵,难道哥哥还会把她许配给她不喜欢的人吗?
“棒打鸳鸯?”萧琛玩味一笑,“秦萱儿,本世子怎的不知,你的脸皮什么时候有这么厚了?”
楚洵能看上秦萱儿,那是脑子被驴踢了还差不多!
“哥哥!”
“行!了!”萧琛挑挑眉便道:“秦萱儿,你和楚洵的事情,本世子查得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必跟本世子说楚洵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话。
至于和亲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更非突如其来。
要怪罪,只能怪罪到你自己的尾巴没有收好,自己愿意和亲,怪不到别人身上。”
秦萱儿杏眼满是慌张,躲闪着眼神不肯直面萧琛。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萱儿不懂。”
萧琛也懒得跟她拖泥带水的废话,直接把方才手中翻阅的信件扔到了秦萱儿脚下。
漫不经心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都看看这些日子你做了些什么事儿吧。
你自己种的恶果,当然是自己吃了,难不成还得本世子跟你一起吃不成?”
秦萱儿咬了咬唇,弯腰将那些信件捡起。
一张又一张的信件翻过去,像是撕下了她伪装得极好的面具一般,到最后看完,已经将她的面具全部摘下,脸也似乎被扒了一层皮,变得惨不忍睹。
秦萱儿拿着那些信件,仿佛烫手山芋一般,恨不得立马扔出去,可是她忍了又忍。
这才忍不住开口道:“哥哥,我是萧山王府的嫡女,哥哥你怎么能派人调查我呢!”
而且,就算查到了,也该替她掩盖善后,怎么能摆出来给她看呢?
得罪的可是元戎太后啊!
“你要不做坏事儿,那本世子就算查了又能拿你怎么样?”
萧琛低头抿了一口雪山含翠,慢悠悠道:“这贪官犯法被查了,难不成还得怪钦差大臣非给他塞银子不成?”
秦萱儿一噎,知道这个哥哥嘴巴毒起来,她不是对手,便立马换上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哥哥,萱儿不是这个意思。”秦萱儿柔柔道:“只是这些事,毕竟不光彩,萱儿想,还是不要给王府找麻烦的好。”
萧琛挑挑眉,对这话倒是不可置否。
毕竟秦萱儿现在名义上还是萧山王府的嫡女,的确不能乱来。
可偏偏,萧山王府最大的麻烦就是秦萱儿这个拖后腿的。
他自然得赶紧把秦萱儿赶到别处去祸害别人啊!
萧琛摇头叹气,扔了两个字给秦萱儿,“晚了。”
见秦萱儿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
萧琛暗骂了一句蠢猪,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些信件,并非是本世子派人查出来的。
而是太后娘娘方才派人送过来的。”
秦萱儿当日是如何让顾宝笙“招蜂引蝶”,谋害太后的,又是如何听信下人谗言,送沾染了花柳病的亵衣亵裤给顾宝笙,后来弄错了送给元戎太后的。
信件上记载得一清二楚。
秦萱儿这下彻底慌了,也顾不得萧琛喜洁,连忙跑到萧琛面前,拉着他的袖子哀求道:“哥哥……萱儿是一时糊涂啊。
萱儿并未想过害谁,只是……只是想给顾宝笙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何况,那东西是萱儿先做好了送给顾宝笙,后做好了才送给太后娘娘的,怎么会弄错?
那定然是顾宝笙中途动了手脚,是顾宝笙害的太后娘娘,怎么能怪萱儿啊!
你是萱儿的哥哥,可不能帮着外人啊!”
秦萱儿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就差没有明着给萧琛说,若是萧琛不帮忙,她就要告状告到萧山王那里去了。
萧琛把袖子从秦萱儿手中扯出来,低头皱了下眉,很快松开。
算了,为了宝贝笙笙牺牲一件他喜欢的衣裳,也是应该的。
秦萱儿见萧琛接受了自己拉他的衣袖,低头抿嘴一笑。
她就知道,哥哥不敢舍弃她的!
谁知,她刚一弯唇,萧琛便开始训人了。
“小小的教训?”萧琛不客气的指出来,“花柳病能死人,能死好多人,你不是不知道吧?
要想抢人家男人,就光明正大的抢,你这阴招儿是咱们萧山王府的做派吗?
秦萱儿,你也别把太后娘娘和别人都当成傻子。
太后娘娘能查到这些东西,本世子和楚洵自然更不在话下。
你以为这些消息不会传到京城皇上耳朵里?
唉,实话告诉你吧!”
