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这里,还是聂卫东开的车,那时候沿路的槐树枝干嶙峋,柳树刚吐嫩芽,而这次,所有的树叶都已经变成了浓绿色,正是一年里最生机盎然的时候。
江米望着车窗外忽然莫名觉得亲切起来。
扯一扯腰间扎着的皮带,江米脸上绽开一抹自嘲的微笑。
如今姐们也是一名女军官了,少尉军衔的13岁女军官。这可真是跟前世的人生大不一样。
或者,自她重生,她就进入了一个与前世不同的平行世界?
吉普车突然停了下来。
江米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抬头往前方望去,没想到通往海岛的第一道关卡前,她外公杨博康竟然来了。而且还比他们早到了一会。
“首长好!”
江米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并腿敬礼,但看起来很是英姿飒爽。
杨博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也向江米回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江米同志,前面是青城军事严格管控区,欧尚不是军人,只能送你到这里。剩下的路,你坐我的车进去吧。”
“是,首长!”
虽然没当过兵,但前世江米跟潜艇学院的学员们一起军训过,很多军队条例规定她都知道。
利落地向杨博康敬了一个军礼后,江米转身跳上外公的军车。
车子载着美丽军装少女沿着水泥路面向一片山地密林中疾驰而去。欧尚远远望着,心里禁不住有些失落的感觉。
杨博康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帮江米看护着江家。”这是欧家欠江米的。欧尚心里有些落寞,眼神却很坚决。
“就看护江家?堂堂一个刑警队长就看护着一家一户?这不是浪费人才吗?”
“……”欧尚没吭声。
“我安排你进青城刑警队吧。一样可以帮着江米看护江家。也不算违背你家长辈的命令。”
几日相处下来,杨博康倒是对欧尚起了怜惜赏识之心。
欧尚听杨博康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一时感动不已。
他以为他已经作为过河卒子被家族给抛弃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再去搏一份前程。
江米不知道老干部已经开始为她家在青城崛起而铺路。
车子穿越林海进入隧道后,江米敏锐觉得,隧道中的警戒似乎更加严格了,几乎十来步就是一个摄像头,五十来步一个瞭望孔。
江米视力较之春天那会明显敏锐了许多,这会只初初一扫就发现,那些瞭望孔后几乎都有一双警惕的充满煞气的目光望出来,望向自己这辆车。
而且在江米车子进去后,身后,每隔一百米左右,就从隧道上方落下一道铁闸。
江米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若非知道此去海岛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在第一道铁闸降落下来的时候,江米就有从车中跳出,从铁闸下冲出去的冲动。
开车的兵哥李安也是近期才从京都调来青城,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强自镇静之下,眼珠发痴一般一动不动紧盯前面,冷汗却从脸颊滑落下来,一滴滴滴在短袖军服胸口,把着方向盘的双手,肌肉紧绷,血管暴突,两臂鸡肉更是由于太过紧张而小老鼠一样突突乱跳。
江米怕他把车开到隧道边的青石路丫子上,轻声开口道:“李哥,别紧张。这里只是比别处保卫级别高,不会有危险的。”
女孩子轻柔的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打破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安静。
李安身上的紧张气息瞬间减轻了许多。
“谢谢……”没想到当兵三年,他竟然让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姑娘给安慰了。
不过李安很快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安慰自己。
以江米的眼界,肯定不知道,光这一条隧道,他们就经历了十几关生死考验。就算他在特种部队专门训练过两年,也没法保证在这样密集的火力下活着冲出去。
紧张劲一过,李安禁不住想,这个年仅十三岁就入伍的小姑娘,到底是要到一个什么地方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
开始他在听说小姑娘一入伍就被上面任命为少尉军衔而心中不服,觉得肯定是杨司令徇私舞弊的结果。
可等车子经过隧道之后,李安心中的不服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这个三年军龄的老兵都吓得满头大汗,人家江米小姑奶奶竟然屁事没有,出了隧道后还东张西望地看海底风景呢。
咦,这两边是钢材,顶上却透明,显然用玻璃钢做顶。
从下往上看上去,海水蔚蓝而透明,宝石一样,折射着阳光落下来,照得整个海底隧道亮堂堂的,梦幻一般美。
之前的危机四伏好像不存在一样。而他们俩人,也像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海底旅游一样。
尤其是透明的水母,和各种形状的海鱼从头顶游过的时候,就是见多识广的李安都禁不住想啧啧赞叹了。
这风景太美了!要是岛上也是这样的风光,就算在里面呆上几年也不厌倦啊。
江米见李安彻底放松下来,菱角形的唇角翘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粉粉的面颊,高挺的琼鼻,漆黑的眼瞳,长长的睫毛,若非一身军装压着,简直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随时要羽化飞升的仙女儿一样。
李安从后视镜里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去看。
这丫头长得也太妖孽了!红颜祸水啊!话说长成这样干嘛要来当兵啊,他可知道,长成这样,就算在部队里也脱不了以色侍人的下场。
好在这丫头身后有个司令员外公护着。不过以杨司令的年纪也护不了多少年了,等这丫头成人,还不知得在军中引起怎样的动荡。
反正他李安有自知之明,这样的女孩子只可敬而远之。他李安还想过太平日子,可不想在服役期间成为军中单身野兽们攻击的靶子。
车子安静而顺畅地驶过海底这段观光隧道进入海岛地底广场。
一下车江米就看到,那个叫着欧阳无敌的少年,正抱胸斜靠在黑色大理石广场尽头的一道银白色铁门边,狐狸一样笑眯眯地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