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才到王府门口,安佩一拧着佩剑从一棵老树上快速掠下,奔到马车面前,惊喜道:“王爷,就知道您会安然回来。”
说罢,安佩一微微平复激动的心情,伸出空着的手一把撩开车帘,接着身躯雕塑般似的僵在原地——巫晋月像失去了所有精神斜靠在车壁上,而他对面躺放着月乌拓冷冰冰的尸体
巫晋月原本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木然地闭着眼睛,闻言抬睫扫安佩一一眼,“你很高兴?”
然后他又冷声道:“要不要准备些美酒以示庆贺?”
安佩一清楚巫晋月毫发无损归来的原因,自也万分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风宁忘了王爷对她的所言所为,那必然是凝血情魂起了作用,那些记忆的片段是王爷心中最珍贵的保存,双膝跪地,道:“王爷,我只是……”
巫晋月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眸光散乱让那眼神显得更淡,声音像哽着喉咙:“都是这个意思……起来吧。”然后偏头看向赶马车的乌衣汉子,缓声道:“将拓长老送往月乌族圣谷安葬。”
起身,却又在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又颓然地坐了下去,巫晋月此刻才发现自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动弹一下都是浑身颤抖。
“扶我下车。”他再度起身,却在起身前先平静地递出了这句话。
安佩一反应了一会,错愕地伸出手……
“漫长思念牵挂的容颜在回眸间眼中重叠,却因一念之差,连道声“珍重”都不必了。”巫晋月像极度迷茫中找到了可以一宣难过的支撑点,憋在心中的苦气从双唇间不着力地飘出来,堵在胸口的苦楚仿佛因为这句话的吐出移去了些许沉重。
他下了马车,语气更加平静:“不止是与我一起的记忆,连同与我有关的一切可能都不存在了……我才明白不可强求,什么时候竟是情深义重了?”
这句话让安佩一惊愕不已。
“王爷,难道风宁……”
“什么也不用说,替我备些酒来,要足够不省人事的。”巫晋月推开安佩一,径自一个人像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回首,却见安佩一默默跟在他身后,对他的吩咐恍若糊涂,他顿下身子,微怒道:“没听清?”
安佩一不语,看着他的目光,眼里夹着疑惑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从王爷话中听出,风宁的情况比料想得更严重,那族上召见王爷应是另有交代,可此时此刻,王爷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比醉过去更重要……最关键的是,醉酒对王爷来说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那目光里的意思巫晋月自是明白至极,自己平素饮酒都只是轻酌小饮几口清酒,因为醉酒于魅魂大法是大忌,万一在醉酒的时候无意中施展出魅魂大法,很容易遭到反噬伤及自身。
他在心里叹口气,缓缓抬唇:“情伤心,酒伤身,魅魂大法之大忌,首忌迷情,次忌醉酒,你将母亲的话倒是记得牢,她说只有本身心思清明,才能以魅魂之术摄入到他人心底深处……可母亲不知,心身清明的同时会失去自我,因失去它的作用,本王错误了这一生最大的判断……如今心已不清,清明能明明白白感受到的只有痛悔,我只想一醉之后,为她重活一个自己。”
那一夜,他酩酊大醉,抱坛而眠。
…………
云安大牢里,上官玉辰抱着怀中之人,内力不断,不眠不休,等着柳蓝墨州战王的回信,苦怒焦急而身心疲惫不堪,派出去的人是轻功最好的手下,一日两夜过去,得到的回复却只是战王并不欲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