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薛学兄?”
宝玉在薛蟠面前能隐隐感到:作为茗烟的主人没有管教好他,自己很有压力。
迫不得已地,他开始质问起茗烟来。
茗烟依旧一付气若游丝、这口气有下口气就无的样子,把弱者的姿态演的足足的,还真的让人不忍对他严厉相逼。
借着这么股子弱者占理的势头,茗烟硬是没有对薛蟠低头、认错。
等了没几息,薛蟠耐不住啦,他打算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宝玉,说:
“茗烟上次叛主、领人上山,这已经是极大的罪过,杀了他都不为过。也就是因为摊上了你这么个心软可以当柿子捏的好主人,不予计较,不予追究。可谁成想,这厮并不领你的情,你看,这才回京师几天啊,就又惹出事端来。”
宝玉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原因,更是纳闷。
“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茗烟这会儿是犯了什么错误,难道会比那次卖主求荣还更严重?”
若是这样的话,不仅是很没面子,也确实:自己作为主子要有责任。
想到这里,宝玉觉着无论茗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什么恶果,自己这个主子恐怕是都跑不了啦。
这样想来的时候,不觉心下沉重,一向朗目星眸的宝玉气色也不好啦。
薛蟠也是有些怪罪宝玉的意思。故而,他才会做出在宝玉的家里惩罚宝玉的家奴的决定。这样无法无天,就是因为愤怒。
明知道自己这样欠妥,甚而是在明晃晃地拉仇恨,但是,今儿个,照他的脾气,是挨不过去这一关了。
如果不能切切实实地解决,那他薛蟠可就得来硬的啦。
“究竟是什么事端?”宝玉问道。
“还不是茗烟为了蝇头小利,出卖了晴雯,给风铃的报道作证的事!”
说这话的是韦小宝,他正摇着香扇一步一晃地进了院子,说话的语气很有点拿腔作调的。
莫不是团练这进行了一年时间,韦小宝功夫长进没长进且不说,这公子哥的范儿可是让韦小宝给学到了家?!
“什么报道?”一听这话,宝玉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正警觉了起来。
“你想啊,风铃这个娱记出身的怎会老实,自然,一回到京城,主使幺蛾子的必他无疑!”韦小宝继续慢慢道来。
宝玉的心思却没在小宝吐露的信息上。原来,是他发现:韦小宝一进这院子,就改变了这里的气场。
原本,冲突就要到升级的档口啦,却因这家伙的出现,就自然而然地变了调性……
主要是韦小宝稳扎稳打的作风,和薛蟠的风风火火、暴里暴躁简直是两重天。和宝玉遇事前想三分、遇见事后反思七分的那股子酸劲儿也很不搭调。
话说,韦小宝的风格是独特的,这不仅是区别于薛蟠和宝玉的,更和流氓无产者的茗烟有着本质的区别。
只有小宝,可以在没事的时候不乱惹事儿上身,在遇事的时候又能够审时度势、量己而动,他不完全从事情的需要和根本出发,而能冷静、厚脸皮地从自己的感受和掂量来决定自己的应对。
所以,小宝温文地接过老妈子哆哆嗦嗦举着的那茶盘里的茶杯,将一杯香片不慌不忙地递给了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