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今天穿了一身江水连绵纹长袍,长身玉立、丰神俊逸,一双眼睛看着她,仿佛透出璀璨无比的星光。
哪个女子能抵挡这般美好的深情?仿佛瑰宝一般。
桓王眼含浓浓笑意,打趣她,“被本王迷住了?”
陆若晴状若害羞的低了头,小声道:“阿澈,别说这样的话,叫人听见。”
“好。”桓王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呵气,“等没别人的时候再说,只说给你听。我也只给你一个人看,慢慢看,看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他的气息,带着熟悉扑打在陆若晴的耳畔,不由身体一颤,“别……,这样。”
她慌张的逃上了二楼。
桓王心神荡漾,一脸含笑跟了上去。
陆若晴上了二楼,摘下帷帽,站在窗边吹着凉风缓解心跳加速。她看着接下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尽量去想其他的事情,让情绪平静。
桓王追上来,笑着拉起她的手,“别跑,当心摔着了。”
陆若晴抽了抽手,“别了,当心被人看见……”
话音未落,就见年熙从一间雅室里出来,吃惊的看着她,“若晴!真的是你?我这不是看错了吧。”
陆若晴也是意外,“年熙?”
年熙手里拿着一只珍珠簪子,缓缓走了过来,看到桓王当即脚步一顿,“给桓王殿下请安。”
桓王目光微微透出寒意,“免礼。”
年熙的视线,落在桓王和陆若晴交叠的手上,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他有点语无伦次,“若晴,那个……,这么巧。我说出来给你挑一根簪子,没想到,刚好就遇到你了。”
桓王的脸色沉了下去。
陆若晴斜眼一看,心下暗道不好,年熙这个傻蛋已经激怒桓王了。
偏偏年熙紧张又心酸,心里乱糟糟的,竟然还把簪子递了过来,“若晴,这个我原本打算等你祖母生辰,再送给你的,今天见着……,见着就先给你吧。”
陆若晴又气又急,又恨他傻。
当即抓起簪子往地上一砸,冷若冰霜斥道:“年公子,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谁要你给我送簪子了?告诉你,我不需要!”
“若晴,你……”年熙顿时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整个人都呆了。
陆若晴咬了咬牙,狠心道:“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给我送东西,只会带给我无穷的麻烦和烦恼,以后不要再送了!”
年熙委屈极了,“若晴,你在说什么啊。”
“听不懂人话吗?”陆若晴上前一脚,干脆把那珍珠踩得粉碎,簪子也踏得扁扁的,“非要我亲口说讨厌你,不想看见你,才能明白吗?好了,现在我说了,赶紧走吧。”
“我、我……”年熙像是呼吸不畅一般大口喘气,脸色涨得通红。
陆若晴继续狠心,“你走,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年熙难过极了。
他弯腰,拣起了那根踩坏了的珍珠簪,像是珍宝一样放在怀里,艰难的说道:“好,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陆若晴冷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年熙红了眼圈儿,再也忍不住,旋即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
陆若晴脸上装出来的怒气还没散去,胸口一起一伏的,对桓王说道:“有些人就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叫人厌烦。”
桓王见她对年熙只有厌恶,没有半分容情,自然是满意无比。
反倒笑着劝她,“好,好了,消消气。”
陆若晴忍住了心里的难受,打岔说道:“阿澈,我们单独开一间雅室,省得再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坏了兴致。”
桓王自然千依百顺,微笑道:“好,走吧。”
这一趟,陆若晴心不在焉的挑着首饰。
桓王倒是兴致勃勃,给她挑了许多,琳琅满目的买下了一大堆。然后亲自送她回去,礼数周到,温柔之极,叫陆家的下人都看傻了眼。
等陆若晴进了院子以后,下人们顿时炸开了,议论不止。
“瞧见没?那是桓王殿下啊!”
“天呐!对我们大小姐可真是温柔,我这个大老粗,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
“这么说,我们家大小姐要做桓王妃了?”
“王妃怕是不够格,但是侧妃……,放心,一个侧妃肯定没跑。”
陆若晴不知道的下人们的议论,也没有心情知道。
她懒洋洋的回了屋子,把首饰都放了起来,然后撵了丫头,疲倦的倒在床上,呆呆看着床帐顶不说话。
心里在想,魔障!每个人心里都有魔障吧。
前世里她爱极了桓王,今生就算不爱,恨也是因为爱而生的,----和她对萧少铉的单纯恨意不同,她看到桓王经常无法平静,情绪会被拉扯。
而萧少铉,前世不知道被谁骗了,以为她苦苦等了他十年,竟然到今生都还不忘怀。
----痴男怨女都是傻子。
假如萧少铉没有骗她,那么前世里有人模仿她的口气,苦苦骗了萧少铉十年,让萧少铉以为她痴心等着他。
如果是那样,萧少铉的确不应该在她的面前,派人杀了年熙。
可是,若不是萧少铉下手,又是谁杀了年熙呢?
