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星空上无数的星辰闪耀着,点点银色的光芒洒满街道。
清凉的夜风吹拂,长发微乱,发丝扫在她眼前,公仪无影撩了撩发丝,将它拨到耳后。
这里离醉月阁不远,街道两边装点各异的建筑内,隐隐有丝竹管弦伴着歌女吟唱的声音从里传出,独自一人,只觉随风而来的声音像缠绵的小雨落在身上,难湿透衣衫,却清扰浅浅情绪。
入梦之前,辰哥在我身边。醉月阁里,辰哥亲自出马……那柄扇子,我不是已经派人盯了?陈庆锋他们……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厚重低垂的暗色布帘挂在明亮的大门之后,将内里的一切遮得严密,从里面不时传来兴奋的呼叫或悲怆的狂吼。
充满柔风细雨的街道上突然传来这种奔豪的声音,公仪无影顿觉情绪突变,遂驻足,目光看过去——聚财赌坊。
布帘内像突然变得安静,连议论的声音都好像低下。
她越发好奇,接着见厚重的布帘被撩起一角,露出一柄沉乌色的扇底,扇底上一只玉荷般的小手,指间净净,指甲秀丽,然后似有视线透过绵密的布帘向外扫了出来。
心莫名咯噔一下,这只手,这柄扇,会不会……
她的视线变得犀利,我正在想呢!
细致的动作后,是一身爽利的少年打扮,细长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天青色的服装,银色的发带,正是不恋归途刁蛮却漂亮的男装少女。
或许是那目光过于犀利,小狐狸慌忙收回对视的视线,四十五度角朝天望去,道:“今天夜色不错……”
小狐狸拿扇子敲了敲头,转头道:“小青,叫辆马车,在赌坊里找几个好手跟着。”
“再好的好手能与护扇的高手相比?公子别折腾小的我了。”小青垮着脸。
小狐狸手中的扇子一下敲在小青头上,“多多益善,你知不知道这柄扇子有多惹事?弄丢了你我小命都没了。”
那小青不情不愿地反身回赌坊叫人。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此时不正是了解这柄扇子来历的好机会?这柄扇子合着是信物,是谁的信物?辰哥知晓?此扇展开便是江湖令,辰哥莫不是想利用江湖势力去办某事?
她缓缓走到小狐狸的身边,微微俯下头,低声道:“便让我做你的护扇使者。”
大抵是与原想有些出入,小狐狸的大脑一时回不过档来,难道她不是想据为己有,反而是想保护?
她心里腹诽,你这么高风亮节,我巫大哥怎么理足气旺地出来?
然小狐狸脑子虽然有些跟不上,口里却不含糊:“姐姐虽貌似天仙,但毕竟没有仙法,此事不是闹着玩的,何况你我孤男寡女……”
她悄悄抬眼,一副惊诧样小声道:“不太恰当。”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只觉眼前的少女邪肆得可爱,这模样、这调调,比起当年的自己在辰哥面前自编自演,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尤甚几分。
她低低一笑,散漫至极,那感觉像淡淡的风轻柔地拂过耳畔:“你还挺来劲的。”
小狐狸脸一红,看到从赌坊里匆匆过来的彪形大汉,话锋一转:“姐姐,你看,是人都知道请保镖是请他们还是请你。”
“可你是只狐狸,不能算人,尤其……男人。”公仪无影俯在她耳边,声音更低,却带着足够的戏谑,仿佛见一朵明媚的小花就在自己面前绽放,心情突然愉悦了很多。
小狐狸皱着鼻子,要不要这么直接?知道你是扮男子的祖宗,糊弄了整个大陆这么多年。
应对的话语还没想好,她只觉耳旁清风一阵,一丝迅疾的寒意从脚底弥漫上来,似一种气势,一种压力,蔓延到心口。
不见出手,刚刚站定的几个彪形大汉却已不是扑倒在地就是飞出了数米。
小狐狸笔直地站着,一手捏着扇底,一手握着扇头,挑衅的过程出现这种场面应该不在意外,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目瞪口呆?
惊魂稍定,她偷偷拭了拭额头的冷汗,便听耳侧声音懒懒:“现在恰不恰当?”
小狐狸缓缓抬头,身子一点一点恢复正常,视线慢慢对上公仪无影的眸——淡淡的墨色潋滟自信,长发飘舞,樱红的唇笑意盈盈,宽松的外衫随风鼓起衬得她如一朵盛开的傲莲,似夜色下难以忘怀的美景倏然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