萧琛慢悠悠扇了两把扇子,徐徐道:“太后娘娘说了,这次是你害她患病。
她是看在我们萧山王府的面子上才不予计较的。
如今余家定了满门抄斩的罪过,无人和亲。
你若答应和亲,太后她老人家愿意把这些东西压下来,不会把丑事公之于众。
可若是你不答应和亲么……”
秦萱儿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不……不答应会如何?”
“也很简单。”
“啪”的一声,萧琛收了扇子,幽怨的看向秦萱儿:“若是你不答应和亲,太后就会将你害她和顾宝笙这些事情送到京城,让陛下下旨申斥你。”
“什么?”
秦萱儿一张脸气愤得都扭曲起来了。
明明是元戎太后一直在她面前说顾宝笙身份低微,学识不佳,配不上楚洵,一直鼓励自己和楚洵在一起,怂恿自己做下那些事的。
怎么到了现在,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说起来,元戎太后才是主谋,她只是帮着推波助澜的帮凶而已。
凭什么主谋都安然无恙,她却反被威胁起来了?
秦萱儿不甘心,咬牙道:“哥哥,可是这些事情都是太后娘娘让萱儿做的……萱儿……”
“那证据呢?”
萧琛抬眼一问。
“太后娘娘能找那些宫女太监、医女小厮,还有客栈、花楼的老板作证。
证明是你的丫头在太后的茶水里动了手脚,招蜂引蝶,还能证明是你的丫头带了那些亵衣亵裤去找身患花柳病的女子。
那你的证据呢,你的证据又在哪里?”
秦萱儿杏眼圆睁,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元戎太后是怂恿挑拨,出恶毒主意的人,可是所有害顾宝笙和元戎太后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下的。
元戎太后只是私下口头跟她说罢了,连在场的都只有元戎太后的心腹嬷嬷,她找谁证明元戎太后是主谋?
“可是,哥哥……这些事真的是太后娘娘……”
“口说无凭,你觉得你一张嘴能说得过几个证人的几张嘴?”
“可是……”
“不用再说可是了。”萧琛沉声道:“这次你招惹的是太后和皇上。
皇上是君王,萧山王府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眼下,信件恐怕已经到了宫中,太后和皇上只等着我们萧山王府的态度罢了。
若是你不答应,恐怕整个萧山王府都得被你连累。”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秦萱儿不信,咬唇道:“父王若是知道此事,就算带兵造反,也绝对不会让我落入泥潭的!”
萧琛不可置否,如果秦萱儿真是萧山王府的珍珠宝贝,萧山王府和西戎为她打天下都没什么关系。
可偏偏,她只是一个赝品,还是三番两次要毁掉真迹的赝品。
他们又怎会为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费尽心思呢?
“秦萱儿……”萧琛轻笑道:“那你可曾想过,萧山王府兵败后的下场呢?”“我……”秦萱儿不知怎么回答。
萧琛斜睨她一眼道:“秦萱儿,本世子教导你多年,你怎么还是不懂得如何沉心静气啊?
许多事情,不是不对,只是需要一个时机,懂吗?”
秦萱儿心中大喜,哥哥这是答应为她造反了!
“那……”
“当下切勿操之过急……一切当徐徐图之。”萧琛一下一下的用金扇子戳着檀木书桌,只当把书桌当成秦萱儿木鱼脑袋那样,用内力发泄,戳出一个一个的洞来。
“眼下不过是缓兵之计,你暂且答应下来去西戎和亲,本世子和父王到时候自然会知道该如何行事的。”
秦萱儿一点儿也不想去西戎,也担心,“那到时候不会真让我和西戎大王成亲吧?”
她可不想跟那种老头子假戏真做!
萧琛哼了哼,“你觉得父王允许?”
秦萱儿这下彻底放心了。
萧琛这个哥哥六亲不认,可是父王却是打心底疼爱她的,甚至宠爱更甚于这个哥哥。
若是父王当了皇上,那她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到时候,照父王对她的疼爱,自然是由她自己挑选驸马了。
萧山王府实力雄厚,父王为她打下这天下所花的时间,也一定不会太长。
等父王登基之日,便是她和楚洵亲事尘埃落定之时。
区区一个前朝的罪臣之女,只配沦为阶下囚,沦为教司坊的妓女,比得上金枝玉叶的她么?
想到这儿,秦萱儿的嘴角止不住得意的翘起。
忙软软的娇声道:“萱儿多谢哥哥了!萱儿这便回萱草阁等待和亲,绝不会再跟哥哥你吵闹了!”
