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种满了美人蕉和各式各样的花种,此时节花开正好。
公仪无影已换了一身轻盈的服饰,但依然是墨色的男装,而一只手却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似听到不太乐意的蹄声,上官玉辰结束正与巫晋月相谈的话,回过身。
公仪无影眉目有些冷冽,一般面对他时,就算不悦,那自信的嘴角也总会弯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但此时她却不苟言笑。
她抬起眼,向他看来,恼怒的眸光像落了冰。
跟在她身后那枣红色的马影耀武耀威,雄赳赳,气咻咻的模样,让他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
然此刻自是不能认栽的,否则……
他似顿了顿,开口:“影儿这般装束,要不要辰哥陪你一块去遛马?”
“在云安,辰哥要这身装束重新回到我身上,大抵是要我对得起这副形象。”公仪无影神色淡淡,语气十万分不满。
上官玉辰似浑然不觉,继续道:“本王的王妃,柳蓝的战王,震慑三军的形象,岂能因云安大牢的一幕让她的知书达理被人认为是软弱可欺,昏聩易骗?”
公仪无影一时被堵得无语,听到评价自个的“知书达理”几个字,她只想说,辰哥你把这四个字运用得真……到位。
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地走到她身边,后面的话要说,可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先把那垂着的缰绳搞到自个手里。
他的手还未接近,踏云喷一下,硬着马头直视他。
上官玉辰眼神一沉,你这蠢马,知不知道她想干嘛?还敢顺着她?怕不怕本王剁了你的马尾巴?
踏云头一扬,一副俾睨的神态——本马不怕。
几个神情的对垒,上官玉辰自是没有得逞。
公仪无影哼一声,我还等着辰哥你继续演。
只见某人像憋了火气,直接朝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陈庆锋道:“本王向来功过分明,成有功,失必罚,凡此次参与行动者,一律严惩不贷。”
陈庆锋一懵,却未敢迟疑,单膝跪下道:“属……属下遵命。”
巫晋月微微垂目,抿唇。
公仪无影眼角微抽,又想干嘛?
她还未启唇,又听上官玉辰说:“巫晋月作为此次行动的总指挥,难辞其咎……”
巫晋月还没给出回应,已听到一个恨恨的声音先一步表达:“我要追究的是总策划。”
他微微侧头,保证他人的视线看不到自己控制不住的眼神,这矛头……
懒而慢的声音,在一声轻咳后,从上官玉辰嘴里传出来:“这个追究牵连大了。”
上官玉辰眸光微亮,视线缓缓落到公仪无影面上,道:“除了这群造风制寒、惟令是从的一干属下,没有晋王尽心尽力地指挥,八哥半真半疑地配合,燕无争欲语还吞的知情不报……如何可能将影儿你一个人蒙在鼓里?尚且如此,这策划到最后还是成了白策划……”
那眼神冰冷的无辜,策划都泡汤了,杀人未遂,法外有情。
说者似在就事论事,听者却心下微动。
想当年,为将自己的身份让辰哥一个人蒙在鼓里,虽说当时确实是为他好,可意外接踵而至……如果追究,自己不也是个总策划,此时能不能算当年一个缩写的画面?
见公仪无影脸色无形中缓和,上官玉辰接着道:“柳蓝无坚不摧的银面战王,天宸如雷贯耳的宸王妃,令出有失,应让影儿你亲自以军法严惩,方能让人闻风丧胆,是为夫未想周到……还是你来。”
他言辞灼灼,只觉得被憋得内伤不轻。
“……!!!!”公仪无影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觉得还要斟酌一二,不如让他们先退下,等想好了再处理。”
“……”
“不说话表示默允了。”
“……”
公仪无影瞪着上官玉辰,怒笑不是。
“那你们先退下,随时应命。”上官玉辰在心里舒口气,语气却像无可奈何。
公仪无影终于能吐出一句话:“原就不干他们的事。”
上官玉辰低笑,“就是,本王的王妃缅怀过去,又不关他们的事,何必管他们的想法?”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再度无语。
“身份虚名,不过过眼云烟,小厮也好,战王也罢,于辰哥,得知己相爱守护在侧,那便是一生必须珍惜的幸福,不惜任何方法去爱护。”
上官玉辰眼中深情荡漾,过去,将来,越荡越深,越漾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