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轻嘲,却直直地传了出去,也直直地刺激到了在他身后站着的公仪无影。
她与他相识这么久,从未想到在这种场面之下,他竟会吐出这样的话,先不说在柳蓝百姓面前将太子说成你们的,而这墨州天启阵里发生的比试细节,几人可以知晓?
瞧他这一身气势,轻嘲慢语,活生生一副将太子都不放在眼角的口吻。
她瞪着他的后脑勺,不冷不热,语气莫名道:“你说什么?”
上官玉辰转过头,“我说错了么?”
他语气一分萧索,一分不悦,剩下的满满的都是准备重新再说一次。
曾经搜查刮肚的作是为了柳蓝此行的目的,而之后要完成的却是影儿的心愿。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吐出这句话,其实他自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为这个决定的真实故事迈出了第一步?而他能够完全确定的,便是他迈出的这第一步,首先就是为他的影儿制造了麻烦。
这群火热的目光凝注在影儿身上——这美得让人挪不开目的妇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崇拜敬仰的护国之神——他们的战王?曾经已经有人认出她了的。
她就立在他的身后,淡绿色的衣摆在风中微微扬起,如青湖荡漾的水波那般柔和,可她的颜在阳光下却是那样的明媚灿烂,只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能肯定争论不定的铁血丹心。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太适合以这样一身白色陪衬在她身边,记得当时在酒楼,自己也是这一身不变的白色。
眼见越来越静的当场,上官玉辰开口:“我老陈的一个兄弟是宸王身边的亲卫,而我老陈家打造的傲骨忠魂直接通过了战王……”
他的语气越发涩涩的:“因为这枚傲骨忠魂来自天宸,所以宸王一下就选定作了进阵的徽标。”
场面疑疑惑惑,众百姓恢复喧闹。
上官子然一脸惊诧,瞠目结舌。
公仪无影轻轻一笑,“老陈……家。”
身边的小狐狸一个踉跄,上上下下打量上官玉辰,说实在的,宸王身材修长,气势斐然,比巫大哥还有过,这像红着脸说话的语气,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他在说真话,从头发丝到脚尖,怎么看都不像个打造行的少东家。
果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这么说,你家一下就掌握了战王这个设计的标准,露一手,大伙便相信你说的话。”
在柳蓝,是人都可以直接质疑本王的话。
心里窝着火,咬着牙,上官玉辰语气却是缓缓的,让人感觉挺耐烦:“就让你见识一下。”你等的注意力早该引过来。
这下,不仅是小贩,凡是身上有这个东西的人几乎都拿了出来。
烙在物体上的印记,上官玉辰哪里能一眼判断?可这个心型构造奇特,那尖底却是维持平衡的重心。
试验了一堆又一堆,却没碰到一个能自我证明的。
上官子然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弟妹的影响力真大,完全改变了十四,不知不觉,十四竟变得与人亲善,与民同乐了。
他欣然低笑,这要做爹的人果然是接地气多了。
可他哪里知道,他家十四的脸色已经发黑,心里正在咬牙切齿,本王今日不能收场,明日就是你巫晋月的死期。
看着上官玉辰从毫不在乎到毛焦火辣,公仪无影心思远了些。
不是有两大箱的合格品?怎么找不到一个能稳稳针立在案上的呢?
这东西来自民间,很多普通的老百姓都能造成合格的作品,它贵重的只是它身上烙下了一个历史见证的印记,它们来自于战王的设计,曾经通过天启阵的检验,虽说物以稀为贵……
她突然想到当年的狐狸挂饰,某人对她说,再普通,只要它是世间的唯一,它在人心中便就有无法想象的珍贵。
也许……
她抬指指向那魁梧汉子,启唇:“把你的那只拿出来鉴定一下。”
那魁梧汉子赶紧揪出一把银票塞在小贩手里,然后把胸口一捂,大有不再拿出来的架势。
只是这动作还没维持多久,突然一阵怪风,他的手臂被挥开,身上的腰带瞬间散开。
“铛”的一声,众人还没有从这声音中体会出什么,那铁血丹心便似张了眼睛似的落到了上官玉辰手里。
这一手快如闪电,风来无影,风去无踪,惊呆了那魁梧的汉子,震撼了所有在场的人。
当铁血丹心云淡风轻地定立在桌案上之时,哪里还有人敢怀疑半分?
宸王身边一个亲卫的兄弟都如此出神入化,他的兄弟会怎样?宸王的功夫岂可思议?
人们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的时候,突然雀跃,都说太子不负战王所托,能与宸王同时出阵太不简单。
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有这一手也不能故意诋毁我们太子,太子与宸王都败在我战王阵下,却有目共睹是同时出阵,什么时候我们太子先丢盔了?你那兄弟居心不太好吧。”
上官玉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眸若琉璃,直到有人缩了缩脖子,他才微微声沉道:“在阵中任何一个失措的举动都可能有性命之危,而当时太子丢盔却是为了一众阵中将士的安危,你等难道就没有听说,太子出阵时身负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