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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 为何父皇让我做亲王?”宸王突然开口。
闫清抬头看他的侧脸, 宸王整个人笼罩在淡黄的光晕中,神情很平静。
闫清不说话。面对不知道的问题, 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因为我母族低微, 由我来辅佐太子, 才是最无后顾之忧的。”宸王道:“我母妃是葭妃,你知道葭是什么意思么?”
……哪来这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闫清蹙眉。葭这个字他当然知道, 但说出来太尴尬了,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
“蒹葭倚玉。父皇立太子时, 我母妃同被抬为妃位,父皇给了葭这个称号。”宸王勾唇一笑, 转头道:“我儿时送给你的那把剑, 你还留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闫清有些无语, 果然都说深夜是抒发心事的最好时机, 面对寂静的夜空和清冷的明月,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惆怅感。
闫清正欲回答还留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立时闭了嘴。
儿时送的东西只有儿时的宸王与原主知道, 他要是答错了, 岂不是露馅了?若宸王又问起几岁送的, 他又该怎么答?
这个宸王, 难道是故意试探他?
这个念头升起, 闫清便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果然, 争皇位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闫清干脆将袖子一拢,优哉游哉低下头。他今晚就是不说话,让宸王自言自语吧。
宸王果然没让气氛冷场,又道:“今日父皇虽未震怒,但也十分不愉。你被送进城后,父皇下诏命即刻送进宫,想来除了太子,父皇还是最疼你。你的生辰一过便是乞巧节,父皇应该会在那之前给你赐婚,让林家的女儿做你的正妃……”
闫清猛地咳嗽一声。
“这……是不是太快了点?”闫清问道。
“快么?”宸王讳莫如深地一笑:“除了太子与大皇子,我与你都未成亲,若是迟迟不娶,岂不是让父皇不喜?”
闫清猛地咳嗽一声。
“这……是不是太快了点?”闫清问道。
“快么?”宸王讳莫如深地一笑:“除了太子与大皇子,我与你都未成亲,若是迟迟不娶,岂不是让父皇不喜?”
“我就想再缓缓……”
宸王拍在闫清肩上:“你这也不娶那也不娶,莫非是想等着娶最好的那个?”
闫清沉默了。他谁都不想娶,就算是最好的那个他也敬谢不敏。
“娶了吧。”宸王叹气:“俞贵妃娘娘为你百般筹谋,父皇也看重你,太子已经做了十六年太子,如今正该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四弟,二哥永远都是站在你身后的。”
闫清抬头看宸王,宸王的目光坚定而温和。但闫清觉得自己肩膀的伤更痛了。
站在他身后准备随时捅一刀么?
“二哥。我不想要那个位置,我只想等二哥上位后,让我做个闲散王爷。”闫清驻足。
宸王一愣,转过身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闫清两手一摊:“二哥觉得我是这块料么?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就算有俞家林家两座靠山都扶不起我,还不如早点退出纷争。”
“你可是因为今日的事而恼怒了?其实我没想过让你受伤……”
宸王向前一步,闫清便退后一步:“我若是恼怒了,此刻也不会和二哥走在一路了。我今日也将我的心意告知了母妃,我没有那份心思。”
宸王的脸色有一刹那的阴沉。
闫清想说这话想了很久了,今日才进宫几个时辰,就轮番遭到了俞贵妃、太子还有宸王的唇枪舌剑,他要是再不表明心意,以后恐怕就不是他自愿扶持宸王,而是被宸王用计要挟了。
宸王沉思良久,突然舒展了眉头:“今夜的话不能再说,你切莫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望。”
闫清有些失望。看来宸王完美遗传了皇帝多疑的性子,闫清这几句话还无法让他相信。
罢了,来日方长吧。
一路再无话,两人走到宫门,侍卫正准备落锁,宸王掏出宫牌,宫门又重新打开,让闫清与宸王二人出去。
两人分别上了王府的马车,在深夜中往王府驶去。
燕京中的西郡王府是当初皇帝册封郡王便开牙建府,中规中矩,比不上并州的郡王府阔绰。
闫清在府里养了十来日,伤口才开始愈合。这十日他哪儿也没去,每天被王华精心伺候着,倒是乐得清闲。
六月初十是闫清的生辰,一大早便被王华拉了起来,柳琴络与湘湘带人为闫清穿衣洗漱,闫清睡眼迷蒙,等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红灯笼。
“这么喜庆?”闫清看着自己大红的衣裳。过个生辰没必要穿得像去成亲一样吧?
