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当今圣上龙威震慑之下,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的五营小将。听了赵将军这么一句,便像是徒然被人打了当头一棒,一下子回过神来。
忙不迭地躬身,恭恭敬敬地回禀道:“是属下营里的一名小兵,今晨起迟了。磨磨蹭蹭的旁人都已经出去了,他还留在营地,属下这才训诫一番。”
此番话音落下,赵将军眉头微拢,视线稍移,这才发现帐内除了五营小将以外,确实还有一名身着土灰色戎衣的小兵。
那小兵身形偏了瘦小,缩着膀子躲在那里,难免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皇帝及大将军亲临,此兵不跪地亲迎。背着身子哆哆嗦嗦地躲在那里不动,一看就是做了什么违背军纪之事。
虽则此行从京城带出来的八个营,分别都有各营地小将照管。可是身为辅国将军,赵龙的职责却是确保整个军营的纪律。
在他的眼皮底下,甚至帝王在侧,若是发生了任何违反纪律的事情,那便是他整个做将军的失职。
赵将军下意识侧眸,目光落向一旁负手而立的晋元帝,视线再度移至小兵身上时,面色便沉了下来。
站在那里,厉声喝斥那小兵道:
“躲在那里作甚?本将命你立即转过身来。”
大将军的威仪,五营的小将都不堪承受,更何况一个刚入军营未曾多久的小小步兵呢。严厉的呵斥刚刚落下,只吓得小兵浑身一抖,哆哆嗦嗦地就转过身来,低着头站在那里,半个字儿都不敢吭一下的。
刚正不阿的赵将军明察秋毫,那小兵刚刚转过身来,他便眯起一双严厉的虎眸,试图查明这兵士不按时晨起操练,是背地里在帐内做了些什么违背军规的事情。
至于那小兵呢,仿佛察觉了大将军审视的视线,面上一阵慌张,手里揉弄了两下,便往袖口里胡乱塞了个什么东西。
可是那赵大将军是何许人也?这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哪里逃的去他的法眼?
神色一厉,硬声便是喝道:“在藏什么?赶紧给本将交出来。”
小兵面露难色,偏黑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他为难地抬头看了将军一眼,支支吾吾地道:“这、这怕是不大好吧……”
“圣上面前,辅国将军的军令你岂敢违背!我看你不仅想被赶出军营,连脑袋也不想要了吧!”
这会儿都不等赵将军开口,五营小将吹胡子瞪眼地,率先把这胆大包天的兵士训斥了一通。
兵士没辙了,只得红着一张脸,难为情地把藏在袖子里的事物取了出来。
赵将军神色严厉,垂眸那么轻轻一扫,待看清小兵取出来的事物,究竟是个什么的时候,霎时间目瞪口呆,一张刚毅的面孔竟也略微泛红了。
旁侧一言不发的胤莽,见此场景。便顺着赵龙的目光淡淡望了过去,却只见得小兵手里捏着一水红色的小小布片……
就连赵大将军这般尚未成家的男儿,都能认出的事物。胤莽这般妻儿双全的人物,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只这么淡淡地扫了一眼,但看这物形状,轻而易举辨认出来这是女儿家的肚兜。
轻软单薄的小片,松松地包拢着女人家最娇嫩的美好。
这等事物,胤莽实在再熟悉不过了。在苏婉容尚未怀上身孕的时候,每每入了夜,他将她娇软的身子压在榻上,将那仿佛沾了她身上香气儿的小物亲手解下……
胤莽的下颚略微一绷,一双犹如深潭的眸子黑沉沉的。
高大伟岸的晋元帝睹物思人,可是从旁的将士们哪里晓得皇帝在想些什么呢?看着此时异常沉默的皇帝,一动不动地负手站在那里,还以为这是发怒的前兆。
原本也是,
依照军规,兵士们于临行之前,所有的私人物件都应当一一上缴。旁的事物也罢,竟是这般登不上台面的不雅之物,好巧不巧还被皇帝亲眼看见了,真真是成何体统呢。
赵将军眸色泛冷,厉声便是吩咐道:“将此兵私藏之物立刻收缴,人拖出去杖罚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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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容收到绵州来信的时候,肚子已足七个月大了。
凤仪宫,夕阳西垂。苏婉容侧卧在躺椅上,玉白的纤手抚弄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嗓音轻柔地低低呢喃着一些适合幼儿听的故事。
就在这样气氛无比宁静的时刻,突然听见守在屏风外面的倚翠高兴地扬声道:“娘娘!绵州那边来信了,是陛下写给娘娘的家书。”
家书?
苏婉容抚摸肚子的手微顿,倏地一下转过头去。
其实自打男人离京以后,一个消息也没往宫里面送,苏婉容心里自然也有埋怨。
倒不是她不担心男人的安危,实在是因为她毕竟是重生一世的人,晓得绵州这一行应当并无男人的劫数。即便是政务再忙,竟是连派人捎个口信的空闲都没有么?
这会儿男人送信过来,苏婉容心里的埋怨这才稍稍消下去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新奇。
男人并非喜欢搬弄文墨的人,平日里除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以外,就没见他伏案写过其他什么东西出来呢。眼下竟是特意送了一封家书过来,难免让苏婉容十分好奇信中的内容会是什么。
侍卫将信封交给倚翠,倚翠快步绕进暖阁,兴冲冲地将信递给了皇后娘娘。
苏婉容接过信,看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细白的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两下。这会儿慢慢地打开,心里竟然带了几分忐忑不安。
胤莽的字大,其实通共也没得多少篇幅的,但扬扬洒洒的,硬是占了一整面。
第一段就一行字:吾妻婉婉,见字如晤。日日思卿,夜不能寐。
苏婉容从右至左,情不自禁地反复默念了两遍,脸上微微发热。
原本就是一粗枝大叶的蛮汉,偏生要学那些个文人雅士,文绉绉地咬文嚼字,什么吾妻,夜不能寐的……这么白字黑字地写出来,也不嫌羞人。
女人家的脸皮素来薄的,读到这里,苏婉容的内心里其实已经微微有些害臊了。却还是咬了咬红唇,逐字逐句地继续看了下去。
越是看到后面,那狂放不羁的字迹愈发潦草。
等到读到最后两句,苏婉容美眸圆瞪,震惊不已地看了一会儿。半晌过后,白嫩的一张芙蓉面硬是涨了个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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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我黄桑在信上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