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君在心中很快权衡。
横竖陆若晴没要房子过户给她,而是要求过户给陆慕白的,传不到外姓人手里去。
陆慕白作为孙子,也没道理不赡养祖母啊。
而最最重要的是,陆若晴若是不肯松手,贺兰濯又苦苦相逼,陆筝儿这次肯定死定了!
云太君无力道:“行,叫你哥回来吧。”
陆若晴追加了一句,“还有,先别让我爹知道,免得吵吵闹闹的烦人。”
云太君那里还能反抗拒绝?
她苦涩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这样,陆慕白莫名其妙被叫回来,得了陆家的宅子。
他一直在松山书院读书,得到消息迟缓。
还是回来的路上,才知道妹妹陆若晴惹上了官司,但是画风一变,又成了陆筝儿指使别人下毒,妹妹没事了。
陆慕白连声道:“你细说说,我头晕。”
陆若晴便细细说了一遍。
当初如何发现药汤不对,后来又怎么抓到小流民,怎么设计安排。
“我假装入狱,陆筝儿自然高兴非常,以为我死定了,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警惕。后来便让衙门的人带着小流民,设计陆筝儿说了实话,她现在就算抵赖也没用了。”
“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让她死。”
陆若晴又把真实的想法说了。
陆慕白和顾氏都是惊讶。
陆若晴笑笑,“现在就让陆筝儿死了,太便宜她!我要让她今后生不如死!”
顾氏忿忿道:“这黑了心肝的坏东西,先要毒死我,后又要害你摊上人命,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解恨!”
陆若晴无所谓的笑笑,“娘,咱们就先放她一马,让哥哥把房子得了吧。”
陆慕白问道:“你要了房子,是已经想好将来让爹娘分开吗?”
“哥哥,你觉得云陆氏的事情闹开以后,爹还能跟我们心平气和的过日子?再说了,就算现在,爹对娘也是不闻不问啊。”
陆慕白沉默不语。
他是自幼读圣贤书长大的人,家里太多的事,都已经超出圣贤书的范围了。
陆若晴又道:“而且云陆氏的丑闻闹开,众人议论,也会议论到我们身上,不如趁早和他们断个干净,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陆慕白叹道:“若晴,我真的不像是做哥哥的,你倒像是姐姐。”
陆若晴不由笑了,“你本来也没比我大不了多少,整天读书,可不就是一个书呆子了。”
陆慕白也跟着笑笑,心情却是沉重。
娘亲病重,父亲薄情,姑姑丑闻,还有凉薄的祖母,恶毒的庶妹,…………这个家,其实早就已经算一个家了。
或许,散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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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若晴没有让陆筝儿判死刑。
而是跟京兆尹串通好了,对外解释,“城郊并没有接二连三的死人,而是病人中毒以后,安排遣送去了别处单独安置,为了抓出凶手而已。”
如此一来,陆若晴自然没有半点罪名。
而陆筝儿下毒证据确凿,但是没有死人,所以就只判了一个杀人未遂。
----刑期十年。
云太君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松了口气,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很清楚,陆筝儿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今后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庶出、坐牢,没有好人家会看上陆筝儿的。
至于贺兰濯那边,本来就当初和陆筝儿订亲就心不诚,现在又已经闹着要退亲,还能不答应吗?再者说了,也没有让贺兰濯等十年的道理。
云太君不想再为陆家惹祸。
当即拿出贺兰濯的生辰八字送回,让下人去把亲事退了。
贺兰濯只是去衙门走了一趟。
虽然陆筝儿时候见过他,但是陆筝儿并没有指证他,也没有证据说明他唆使陆筝儿下毒,所以就被放回家了。
他拿着被退回来的生辰八字,并不高兴。
贺兰夫人懒洋洋道:“怎么了?亲事不是退的很顺利嘛。”
“娘。”贺兰濯转头说道:“你知道吗?陆筝儿本来可以判死刑,是陆若晴不让,她要留着陆筝儿生不如死,才变成现在的结果。”
“哦?这个陆若晴挺有意思的呀。”贺兰夫人笑道。
仿佛根本没有和陆若晴结仇,也不记得女儿贺兰媛,是被陆若晴和萧少铉给算计进大牢里去的,说话间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贺兰濯沉吟道:“我总觉得,陆家估计还会出什么事儿,而且是大事。以至于让陆筝儿今后活着,比死了,还会更加痛苦百倍!”
贺兰夫人不屑轻笑,“那是陆家的事儿,与你何干?”
贺兰濯回道:“我要对付陆若晴,当然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濯儿。”贺兰夫人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他,“你有没有觉得,你花在陆若晴身上的研究时间,有点过多了。”
“多?有吗?”贺兰濯自问道。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想想就清楚了。”贺兰夫人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好像这世上没有事能让她过多关注,甚至包括儿女。
她翘起手指,声音轻愁,“前天才染的凤仙花指甲,今天就不怎么红了。”
----似乎这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贺兰濯没有说话,悄无声息的告退出去。
他决定去大牢走一趟。
明面上,他告诉自己是去看望妹妹,顺便看看旁边的陆筝儿如何?但是心底,却莫名的希望能够再次遇到陆若晴。
贺兰濯迎着冷风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对陆若晴关注太多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危险讯号。
所以,需要见到陆若晴确定一下。
但是很可惜,贺兰濯并没有在大牢遇到陆若晴。
陆筝儿已经被关了进去,就在贺兰媛的隔壁。
他进去的时候,正听见妹妹贺兰媛在破口大骂,“你这个扫把星也有今天?哈哈哈,居然一样被判了十年,活该!没弄死你,真是骗你了。”
陆筝儿刚刚捡回来一条性命。
虽然判刑十年,也总比当做杀人犯砍头强啊。
她神魂未定,并没有跟贺兰媛还嘴,而是木呆呆的不说话。
贺兰媛一个人骂得不过瘾,越发生气,“陆筝儿!你这个蠢货!让人往药汤里放毒药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真是蠢透了!”
“濯哥哥!”陆筝儿眼睛尖,一下子就先看到了情郎的身影,顿时激动起来。
贺兰媛听得莫名其妙。
她一直关在大牢,并不知道贺兰濯和陆筝儿订亲的事,当然也不知道现在退亲了。
因此转头看去,见到了自家哥哥只是惊喜。
贺兰濯缓缓走了过去,喊道:“媛儿。”
“哥哥!你来啦!”贺兰媛高兴道。
“濯哥哥,濯哥哥……”陆筝儿一直在旁边叫喊不停。
贺兰媛听了恼火,扭头骂道:“你瞎喊什么?我哥也是你能喊哥的吗?当心我揍你!”
陆筝儿不理她。
眼巴巴的看着贺兰濯,一脸期盼,“濯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吧?呜呜……,我被判了十年,十年都不能出去了。”
贺兰媛怒道:“陆筝儿,你这是疯了吗?!你判十年,跟我哥有什么关系啊!”
陆筝儿放声大哭,“我和濯哥哥订亲了,我是你未来的嫂子!”
“未来的嫂子?”贺兰媛听得一脸莫名,继而嘲讽大笑,“哈哈哈,陆筝儿你是疯了吧?居然说出这等荒唐的话?有病啊你!”
陆筝儿大叫道:“我没有疯!更不荒唐!不信,你问濯哥哥啊。”
贺兰濯顿时一阵头疼。
他已经明白,陆若晴的险恶用心了。
陆筝儿和妹妹贺兰媛关在一起,以后他每次来看妹妹,都会看到陆筝儿,都会是今天这种鸡飞狗跳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