哥哥日后是太子,也会是父王故去之后的皇帝,她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对他没大没小了。
萧琛轻轻点了点头。
等秦萱儿人一走,咔嚓一声,萧琛身上的外衣便被他的内力震碎。
四九和五九站在外面,看着主子挺拔高大的身子只穿了件中衣,怒气沉沉的往里走,忙命人把准备好的水抬进净室。
净室中,萧琛冷着一张脸,将身上的皮肤错得通红,嫌恶的皱眉道:“下次——莫要给那蠢猪准备香味如此浓重的香粉了!”
他洗了三遍还是那个香粉的臭味儿!还被那蠢猪的猪蹄子碰了下,真是气死他了!
四九候在净室外,连连应是,又道:“那西戎那边儿?”
萧琛泡在浴桶里,白皙健硕的胸膛气得还有些微微起伏。
他哼了哼,冷笑道:“夏侯那老头子不是成天儿惦记神女吗?
把消息递给他就是了。”
秦萱儿别的事儿不行,不过在祸害别人,给人家扯后腿这件事上,萧琛深深觉得,秦萱儿是蠢货中的佼佼者。
夏侯家一直不放弃寻找顾宝笙,只是怀疑的目光都在云州的秦萱儿身上,这才一直未能动手。
眼下,若是秦萱儿去西戎和亲,和夏侯家搭上了线,相信会一拍即合,为他们接下来的事情省力不少的。
只希望这蠢货不要太蠢,切勿让人把目光很快盯在宝贝笙笙身上。
想到宝贝笙笙,萧琛便立马问道:“笙笙一刻钟前咳嗽了两声,本世子让你们送汤,可送过去了?”
四九忙道:“送过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
四九硬着头皮道:“不过当时楚世子在场,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润嗓子的川贝炖雪梨,所以……”
“所以……”萧琛阴恻恻道:“本世子那碗是进了猪肚子,还是被倒了啊?”
“咳……”四九咽了咽唾沫道:“是……楚世子殿下帮忙喝了一半。”
“另一半呢?”
四九装死半天,才吞吞吐吐道:“笙郡主喝了。”
萧琛皱眉,暗道楚洵那狼崽子就是妖精,仗着自己长得花容月貌,就把宝贝笙笙先叼走,再以皮相诱之!
“那他们现在在何处啊?”
四九见主子一副气势汹汹准备去捉奸在床,大打一架的架势,连忙拦住他。
“主子放心,主子放心,”四九连忙保证道:“笙郡主和楚世子是干正事儿,到牢房审犯人去了。绝对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事。”
萧琛闻言,出人意料的沉默了一瞬。
将帕子往浴桶一扔,而后慢慢道:“这几日,让笙笙好好休息。若有人敢扰她——杀无赦。”
四九敛眉,郑重应下来。
萧琛慢慢闭上眼睛,睁开的一瞬突然杀气立现。
南齐负了笙笙,他便要整个南齐都为笙笙陪葬!
*
玉簪阁
日光透过横斜疏影照进屋中,光影花叶明暗交叠,幽幽凉风轻轻拨弄着水晶珠帘。
妆奁前坐着身着朱槿色广袖长裙的少女,腰肢纤细如春柳,素手白嫩如水葱。
与往日梨花白的清雅如画不同,今日的少女一身火红艳丽的朱槿色将她衬得格外明艳动人,风华无双。
半夏梳着顾宝笙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一面梳,一面感叹,原来自家姑娘穿这艳丽的颜色也一样好看,艳而不俗,反有种雍容华贵,高贵典雅的气质。
如果说之前着梨花白衣的顾宝笙是雅致清姝的绿萼梅,那现在着朱槿色衣的顾宝笙便像是高高在上的蔷薇花。
少了一丝柔软,多了一份凌厉,少了一丝亲和,多了一份疏离。
总让人觉得,美则美矣,却是带了扎人的小刺儿,让人无法亲近。
像是……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半夏和圆月说话都小心翼翼起来。
半夏给顾宝笙梳好双丫髻,正准备低头在雕虫鱼花鸟的小盒子找粉润的大颗珍珠给顾宝笙簪上,就听顾宝笙淡淡的声音响起。
“不用了,戴红宝石雕的那两朵蔷薇花便是。”
半夏从盒子底下掏出来,突然想起,这对红宝石蔷薇花是昨日楚世子才命人拿过来的。
如今瞧这衣裳首饰,倒是十分的相配起来。
等少女走出玉簪阁那一刻,不止所有的锦衣卫,楚洵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惊艳。
似蒙尘璞玉被清澈溪水清洗干净,莹莹光辉彻底耀眼夺目一般。
廊檐下雪雕玉琢的人儿盈盈走出,浑身白皙通透的皮肤白得发亮,大眼清澈如水而眼尾微翘,如高贵的波斯猫儿的眼儿一般深邃剔透,明媚动人。琼鼻小巧如玉,娇唇鲜嫩如花。
如果说从前众人只是听说过雪肤花貌一词,如今便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天底下,恐怕再无一个女子有如此精致无双的容貌,典雅娴静的气质了。
楚洵见到顾宝笙穿着朱槿红衣走过来那一刻,一颗心都软软柔柔起来。
小姑娘穿红色很好看,若是他日身披嫁衣,与他为妻,恐怕那时天姿国色更无人能比了。
楚洵眼底含着宠溺的光,长腿大步走向身姿纤细的小姑娘,轻轻牵起她的手来。
