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素衣侍女在桌上放好膳食,正待离去,听那棕衣男子开口:“加碗苹果羹。”
“……”辰哥在甜羹中唯好此品,这天宸之人都喜跟风,想那铜钱挂饰不就风靡了整个玉都?这苹果羹不会也是八卦传的吧?
公仪无影眸光清亮,“阁下也饿了?只要一碗甜羹么?”
“替你点的。”
“……”宸王爱食的,他的王妃便都跟着喜欢?
“世上又有什么事情能够为难宸王妃?只是扇子主人与王妃在很久之前有过约定,只要王妃有求,他定全力以赴。”
公仪无影像被这句话堪堪拉回了神,“什么时候?在哪?”
“宸王妃还是个小丫头……他们在映月山庄承诺互相帮助。”
公仪无影眼神微微一深,“凭什么信你……”
心里没底,此话却令两人之间顿时有些安静,她举箸夹菜,似让气氛变得不这般僵硬。
“在映月山庄,宸王妃相助扇子主人而面临身份暴露的危机,试图离开云安……”棕衣男子说话间,从袖里取出一封纸袋。
那纸封保管极好,然封面上的“晋哥”二字单凭墨迹便能辩出并非是近期所书,公仪无影一丝惊诧掠过眼底,那字迹,那笔势……谁都能见到本王妃的笔迹?当年,江湖中人?
棕衣男子将纸封推到她面前,“王妃请看。”
公仪无影心境凝肃,放下筷子,从纸袋里抽出信纸——这次相识,不是嘴角弯起的那抹苦或嘲,而是等待下次重逢,是那双不会忘了的眼睛。
自己的笔迹,自己的口吻,断不会错,但这样一纸留言怎会落在“晋哥”手中?记得当年辰哥为防止风宁离开云安曾封锁了云安城门,风宁躲在八哥王府里却因爱马自个暴露了行踪,八王府中,辰哥以踏云相赠。
思绪纷纷,脑海里断断续续,八王府那一幕却印象深刻,只是那一幕的前前后后又是空白,可见此信留下是准备留书离开。
任务失败留下的不是嘲弄,而是他日马背上兵刃相交,不会忘了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眼睛。
此书谁人能懂?只有在身份真相后与我交锋之人……这应该是我留给辰哥的,但如此信落在辰哥手里,辰哥当早知风宁真正身份。
她心里疑惑顿生,听对面的人继续道:“为化解宸王妃当年身份危机,扇子主人用王妃那时留给他的书信置换了此书。”
公仪无影看向他的眸光越发犀利,却见他轻轻把弄手里的珠花,像顺利得到她的肯定后,迅速转变话题。
“千年雪玉不及辗转相赠无价情义之万一。”他动作细柔,修长的手指在珠花的光辉里慢慢捻动,珠花慢慢还原,光辉相映,像在他手掌里倏然铺陈了一抹圣洁的雪白,“这珠花原本一对,一藏提炼的金泪,一藏蛇毒的解药。”
那金泪抹在辰哥的鞋子上,公仪无影记不起那罕见的东西自己是从哪里弄来的,而自己身上又如何会有配好的解药?这雪玉放在身边多年,却对它的来历一无所知。
辰哥尚不知情,此人所述断无虚言。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准备如此充足,可见目的不浅,既如此,此扇主人何不亲自相见?”
“军民间肆掠的流言,江湖中血腥的参与,朝堂上叵测的皇命,注定了天启阵战约绝不会平静收场……时至今日,就算已经看到了当年渴望的结局,每一个环节细究起来,都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它纠结了太多的情感……”
玉树香泉,花团锦簇的空气里,他的神态闲懒自然,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黑得沉静却极端耀眼,让人用尽心神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只听他继续道:“多少个晨昏与黑夜,只盼望着重逢之后,依然是彼此珍重的模样。此扇所出就是为让宸王妃能重获当年记忆,他希望相见之日能一眼相知,听你亲口道一声原谅。”
“原谅?”居然连本王妃当年记忆残缺也知,难道我无端失去的记忆竟是拜这扇子主人所赐?
正待继续相问,身子却被轻轻碰撞了一下,公仪无影下意识一让,身后的素衣侍女却向前一倾,一碗冒着热气的苹果羹像没有拿稳似的倾向对面……
“……”?这种场合做这种事,也太……
那侍女迅速“噗通”一声跪下,惶恐道:“奴婢该死,菜备晚了些,心慌了。”
对面的人眸光清寒落在那素衣侍女身上,话却是对着公仪无影:“稍坐,我整理片刻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