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老板抬起身子朝着厨房走去,我看着老板离开的背影,觉得他也着实有些可怜的很,在这偌大的城市里面竟然能够有一两个相知的人也是不容易的,我咂了口酒,然后细细的品了品,浓厚的酒在舌头中转了一圈,然后顺着嗓子流入胃里面,借着酒的烈度,我的心里也变得舒爽了许多,暖暖的。
我端着酒杯看着这深夜里面一盏盏灯光渐渐地熄灭,不由得发出叹息,时光蹉跎,岁月易老,我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变得有些让自己都有些陌生,小坐一会后,我准备起身跟老板告别,老板在厨房里面拿出一个匣子,红色方巾镶着金丝边,虽然已经有些旧了,但是那道金丝依旧耀眼。他坐在我的面前,把匣子放在桌子上,这四四方方的小匣子看起来里面应该是老板最为宝贝着的东西。
“小伙子。”老板嘴上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我听着老板的话,本来已经有些模糊的头脑开始渐渐清醒,没有插话,任由老板认真的说着。
老板抬眼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抚摸了抚摸眼前的匣子,然后轻轻在上面拍了拍,说道:“哎呀,这是我的宝贝……”
他稍微一顿,然后又说道:“我在这里将近三十年了,看着这四周的一切发展,成长,这座城市也像是我的孩子一样,现在我老了,我的老伴也走了,我的儿子又不在身边,本来打算将这交给他的,可是他一门心思在国外,不愿意回来。我就想着找个有缘分的人,把店交给他,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毕竟这里有那么多的朋友。”
听完老板的话,我就觉得他仿佛是要把店托给我一样,我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这……”
老板抬了抬眼睛,然后说道:“我想把这家店转出去,可是怕是来不及了……所以,也许你是最好的交托吧。”
我为此难免有些惶恐,我只不过是来这家小酒馆里偶尔坐坐,像是万千人中的一员一样,并没有跟老板有着过深的交情,面对老板这样的嘱托,我觉得不太妥当。
我问道老板:“您就不怕我是个骗子?”
老板听到我这样问,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即说道:“哈哈,年轻人,我如果怕你骗我,何必说这些呢?”
我听后也就没有再说话。
老板把匣子上面的那一层红色方巾摘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打开匣子,里面有一张老伴的黑白照片,有一串红色手串,还有一沓厚厚的纸,老板将纸拿出来,打开,里面竟然有酒馆的转让协议。我看了看上面的拟定时间,觉得诧异,于是开口问道:“这……一年前?”
“我的身体不好了,本来医生说只能活半年,哪成想我这把骨头活到了现在,老天爷这是可怜我啊,让我多活一年,年轻人,以后这家店就托付给你了,如果我那儿子在我走后回来,他想要继承这家店,之前所有的利润都给你,这家店,也求你给他,毕竟这是我和她妈一辈子经营的地方。”说着,老板就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将这个匣子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匣子,觉得压力满满,但是并没有拒绝。
走出这家店,我心里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就像做梦一样,但是这家店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我回到酒店,稍微醒了醒酒,开车准备出去趁着夜色兜兜风。夜晚的风格外的凉,我自由的在放飞着自己,想象着自己像是一只豹子在草原自在的奔驰着。
正当我在郊外大道上疾驰的时候,副驾驶座上面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在路边试图刹车,哪知道车速太快险些翻出去,当车停住后,我看手机显示母亲的来电,原本以为是思琪将事情告知了我的母亲,刚准备挂断时,转念一想万一是雪儿的事呢,于是就接起了电话,我问道:“怎么了?”
母亲在电话里面哭泣着,说道:“雪儿,雪儿……浩子,雪儿她……”
我听母亲这阵哭腔说着雪儿,脑袋突然“嗡”的一声,然后就焦急的追问道:“雪儿怎么了?!”
“雪儿突然病情加重了……”母亲在那边哭的更厉害了。
我挂断电话,急忙驱车前往,本来心里的所有复杂情绪在这一瞬间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对雪儿的担忧。
一路上我不断的念叨着:“雪儿千万别有事啊……”
等到了医院,在手术室外,我看到母亲靠在思琪的肩膀上面,像个泪人一样,我跑过去叫了声:“妈,雪儿怎么样了?”
母亲看着我,然后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的泪水,说道:“浩子,雪儿她……快不行了。”
思琪看了我一眼说道:“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但还在抢救室里面,没有出来。”
我站在座椅旁边不断地挪动着步子,走来走去,心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你安静点。”思琪突然开口说道:“你现在这样子也没有用。”
我双手揉了揉眼睛,坐在椅子上面,双手掩面,没有说话。
母亲在一旁渐渐地不再哭泣了,只是偶尔用纸巾擦擦滴落下的眼泪,没有说话。
不知等了多久,我抬头的那一瞬间,抢救室外面的灯熄灭了,我知道这意味着,抢救结束,我看到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先走了出来,我赶忙上前去问道:“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说道:“抢救很成功,不顾还需要观察,不过病人目前状况不是很稳定,需要尽快的找到合适的移植源,做移植手术。”
说着就走向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