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树枝,他几缕碎发微乱覆在额前,被风吹着微微浮动,像随意间隐没了几分眉峰间的凌人气势,让他看起来平常一般的淡然俊逸之外,更深地透出一种宁静,只是在话语间,他的唇不自觉地抿紧,显出果毅执倔的曲线。
公仪无影的手被紧紧握着,手微一动弹,便见他眸光轻闪,她知道他话说得实在,也知道他此刻这么说定有其他用意,可她此刻好像只能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似被深深关切到骨子里的感觉,因为她的特殊事迹、敏感身份,他为了保证她的绝对安然,不惜动用军队最高令符。
她不自觉地将所有的想法摒弃在一边,声音低低的:“四兽令既非同小可,事出差错,八哥惶然不及也是正常的。”言下之意是八哥不敢承认动用四兽令也是情理之中。
上官玉辰将她的手抬起放在唇边,望着她,微笑道:“昨晚的事,你真不清楚?”
突转的语峰让公仪无影疑虑顿生,心里想着:八哥四兽令出只能是为风宁,我早先说了不清楚,事实上意外如何发生的,我也确实不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没有更嘴调舌的可能。
离得这样近,他身上似乎还带着浅浅的梅香,而眼中只有她的身影。她如同被蛊惑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上官玉辰突然将她用力一拉,公仪无影不防地扑在他身上。尤未反应过来,她的后脑已被他锢住,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似柔情四溢,而那目光极深,像要看到她心底深处,仿佛在冷不防间,就会抓住某个作奸犯科的机会。
公仪无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只听他道:“你一颗小小的心脏,到底要顾忌多少人……公仪无影自不在话下,巫晋月、八哥,甚至是叶飞尚雨都能让你不惜跪在本王面前,你却从不担心你自己。你既然相信本王绝对不会伤你分毫,却为什么总要留下那么一分不去彻底?”
公仪无影吐出一句话,声音又低又浅,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喉头发出来的:“不明白,辰哥此刻在审问什么……”
上官玉辰目光更深,瞳心深处唯有她惊讶莫名的小脸倒影,他眼神似带着危险,像在说:“你敢不明白?”
四处除了风吹动树枝的响动,只有他的声音拂过她的耳畔:“你自信本王对你无可奈何,所以你将所有造成影响的错误全部都扯到你一人身上……本王此刻告诉你,本王说错不在你,你就没有错,现在明不明白?”
公仪无影莫名其妙地狠狠眨着眼,人却不知什么原因丝毫无力。
上官玉辰微微放开她,道:“八哥否认动用四兽令或有三个原因,一是他真没有动用四兽令,只是本王的人犯了糊涂,本王的人向来不会在正事上犯这种糊涂,且在事后向本王回复不辱使命,绝对排除无令出行。二则是他可能与你有了什么默契,暂时不想在本王面前当众说出什么,但此时你却回答你不清楚,也就由你直接否定了你与八哥之间存在什么隐情。三便是他违背了本王的交代。”
公仪无影一惊,脱口而出:“难道辰哥现在还是想追究八哥不是?”
上官玉辰看她一眼,缓缓道:“本王要追究的是意外。”
公仪无影有苦难言,想不到真是一个意外也会被辰哥拿出来做文章,只是辰哥到底想做什么文章?该不会又瞄准了战王吧!心里这般想,她眼皮不停抽动,总觉得这个可能其实很大。
上官玉辰继续道:“正因为八哥处处为本王着想,他断不会让本王与公仪无影在天启阵动起真格的。他一面担心本王会受伤,一面也担心他心目中的神袛被本王弄得无法收拾,更不想因为一场挑战,本王会与公仪无影真的烙下仇恨。他违背本王的交代,于是只能否认动用四兽令,实则是为隐瞒某人已经造成的事端。”
公仪无影眼皮跳得更厉害,这味越来越不对了,果然听他说:“本王的人尚知道要找你首先跑去清风楼,而本王的人在那里与人缠斗那么久甚至出事,你居然不清楚,你不觉得你也是在下意识地维护什么么?而在天宸,还没有人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对本王的人怎么样。”
公仪无影终于知道,这意外的文章果然并不意外,发生在天宸的意外居然真的牵扯到战王身上,八哥唯恐两王成仇,否认动用四兽令是为隐瞒事端,而风宁的不清楚分明是在自己掌控的地方完全维护战王在天宸的目的。辰哥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在天宸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他的人,活脱脱不就是指着天宸外的柳蓝战王?实在忍不住冲口而出:“辰哥分明意指战王,风宁倒想问下,战王此举有何意思?”
“天启阵集天、地、灵于一体,情幻、意幻,与地势交相辉映,诡异莫测且精深灵动。入阵者稍有旁骛,幻觉丛生,而本王不得不承认,风宁你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本王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