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林不好走,松树叶掉下六七厘米长金黄带绿色的九毛虫,趴在脖子上,如果不尽快把它甩开,踩死,一会儿就会痒得全身发烫,口水直流。
“他娘的,”甄容照骂了一声,他被九毛虫爬着肩膀上,用山草在肩膀上拼命地拨,刚把肩膀上的九毛虫赶走,从松叶上掉下两条毛虫趴在他的头上,他一动,九毛虫爬到脖子上,“啪”他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脖子上,九毛虫死了,毛茸茸的刺留着脖子上,痒得他哇哇大叫。
好不容易走出松树林,来到山涧下的小溪,溪的两边杂草丛生,小溪黑色的大蚂蟥一缩一伸在游荡。
“哎呀”,陈雄的小腿被两条黑色蚂蟥叮着,他用手拉,用手拍,蚂蟥的吸管死死叮着他的腿不放。
“警察同志,吐唾液在掌心,拍它就行,”汤叔大声喊,
“噼里啪啦,”陈雄吐着唾液,用手掌拍打,好艰难才把蚂蟥拍走,小腿鲜血流出,也没有纱布包扎,只能继续前行。
“我的妈啊,”小丁在夏天酷暑的天气中居然冒出一身冷汗,一条黑黝黝的大蚂蟥爬上他的大腿,
“吐、吐、吐,”老鬼连吐三口唾液,把小丁大腿的蚂蟥拍下,他大腿的鲜血立即冒出来。
蚂蟥厉害,汤叔叫大家用水草当绑腿,扎紧裤腿,防止蚂蟥钻进来。
这段山涧小溪路程走到太艰难,大家浑身湿透,身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溪水,脸上被长长的杂草毛刺划得伤痕累累,渗出鲜血。
“轰隆,”一声炸雷响起,中午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居然下起大雨,雨水泼在被杂草划伤的脸,火辣辣地疼痛。
六七月份珠三角的鬼天气经常是这样,农夫在晒谷场晒谷,早上阳光普照,中午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把没有晒干的稻谷堆放一起用蓑衣盖好,等一会,猛烈的太阳出来,晒谷场的温度高达四十多度,把稻谷摊开,没有多久,暴雨再来。
“加快速度,向石缝靠拢,”老鬼看着手表,必须要尽快赶到,拖延到天黑就更麻烦。
“鲁队长,前面就是石缝,”汤叔来到接近石缝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
“卡拉,”随第三组行动的武警战士子弹上膛,
“武警同志,千万不要向疑犯的要害部位开枪,必须要留活口,”志鹏吩咐这个拿着半自动步枪的武警战士,
“遵令,不打要害,要留活口,”武警把枪口向天,跟着志鹏身后。
“同志们,准备战斗,”老鬼举枪带领队员逐步靠拢石缝,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
“停下,成包围队形,不要再靠近石缝,”队员卧倒在地,密切地注视着石缝的一举一动。
“鲁叔,我们应该打草惊蛇,引他出动,”志鹏爬到老鬼身边,
“鹏仔,如何引他出来?”
