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墨话一落音,陆棠棠就心如擂鼓。
这是她藏得最深的秘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拿出来说。
但陆濂这个变故,让她不得不将这个秘密拎出来。
可她很紧张,她害怕季言墨会把她当成疯子,更害怕季言墨不相信,陆棠棠双手不自觉地悄悄握成拳。
“怎么了棠棠?”季言墨看出陆棠棠的不对劲,他感觉到陆棠棠很紧张,一颗心不由得吊起来,跟着变得紧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墨墨……”陆棠棠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这毕竟是件与科学相悖的怪力乱神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你说。”季言墨忧心忡忡,“棠棠,不要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季言墨俊颜上的担忧,陆棠棠咬咬牙,狠心问出口了:“小墨墨,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或者说,你相信人生有重来一次的可能吗?”
季言墨不解:“重来一次?你是说人生从头开始吗?”
“嗯,就是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再来一遍。”陆棠棠紧紧盯着季言墨,生怕季言墨有一丝的反感。
季言墨伸手摸摸她头发,“如果人生真的能重来一遍,我一定会在幼儿园就缠着你。”
这话让陆棠棠心底有些甜蜜,不过这种甜蜜转瞬即逝,接下来要说的依旧让她心情沉重。
她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换句话说,她是来自未来的人,虽然已经死了。
陆棠棠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望着季言墨,一字一顿地道:“小墨墨,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你,会不会害怕我?”
那一瞬,陆棠棠清楚地看到季言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震惊与愕然,紧接着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陆棠棠见状,满怀希冀如同泡沫一般破碎,心如坠冰窖那般寒下来,明明屋子里空调的温度很适宜,但陆棠棠却觉得很冷冷。
季言墨在害怕了!
所以再多的甜言蜜语也都只是说说而已吗?
想起季言墨平日里的宠溺与温柔,此刻看来却像天大的笑话,嘲笑着她的天真与无知。
“小墨墨,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样吓到我了。”陆棠棠故装无事一般笑起来,心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不想继续被季言墨的反应刺伤。
季言墨却突然一把将陆棠棠勾进怀里,双手紧紧地将陆棠棠圈住,力气大得让陆棠棠愣了一下。
季言墨抱得太紧,紧得让陆棠棠呼吸都有些难受,她不禁挣扎。季言墨这才稍稍松开了一些,却始终没有放开陆棠棠。
“棠棠,你别动。”季言墨的声音很轻很轻。
陆棠棠一动不动,却拿不准季言墨的心思。
过了许久,季言墨才松开陆棠棠。
陆棠棠一抬眼,就看到季言墨微红的眸子。
他哭了?陆棠棠怔住了。
“棠棠你继续说。”季言墨捧住她的脸,目光紧锁着她,一瞬不瞬,声音微微发颤。
这一刻,陆棠棠感觉到季言墨的双手是在发抖的,因为害怕失去而恐惧吗?
陆棠棠定下心神,缓声道:“小墨墨,我就是人生重来一遍的人。在此之前,我只活到了十八岁,然后死了,但我却成了有意识的幽魂,在人间游荡了很久很久,我亲眼看到我的亲人被活活逼死。”
提起那些惨痛的回忆,陆棠棠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心如刀绞一般,即便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依旧清楚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绝望。
季言墨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轻声哄道:“棠棠,不怕,都过去了,那些都只是过去,不要怕!”
“小墨墨,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不管你多么拼命,都无济于事是怎样的绝望无助。我爸妈的尸体在那间破旧的小屋子里发臭他们都不来看一眼,我守在那,只恨自己不能化作厉鬼将他们撕碎!”
“后来,是你亲自帮我处理了我父母的后事。小墨墨,如果不是你,我爸妈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我恨陆梦菲和陆濂,恨不得抽筋扒皮剁成肉酱喂流浪狗。”
“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是那么善良,收养了那两个白眼狼,最后他们却把我们陆家的一切都侵占了,恩将仇报让我的亲人流落街头、我爸妈求他们给我爷爷奶奶治病,却被暴打一顿赶了出去……”
说到这,压抑在心里太久的情绪迸发出来,陆棠棠崩溃地抱着季言墨放声痛哭。这些惨痛的记忆她压在记忆深处太久太久,她不敢跟任何人说。
季言墨的心一阵阵的抽痛,他从未见过这么歇斯底里的陆棠棠,从未见过陆棠棠这般难过绝望的样子……当时的她,一定比现在还要痛苦吧?
季言墨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陆棠棠,任由陆棠棠发泄。
如果陆棠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季言墨真恨那一个自己,为什么没有守在陆棠棠身边好好地保护她,让她遇害还遭受这么巨大的痛苦折磨……
棠棠,这一世我定死死守护着你,哪怕是用我的生命去换你的平安,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季言墨暗暗立誓。
过了很久很久,陆棠棠才止住了痛哭,她那双明眸已经肿成了桃子。
她已经多久没这般哭过了?即便是重生醒来那一天,她也只是狠狠地擦掉眼泪没有哭出来……为什么在季言墨面前她却这么失控?因为依赖吗?
“小墨墨你知道吗?我上一辈子就是那么蠢,死的那一刻才知道,陆梦菲一直想要取代我。她给我下药,然后将我丢到大海里,海水从我四周灌过来的冰冷感觉,我至今记忆犹新……”
“你说,你被人尸沉大海?”季言墨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诧。
陆棠棠点点头,当时陆梦菲还设计好,冒充她开车离开陆家,在视频监控盲区制造了一起车冲入大海的车祸,最后警察以她醉驾坠海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