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行至多远的巫晋月顿住脚步,转过头,眸光复杂落在问话的出处。
上官玉辰的语气变幻,就像风和日丽的深湖表面忽遇一阵奇怪的阴风而骤起巨浪,他前一句意味深深,但听起来温和平静,而后一句简单明了,落在耳里却阴森古怪,似乎让人尝到某种酸苦涩乱的味道。
公仪无影手里拿着玉露膏,这东西未被接受,原就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闻言心里纠结,难道自己思量不周,此身份令辰哥怀疑,或者更加不妥?她就那么愣愣地站着,反应像不是一般的迟钝,然此刻上官玉辰的问话就像是问“你是不是吃米饭长大的?”一样简单,却不可笑,回答似并不需要脑子一般。
她自然而然地点头,“嗯”了一声。
上官玉辰重重地垂下手臂,衣袖像失措地拂在她的手上,她手里的小瓷瓶“珰”得一声被拂落在地。
公仪无影蓦地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而他却将视线落在他身侧不远,跪着的叶飞尚雨二人身上,他眸光中郁火澎湃,却意味难明。
“将他二人拉下去……”上官玉辰脸色冷沉,声音冰冷,仿佛强行冻结了某种不甘或不满。
天色像忽地一暗,所有的景象从四周阴隐开去,唯有这句话似在耳边如雷响起,公仪无影蓦地一惊,凉气从她脚底蔓延上来,渐渐传遍四肢百骸,直击上喉咙,她“啊”了一声,叫道:“不可以。”
——他们出事,辰哥心里,战王的罪孽可更大了。
上官玉辰疏离冷清地看着她,眸光倏地有些深,道:“本王处置手下,关战王的人什么事?”语气紧绷绷的。
公仪无影见他脸色暗沉,语气不悦,顿时一阵心虚,他手里握着的剑像没劲似的,一弹就掉,人是他的心腹,我要这么紧张?辰哥只说带下去,又没说要怎样。
“我差点以为……”她脸色微变,头轻轻垂下,“辰哥下回说话别这么冷酷地吓唬人,会让人误会。”
上官玉辰盯着她半晌,拧眉道:“你怕吓唬?还有下回?”
公仪无影觉得味道不对,“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上官玉辰面无表情,目光朝尚雨叶飞二人瞥一眼,声音亦无波澜:“你以为谁都像那个娘娘腔?吓唬?若有下回,本王直接将公仪无影挂在墨州城楼上。”
公仪无影微怔一会,醒悟过来,顿时火冒三丈,咬牙道:“你……”
她又气又怒,但此时毕竟是抱着道歉的心思来的,针锋相对反驳的话确实说不出口。
上官子然轻轻叹口气,垂下头,表示无语。
月乌拓脸色古怪,也叹口气,回过神,却见巫晋月眸若幽潭看着自己,遂轻咳一声,转身离开。
上官玉辰缓缓道:“你阻止本王处置自己的手下,是认为你是战王麾下柳蓝将领,本王该买你的账,还是以为你曾是本王身边贴身小厮,本王该领你的情……是你清晰地告诉本王,遵从命令和遵守规则比无上的权力和至高的情义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