“想办法割干一些的山草,把山草点燃扔到石缝的附近,用烟火逼鬼头七出来,”志鹏回答。
“鹏仔,你来指挥,”志鹏是第三组的头头,应该让他发挥作用。
“陈雄、容照、小丁,用匕首割一些干的山草回来,点燃抛向石缝,其余人持枪监视,”志鹏下令,
“得令,”三人拿着匕首去割山草,把割下的山草分开,绑成几捆。
“你们三人卧姿拖着干草前进,靠近石缝六米点燃抛下去,”三人拖着干草爬到距离石缝六米左右的地方,点燃干草,扔到石缝附近,迅速离开。
“噼啪,噼啪,”干草燃烧,把石缝附近的杂草也点燃,瞬间,石缝冒起熊熊火光,浓烟滚滚,燃烧了几分钟,石缝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奇怪了,这么大的烟,不要说是人,就算是老鼠也会熏出来。
“鲁叔,拿望远镜给我看一下,”
老鬼把望远镜递给志鹏,他十分留意观察附近,
“鬼头七出现,在距离前方二百多米的地方攀爬,快跑上去,”志鹏放下望远镜,拿起手枪,第一个跃起,向鬼头七攀爬的方向跑过去。
鬼头七真鬼,他知道杀人是死罪,贩毒也是死罪,随时有被抓的危险。他提前来到双尸涧,把一大袋炒米粉用油布包好放在石缝做备用,还有一些干衣服放在背包里,用油布反复包扎好,衣服里面放着10张10元,还有小刀,遇到紧急情况先跑到这里躲避,等风头过去再作打算。
自从半夜在甘蔗林逃到这里,几天过去,没看见警察到来搜捕。他盘算一下,这些炒米粉够支撑一个多月,还有附近的野菜,两样掺在一起吃,喝些山泉水,可以熬几十天,不信这些警察可以在富岗大队待这么长时间,到时选择机会离开。
鬼头七打算这次如果逃过一劫,就离开富岗,偷渡到香港。
他听威哥讲香港对打劫银行、金铺罪犯判刑不太重。1966年以后,杀再多的人也不会判真正的死刑。香港法院判罪犯缳首死刑,即绞刑,英国女皇伊丽莎白立即赦免,改判无期徒刑,打劫几千万元也只判十年八年,如果打劫成功,捞到钱就买假护照,到其他小国家去。
他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高兴,这么多天的疲劳一扫而光。
忽然,鬼头七隐隐约约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人的趟水声音,他从石缝钻出,拨开草丛一看,有七八个持枪的人正在走过来,坏事了,差佬到。
鬼头七立即背起装衣服的背包,拿起手榴弹,走出石缝,他钻进草丛,迅速趴下,手脚并用,向前爬行。
他在草丛中拼命爬行,已经离开石缝二百多米,扭头一看,警察正在放火烧石缝,幸亏他离开,留在石缝里就会变烤猪。差佬已经中了他的金蝉脱壳计,鬼头七心中不禁大喜,从草丛中钻出来,迅速向前面的山坡攀爬。
志鹏被杂草多次绊倒,手上的枪容易走火,他干脆把手枪子弹退膛,放进皮套,连滚带爬穿越草丛,
“同...志们,快跟上刘...组长,”老鬼汗流浃背,大身喘气,年纪大了,跑起来力不从心。
陈雄也好不了多少,平时锻炼不多,走起来,两条腿好像灌铅,被杂草绊倒,啃得满嘴泥巴。
“呯”一声,容照手中的枪走火,打在山涧的岩石冒出火星,幸亏没有伤到自己人,
“容...照,快把枪的保险...关上,”老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容照赶快把手枪的保险关上。
还是武警战士体力最好,他搀扶着老鬼向前走。
鬼头七看见有个高大的差佬在草丛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距离他只有七八十米,又是这个在鱼塘搞搞震的死高佬,他拼命加快速度往上攀爬,跑上一个小山坳,急急忙忙窜进草丛中躲起来,从腰间拿起一颗手榴弹,逮着机会就炸死这个高佬。
志鹏跃上小山坳,糟糕,鬼头七不见了,他立即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张开保险,这个家伙一定是躲起来,四周观察,看不见人影。
他看见前面十米远的长茅草在摇晃,现在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草动不正常,
“陈阿七,你被包围了,快举手投降出来,否则我要开枪打死你,”
听不见回音,“呯”一声枪响,志鹏向天空示警,
“呼”,屁股冒烟的手榴弹翻着筋斗滚过来,这个混蛋又来手榴弹,吓得志鹏滚下小山坳,
“轰隆”一声巨响,老鬼他们立即趴在距离小山坳不远的草丛,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