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贝大眼睛里噙着眼泪儿,但就是倔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泪眼朦胧中,她绝望的瞅着这张让她魂牵梦绕,辗转也求而不得的俊脸。
姓权的王八蛋!
明知道她哪儿疼,偏偏要往哪儿戳。
简直绝情!
可他说的也没错儿。
绝情,那也得他对她有过情,才说谈绝情。
可他对她……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有叔叔对大侄女的疼爱。
又好像……现在到了当时她跟二叔说的那个时候了。
被他伤透了,也就该死心了。再不死心,难不成任由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么?
因爱生妒,最后变成魔鬼的女人,她在二叔的身边见了太多。
她不想自己也变成那种连她自己都厌恶讨厌的可怜虫。
她是爱权子墨,但她还没有可怜到为了一个男人,就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边去。
或者是她没有爱权子墨,也可能是她爱的不够深。
要是爱的够深,也就不会划下一个界限了吧。
她爱权子墨的进度条……见底儿了。不管怎么拿鼠标拉,都拉不动了。
见底儿了。
权子墨冷眼观察着大侄女的表情,当他看到那双总是灿烂的大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的消失,他就明白。
大侄女,终于是被他伤的死了心。
嘴角,说不出来是轻松愉悦还是苦涩的勾了勾。
不管怎么说,他也终于把这烦人的大侄女给彻底解决——
“妈蛋——”把嘴唇都咬破了,口腔里一片铁锈的血腥,姜宝贝这才揪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恶狠狠的说道,“你想用这种法子把我气走?权叔叔,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门儿都没有!窗户我都没给你留!你伤吧,随便伤。我看出来了你是为了把我赶走才说这些话的。所以你接下来不管说什么,老娘都当没听见。你继续说啊,你看我会不会被你赶走。”
权子墨一阵无力。
一个,柴米油盐不进的死丫头。
不过,这丫头眼睛里的几光彩,是怎么死灰复燃的?
刚才他看的分明,这丫头是打算要放弃了。
姜宝贝哼哼唧唧的踹了他一脚,“权叔叔,下次奸计得逞之后,别高兴的太早。会给人家看穿你的心思的。”
要不是她朦朦胧胧中瞅见了他眼睛里的轻松,她搞不好真的就给他糊弄走了!
老王八蛋,还想骗她?
她这双大眼睛是长着出气的吗?!
小腿的疼,哪儿比得上心口的怒气。
权老爷恨的磨牙,“行,你聪明,老子着了你道儿!”
他是没办法了,横竖都拿这大侄女没办法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丢给那位无所不能的叶特助了。
他就不信,这大侄女还真是柴米不进,连叶承枢也拿她没法子了。
姜宝贝任由他拎着自己的领子,也不挣扎,问,也只是随口一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找个能治得住你的人。”
“放屁。”姜宝贝骄傲的挺了挺傲人的胸脯,“这天底下,能治得住我的人还没生下来呢。”
“大侄女,话别说的太满,小心闪着自己的腰。等你见了他再说。”
大眼珠咕噜噜的转着,就在姜宝贝被他扔到跑车上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你想把我扔给叶承枢?!”
“算你没笨死。”权子墨不由分说的给她系上了安全带,“老子治不住你,那孙子一定能治得住你。这天底下,叶承枢治不住的人还没生下来呢。”她刚才反击他的话,现在被他如数奉还。
姜宝贝哑了音儿。
别人,她都能拍着胸脯保证。那位叶特助嘛……
姜宝贝郁闷了。
她还真不是叶承枢的对手。都不用见面,也不用了解,她就特别确定这一点。
说实话,她真没什么翻天的能耐跟本事。她能让权子墨头疼不已,完全是因为仗着他宠着自己。甭管权子墨对他的宠爱是什么,横竖他宠她吧?他惯她吧?
能让权子墨束手无策,不是她有能耐。她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他这点子宠爱跟心疼。
但叶承枢就不一样了。人家跟她非亲非故的,没道理宠着她啊!
那她落在叶承枢的手里,岂不是死定了?!
不对,把‘岂不是’三个字儿去掉,她就是死定了!
姜宝贝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掂量的特别清楚。
要没有这点宠溺,权子墨早治住她了。
她跟权叔叔?从智商到手腕,从心机到手段,那压根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无情的碾压。明白吗?
要是没了这点宠爱,她就是被无情且彻底的碾压,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不过……
姜宝贝这姑娘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知足!
算啦,只要她一门心思的爱着权子墨,叶承枢也没法儿拿她怎么样。横竖有权子墨挡在中心,她也真不怕叶承枢弄死她。
怎么着,她都是权叔叔最疼爱的大侄女呢~对不对?
叶承枢肯定得顾忌点她权叔叔呀。横竖她是死不了,也不会被折磨。
只要她坚守阵地,不怕任何人的阴谋诡计!
叶承枢的也不怕!