----她想不出来。
而且,萧少铉还说,在她死后的第二天,他见到了一个假的陆若晴,那个女人亲手一壶毒酒害死了他!
又是谁?是谁?
谁能花整整十年时间布置一个局?心思之缜密,思虑之远见,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那么,萧少铉死了。
最后又是谁登基做了皇帝?这个人一定很得意吧。
陆若晴无法得到一个答案。
算了!她扯了被子蒙住头,不想沉溺在这种爱恨交织的情绪里。
鬼知道,是不是萧少铉在胡说八道?搞不好也是玩感情那套来骗人呢?就好像,桓王曾经狠狠的骗过她一样。
----男人没有一个可信的。
至于年熙,那个前世今生都傻傻爱着她、等着她,一片赤子之心的年熙,太傻了。
陆若晴想到今天她说得那些狠话,以及年熙伤痛的表情,心就钝钝的一痛!
年熙,傻瓜,今生不要再靠近过来了。
陆若晴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起身,快刀斩乱麻的写下一张药方,叫来缇萦,“你拿着,把这个交给九皇子殿下,可以永远解开他身上的毒,以后再也不用每个月拿解药了。”
缇萦郑重的接过了药方,问道:“小姐,你不骗我。”
“呵呵,骗你?”陆若晴一声讥笑,“你让九皇子用一用,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在京城陆家又跑不了,我的娘亲和哥哥也跑不了。”
缇萦闻言稍稍放心。
陆若晴又道:“你送了药方以后,就回到你的主子身边去吧,不用再回来了。”
缇萦微有沉默,片刻后,才道:“好,多谢小姐。”
她揣好了药方匆匆离去。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这样……,她以后就和萧少铉没有瓜葛了吧。
年熙也不会再见她了。
那么,她只需要在桓王身边周旋,了结前世恩怨情仇就行了。
陆若晴身体有些被抽空。
她坐在窗台边,看着花瓶里插放别致的腊梅花,盈黄盈黄的,在阳光下有点半透明的感觉,很美的画面。
她却没有心思欣赏。
“若晴!”年楹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见她坐着发呆,当即扑上来拉扯,问道:“你都跟我哥说了什么狠心话啊?我哥都要疯了。”
陆若晴收回心神,看着她笑,“干嘛?你来替你哥报仇啊?”
“你还说?”年楹一脸心疼的样子,气哼哼道:“我哥原本说,要出去给你买一根簪子,准备过段儿送给你的。结果今天一脸伤心跑回来,找了一把锤子,把那破簪子都快给砸成一张金箔了。”
陆若晴想象了下那画面,不由好笑,“他这么有力气,怎么不去铁铺做打铁匠啊。”
----悲伤气氛都被冲淡了。
“你还笑?有没有良心啊?”年楹气哼哼道。
“我能怎样啊?”陆若晴说到年熙也是生气,没好气道:“我是和桓王殿下去珠宝店的,刚好遇到你哥,本来打个招呼就算了。他呢,傻乎乎的,非要当着桓王殿下的面,把簪子送给我,这不是故意招桓王记恨吗?”
“啊?我哥,这是傻了吧。”
“我没办法,就只好说了几句狠心的话,叫他以后都别打扰我,还把簪子给踩了。”
年楹嘴角抽抽,“这下子我哥伤了心,桓王满了意。”
陆若晴轻轻拨弄了一下腊梅花,无奈勾起嘴角,“我有什么办法?你哥就是一个傻子,被我伤了几句,总好过被桓王算计惹麻烦强吧。”
年楹不由一声怪叫,“哎哟,我的哥哥,怎么喜欢上你就成傻子了。”
陆若晴笑道:“行了,别埋汰你哥了。”
年熙不是傻,而是痴,可能她就是年熙命中的劫数吧。
希望今生,她的狠心无情能让年熙退步,不要再苦苦等候她一辈子了。
有些感情注定没有好结果。
陆若晴心下微沉。
她现在只想把萧少铉和桓王解决清楚,在这之前,别说是对她深情年熙,就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她也不想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