四周的锦衣卫立马识趣的转过身。
楚洵笑了笑,低头亲吻她的发梢,“走吧。”
他愿做她的后盾,愿做她的长枪,将那些从前伤她,害她之人,通通送下地狱。
*
萧山王府的地牢和锦衣卫的地牢,永远是南齐铜墙铁壁,不可攻破之地。
秦沐之和余若水,余敬然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三夜,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粒米了。
地牢没有光,只有黑暗与血腥。
成堆的人在这里受刑死去,留下尸体的臭味和洗刷不掉的污血。
楚洵怕顾宝笙脏了裙子,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慢慢从暗道走下来。
秦沐之和余若水、余敬然是关在一间屋子的。
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明亮耀眼的光,火光一闪,他们只觉得眼睛都要被刺瞎了一般,睁眼便开始流泪。
等眼睛适应了这火光后,余敬然见到顾宝笙的第一眼,下意识便叫了一句“仙女啊!”
然而只剩一只眼睛的秦沐之和没了双手,容貌尽毁的余若水看到顾宝笙头上的红宝石蔷薇花还有那身广袖长裙却是惊吓得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装束……何曾熟悉,何曾相似啊!
前镇国公府嫡女,顾眠笙的及笄之礼上,顾眠笙穿的,可不就是是这身朱槿色的广袖长裙,戴的鸽子血红宝石的蔷薇花吗?
连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腰带边垂着的荷花银铃铛,还有她戴在胸前的银制长命锁,都一模一样!
若非她容貌身形不对,恐怕两人都以为是顾眠笙从地狱里爬回来索命来了。
饶是如此,秦沐之和余若水也吓了一大跳。
瞪着惊讶的眼睛,看了顾宝笙许久,秦沐之才咬牙问道:“顾三姑娘……你和顾眠笙,是什么关系?”
名字虽只有一字之差,但两人的身份根本是天地之远。
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怎么会这样相像?
不止是衣着打扮,就连现在顾宝笙淡淡看他们的眼神,都像极了那个人。
可惜,顾宝笙站在牢门之外,离他们太远,让他们想尽办法也无法确认,顾宝笙的脖颈胸前到底有没有勾勒从前的那一枝蔷薇花。
顾宝笙含笑看着两人疑惑又害怕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不躲不闪,反而轻巧的上前一步。
轻声笑道:“你们不认得我了?”
声音清浅柔和,带了一丝俏皮,那熟悉无比的腔调语气让秦沐之和余若水吓得登时脸色苍白如纸,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从远处看去,仿佛是乞讨的两人匍匐于顾宝笙脚下一般。
而事实上,两人口中也的确是在求饶。
秦沐之脑子混沌片刻,见她是顾宝笙的人,却是顾眠笙的魂,突然想起古书上写的,那借尸还魂的故事。
想到这故事,秦沐之脑子里便电光火石一般想起了从前顾宝笙对他的态度。
他丰神俊朗,温润如玉,见过他的女子没有倾心于他的,实在少之又少。
他那时便十分疑惑,如顾眠笙一般艳冠京城,才高八斗的高门嫡女都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可为何山野庵堂里长大的顾宝笙却对他不屑一顾,且有时的态度简直是避之如蛇蝎?
此刻见完全不同的两人,魂身合在一处,一下子便明白了许多事。
难怪这个顾宝笙山野长大却精通诗词书画,无父母教导却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懂世故,知谋略。
把顾宝笙的身份换成顾眠笙,从前说不通的种种疑惑,便豁然开朗,迎刃而解了。
然而,秦沐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并没有着急,反而是说不出的狂喜。
“砰”的一声,他将靠在自己身旁的余若水用力的重重推开。
用仅剩的一只眼睛,饱含深情泪水的看着顾宝笙,用从前最温柔妥帖的语气关切的问道:“眠笙,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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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暂时不要定下一章,看到标题修改,有二更字样再定!很抱歉很抱歉,我英语演讲稿没写完,明天要讲了,明天下午,看到修改,再定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