这里,又是一阵后怕。
幸好她刚才没哭成个傻.逼,不然忽略了他眼睛里的算计跟得逞,那她岂不是真的会被他赶走?
想到这儿,姜宝贝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妈蛋!
她跟人家的级别,原来差的这么多啊!
原来之前她一直能不要脸的跟在权子墨的身边,都是他没狠下心对付她。
看看刚才,他稍微想要对付她,她差点就上当了。
果然,这差距,是足以让她被碾压的。
心里又难过了。
大家都是人,为啥差距会这么大呢?
老天爷,哼,不公平。
还有就是……完了。
叶承枢跟权子墨是一个级别的。少了那点对她的宠爱跟放纵,她可能真顶不住的啊!
她听很多人说过叶承枢的手段……她……
一路上就在姜宝贝心中的愤恨不公与忐忑不安中度过。
到了医院,权子墨拎了拎大侄女的后衣领子,扯着人便像医院里的最深处走去。
一脚把房门踹开,权子墨将姜宝贝推了进去,“交给你了。别跟我说人都在你面前了,你还搞不掂!”
正坐在懒人沙发上看书的叶承枢抬起眼皮,不冷不热的斜睨了一眼姜宝贝,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又重新低下头去看书。
轻飘飘一句话,从他嘴巴里说出。
“留下吧。”
也没说他能不能搞掂,更没说他打算怎么搞掂。
权子墨也没管,反正人都进了叶承枢的病房,不怕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还是那句话,连姜宝贝一个粉毛小丫头都搞不掂,他叶承枢也别活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将人扔进病房之后,权子墨转身就走,一点犹豫都没有的那种。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
姜宝贝忍不住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
原来才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啊。
可她为啥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呢?
她就是被二叔罚站,都没有觉得这么难熬。
大眼睛珠子,又不安分的飘动了起来。
看着那个坐在阳光底下,表情温雅,动作优雅的男人。姜宝贝彻底郁闷了。
叶承枢,真是厉害呐!
姜宝贝心里的愤怒都能化作一把匕首了。
最开始她试探性的在病房里跑跑跳跳,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儿。叶承枢连眼皮都没掀起一下,任由她叮叮咣咣的跟拆家一样。她不死心,跑过去从他手中抢下了那本书,撕成碎片,叶承枢也没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重新拿了本书,问她,要不要继续撕。如果她要撕书,那就拿去撕。不撕书的话,他就继续看书了。
碰了个软钉子,浑身上下都难受死了!
刚才权子墨那老男人是不是说她柴米不进?
错了,柴米不进的人是这位叶特助才对!
不死心的她又继续蹦蹦跳跳,搞的跟地震一样。
可叶承枢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慢条斯理的看他的书。一点没被她搞的烦躁。
看她蹦蹦跳跳的气喘吁吁,叶承枢还起身给她到了杯水,‘温柔体贴’的叮嘱她——
“要是累了,喝杯水休息一会儿再跳。正好我是独门独户,也不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姜宝贝简直好奇了,叶承枢是怎么能面带微笑的跟她说这句话?
他为啥能冷静如斯!
果然,叶承枢才是最扎手的硬茬子。
任由她又吵又闹一点都不生气的人,却每次在她蹑手蹑脚的打算开溜的时候,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你敢从这儿出去,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这种威胁性十足,并且让她不敢去试一试真假的话。
明明他连眼皮都没掀起一下,还背对着她。叶承枢是怎么发现她打算开溜的?他又是怎么分辨出她是郁闷的来回走动跟打算开溜呢?
权子墨拿她没脾气吧?
那她就拿叶承枢没一点办法。
尝试了所有办法,却都跟打在了棉花上,连让叶承枢表情变一下都没有成功的姜宝贝,终于气馁了,终于死心了。
她一屁股坐在叶承枢的病床上,叹气,郁闷,“你到底要怎么样?”
叶承枢隐了隐唇边的笑意,这丫头,精神头真大。总算是安分下来了。
她的吵吵闹闹,又蹦又跳,对他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只是他早前从权子墨的形容里,得知了这大侄女的性格跟手段。所以一直忍耐着罢了。
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姜宝贝的吵闹不休,着实让他头疼,也不耐烦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顾忌着权子墨跟二爷,他刚才就会让这个聒噪又吵闹的丫头,彻底的闭上嘴。再也不能搞出任何的动静来。
好在……她安分的时候也很微妙。
叶承枢不确定,如果她在不肯安分下来,他是否还能看在权子墨跟姜二爷的面子上,继续纵容她的胡闹。
‘啪——’的一声,叶承枢合起膝盖上的书本。
似笑非笑的掀起眼皮,看着她。
这轻飘飘的,不沾任何情绪的,平静冷淡的眼神,却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宝贝,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叶特助,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个可怖!
即使……他表情再和煦,神态再优雅。
可他露出来的獠牙,姜宝贝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