湘湘掩唇一笑:“郡王这身可精神了,不愧是柳姐姐精心选的一件。”
闫清看了眼湘湘。前段时间还叫琴络呢,现在就改口为柳姐姐了?这友谊升温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柳琴络笑容淡淡的,伸手为闫清整理领口,又弯腰为闫清挂上白玉。俨然一个贤内助。
闫清低头对柳琴络道:“多谢。”
柳琴络抬眼望来,那边的湘湘又捂着唇咯咯笑起来。
闫清:“……”这姑娘的笑声可真容易让人遐想的。
一番准备完毕,闫清带着王华进宫,今日皇帝命太子为西郡王设宴,他这个主角可要早点过去。
进宫径直往东宫去,一踏进去便见太子妃陈氏热络地迎了上来。
柳琴络的睫毛很长,红唇丰满,是个天生丽质的,脸颊还带着青涩的婴儿肥。可又因为柳琴络的灵魂经过了几十年岁月的洗礼,所以整个人的气质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闫清啧啧两声。这种青涩中带着成熟的女人最是诱人,怪不得她敢跑进浴室里勾引他,是笃定了闫清抗拒不了吗。
闫清的气息萦绕在床帐中,柳琴络的睫毛颤了颤。
“醒了就起来吧。”闫清坐回床边的凳子。
柳琴络闭着的眼角先是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接着才悠悠睁开眼,含情脉脉地看过来。
闫清看得咋舌。饶是他曾经也做不到闭着眼落出泪来,还能落得这么美,双眼清明,鼻尖也没泛红,看来柳琴络功力很深啊,是个可塑之才!
“你说你是我的妻子。”闫清肃着脸。
柳琴络从床上虚弱地爬起来跪坐:“是,陛……王爷与我安朔二十二年十月初五晚上相遇,两日后,王管事将我升为王爷贴身婢女,十月初十晚上我为王爷守夜,王爷便将我拉上了床……”
“行了,这个不用说了。”闫清连忙制止。
看小说的时候是看得苏爽,可当其中一个主角变成了自己,那就很尴尬了。
柳琴络的脸颊绯红,一直红到耳根。
“虽然细节没什么问题,可也许是你编造的呢?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取信与我的事情?”
柳琴络嘴唇一张,就被闫清制止了:“也不用说我身体上有什么特征,凡是伺候过我的人都知道。”
柳琴络眼波微转,想了想道:“安朔二十二年五月,郡王府遇到太子|党徒刺杀,俞贵妃传召兵部十六卫的俞广将军连夜出城前往并州……然后皇后亲自下懿旨禁足太子三个月。”柳琴络也许只知道个大概,又改口道:“好像是两个月。”
闫清本只是想从柳琴络嘴里套出一点他不知道的事,没想到柳琴络如此不负众望,一来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些发生在正文之前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然后呢?”闫清将凳子拉近一些。
柳琴络有些诧异,随即抿出一个笑:“然后王爷在二十二年八月回了一次燕京,再回并州时太子已经被废,王爷在二十三年正月迁府回京。”
现在就是五月,西郡王府并没有遇到刺杀,而闫清却要提前跟随宸王回京了。不知道这样一变动,对以后的事情会产生什么影响。
柳琴络瞅瞅闫清,好像摸清了些门道,还欲继续再说。
可一件事就让闫清脑子打浆糊了,便道:“我知道了,你受了两个月的苦,先好好歇息。”
闫清起身往外走,柳琴络唤住他:“王爷?”
闫清转身,笑道:“过几日我就与宸王回京,你就呆在郡王府里好好养身子吧。”
柳琴络的神情立即僵住,闫清心里叹了口气,抬脚走出了院子。
同为女人,闫清很明白自己这样做和渣男没什么区别。可是他现在无可奈何了,只能让柳琴络委屈一下。
戌时刚过,闫清走出书房准备回寝殿睡觉,便见到柳琴络跪在他寝殿门外。
闫清看着那烛火下单薄的背影,心中一叹。
“王爷,奴婢求王爷一件事。”柳琴络回头望着闫清。
“何事?”
柳琴络对闫清拜了一拜,神情毅然:“请王爷带奴婢回京,为奴为婢都愿意。”
“你可知道我为何回京?”闫清道:“我要娶林家的女儿为妻。”
柳琴络脸色惨白:“可上一世……”
“上一世是上一世的事。”闫清打断她:“你也知道世事难料,你连时光倒流都经历了,这一世若是有什么变故也不奇怪。”
闫清自己都佩服自己胡说八道的本领,可只要能绕晕柳琴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