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离开洞穴的二人顺着山路行进了约莫一里地,恰巧遇见几名背着箩筐的牧民。在当地牧民的引领下,他们沿着溪流一路南下,午时刚过,便与半山腰上正焦急搜寻晋元帝的一干将领顺利汇合。
苏婉容今次的这一场,显然称不上缜密的逃脱计划,最后到底是以失败告终。
获救以后,苏婉容再度被安顿在前几日临时入宿的那所离宫。稀奇的是,关于那日她企图逃下山的事情,便像是有人刻意封口了一般,根本无人在她跟前提及。只原本伺候她的珠儿和阿玉却是忽然不见了踪影,听新调过来的几个小丫头说,她们因护主不力,临时被安排去别处侍奉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苏婉容心底却跟明镜儿似的。
现下她落脚的这处香阁,外面依旧重兵把守。除此以外,对比她逃脱之前,门外每日巡逻的侍卫,似乎多了两倍有余。苏婉容显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无论是把守的侍卫也罢,或者是那两个被换下的丫鬟,都说明那个男人直至今日,也并没有放弃继续幽禁她的念头,甚至愈发加强了防范。
但如今的苏婉容,大有一种索性彻底自暴自弃了的低靡感触。
一则,因了这次失败的逃离经历,让苏婉容彻底认清了现实。正如他所言,以她的一己之力,便是她烂死在半山腰了,她也是逃不出去的。
二则,苏婉容到底还是记得,那男人分明亲口说了,她的父亲早已被安置于薄岭山山脚下,倘若真是如此,她孤自一人便是真的给她逃回京去了,也根本失去了意义。
是以,苏婉容虽然对那男人强硬到不讲道理的态度,依旧觉得十分反感。可她同时又消极且认命地想着,倘若此人能够让她与她的爹爹父女相见,她可以勉强继续忍耐。只要不触及底线,她甚至能够抛去一切,不再计较从前发生的种种绝对算不得愉快的事情。
可是事与愿违。
这么多天过去了,苏婉容莫要提父亲的人,半点关于父亲的消息她都未曾听见一则。
不仅如此,别说是她父亲了,自那日返还离宫以后,她甚至连那个男人的面都再不曾见过一次!
苏婉容实在太过牵挂父亲。但凡是见不着父亲的人,她每日就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的父亲刚刚渡过一劫,可正如佛门所言,万事皆有定数。倘若父亲命中必有劫难,即便是勉强避开了上辈子的那场大火,之后可是会出其他的差错?
前往离宫的这条路蜿蜒曲折,即便是她,一路坐下来也觉得腰肢酸痛。而父亲年岁已高,腿脚也不灵便,他可能够耐得住山路颠簸?
这么多天没得消息,还是说,父亲在来的路上已经遇险?那个男人怕她知晓,故而才不敢见她,试图隐瞒事实,将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苏婉容愈是往深处想,愈是觉得担忧恐慌。想到这里的时候,硬是给自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心里急的厉害,忍不住就开口去问侍奉她的丫头,可得到的答复永远只有一个:“奴婢奉圣上旨意伺候娘娘,只负责娘娘的每日起居,旁的事,圣上未曾交代过,奴婢也不晓得。”
于是苏婉容只能不断说服自己,凡事应当要往好的方面想。那人毕竟是皇帝,也许京城那边这几日又送来了什么朝廷要务,或是什么重大决策,需要他立时处理。实在难以脱身,这才耽搁了其他。他也许真的是太忙了,绝对不是故意压着她不让她见她的父亲。
就这样,苏婉容又等了两天。就在她实在按捺不住,准备寻些值钱的首饰,设法让门外那些侍卫多少帮她出去问问话的时候。晋元帝入住的寝宫那边终于来人了。
这约莫也是头一次,她从旁人嘴里听见那个男人的名号以后,心里会由衷地感到期冀雀跃。
苏婉容想着,这大概是那个男人总算良心发现,终于决定差人将她领去父亲所在的地方了吧?
她已经等不了侍女为她梳妆打扮了,随意扯了件外衫披在身上,自榻角趿了绣鞋便急不可耐地翻身而起。
熟料当她急匆匆赶至门外的时候,预想之中,即将领着她去见她爹爹的下人没有瞧见半个。却是瞧见一位身着戎装,眉宇刚毅的军官仿佛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苏婉容怔在原地。
她认得这个男人,这是传闻中晋元帝手下最为器重的辅国大将军。当初便是他,将她从薛砚之的皇子府掳去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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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几章就回宫了,回宫差不多就可以准备大婚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