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走了(1/1)

我上前一步,揪住陈铁的领口,厉声呵斥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陈铁幽幽道:“没有人对你做手脚,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帮你唤醒你沉睡的灵魂而已。”

“什么意思?”

陈铁想了想,说:“你跟警察不是一路人,再跟他们呆下去,只会生出更多麻烦。你需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去顺应你灵魂的方式活着。”

“如果我不呢?”

陈铁淡淡一笑,道:“没有人强迫你,不过要不了多久,你自己就会走上那条路,没有人逼你,这是命运的选择。”

我强硬的回应陈铁,说:“我可不信这套,只要你们停止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一定不会再有事。”

陈铁道:“由不得你不相信,命运的齿轮已经启动,现在,谁都无法逆转了。”

我盯着陈铁,森然道:“你到底是谁?”

陈铁抬眼望向头顶上方寸月光,幽幽的说:“我是谁?恐怕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已经存在了,我还将继续这样存在下去。”

他再次对我强调说:“离开警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去属于你的地方重新生活,你倾听你灵魂深处的声音,你将获得新生。”

他转身朝林子里走去,迈出散步开外,我突然醒悟过来,急忙追上前去,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他说:“事情就这样完了吗?”

陈铁笑眯眯的看着我,说:“你还有事?”

我怒道:“我爸妈,牛棒儿,还有那么多无辜失去的人,真就能这样算了?”

陈铁笑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终于崩溃了,冲他嘶吼道:“畜生,我要杀了你。”

我扑了上去,使出了浑身力气,这次陈铁没躲开,我将他压在身下,一双拳头狂风骤雨一般落在他身上,他没有躲避,只是任由我发泄着体内的怨气。我打到精疲力竭,滚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瀑布一般的汗水,彻底稀释了我的怒火。

陈铁翻身起来,他满脸是血,衣服全被我撕碎了,不过他没一点生气的意思,只是略微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斜靠在树干上,眼神平静的望着我,眼里全是怜悯。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我只恨手上没刀,否则,我一定会一刀杀了他。

陈铁道:“如果你觉得已经够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我挣扎着爬起来,拦住他说:“你觉得杀人不用偿命的吗?”

陈铁笑道:“你想杀了我?”

我扶树干的手颤抖不止,喃喃道:“你觉得呢?我不但想杀了你,我还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陈铁瞥了我一眼,抬眼朝前走去,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对我的阻拦,完全无视。

我怒火顿生,再次拦住了他,我绝不能让他这样走了,他这个杀人凶手,我要将他绳之以法。

陈铁冷笑道:“想拦我,你得有这个实力吧?”

他身手轻轻一推,我翻倒在地上,陈铁跨过我的身体,走进了树丛深处。

我倒地的瞬间,仿佛被雷电击中,巨大的屈辱和绝望感将我包裹,我能感觉到身体撕裂的声音,一个黑影从我内心深处爬了出来,我似乎能听到它愤怒的嘶吼声,那是一种我无法控制住的绝望力量。

然后,我吃惊的看着自己纵身而起,这段一根树枝,然后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陈铁,陈铁仍旧踏着有力的步伐朝前走去,我扑向了他,手里的树枝从他后背贯穿,从他胸口刺出,他整个人突然定在原地。

他扭头朝我看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目光定格在我脸上。

我看到鲜血从他前胸后背同时喷涌出来,溅了我一身都是,他的血跟所有人的血一样,温热、殷红、有股浓重的腥味,山风一吹,我刚才的狂躁立刻消失不见,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陈铁翻身倒在地上,伤口处的血水还在不停的流着,他突然朝我笑了一笑,气息微弱的说:“你果然不一样了,你现在相信了吧?”

然后,他吐了口鲜血出来,眼睛大睁着断了气。

我在凌冽的山风中坐了很久,定定的望着陈铁的尸体,他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异常冰冷。

我突然觉得,原来整件事的真相是这样的,结局是这样的,我杀死了这个恶魔,可是,我能感觉到我体内的恶魔喘息的声音。

我呆呆的坐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是本能的开始在一处非常隐蔽的灌木丛里挖坑,我花费了几个小时时间,挖出一个能容纳一个人躺下的位置。然后我剥光了陈铁的衣服,将他赤身裸体的投入坑里,然后盖上浮土,再夯实,种上一些容易生长的植物。

我想要不了多久,这些疯狂生长的植物就会彻底掩盖住陈铁的尸体,他的肉体会在土里腐烂、分解、变成营养,供这些植物长得枝繁叶茂,然后,他的罪恶也会跟着烟消云散。

可我,却并没有复仇后的快感,我只是长久的感到心痛,一下一下,像被钝刀割过一样的疼。

我和陈铁四年在一起的大学时光,在我眼前放电影一样出现,我们的热血青春,随着陈铁尸体的冷却,彻底的抹平了。

这本来就是一场阴谋,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所谓的欢乐时光,不过是演绎出来的剧情罢了,否则,他也不至于这样冷血的杀掉跟我有关的那么多人。

我又将他的衣物烧掉,把所有痕迹处理干净之后,我并没有感到我预想的那样恐惧,只是出奇的冷静,冷静的让我害怕。

我趁着天还没亮,偷偷沿原路返回村里,回到了家,然后换下沾血的衣服,同样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我处理凶案现场的痕迹,像一位很有经验的杀手一样仔细,完全没有任何慌乱。

然后,我蒙头大睡。

我不停的做梦,梦里都是我提刀杀戮的情景,我没有人性,眼里除了鲜血,还是鲜血,只有血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向南兰告了别,就离开了村子。

南兰有些意外,道:“这就走啊?”

我苦笑道:“你巴不得我赶紧走吧?”

南兰闭了嘴,没再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是冷淡,我悻悻的冲她挥挥手,离开了村子。

一路上,我很是茫然。

就算要告别过去的自己,可我又要走到哪里去呢?

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江中北打来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我却没有接听的欲望,就让他一直响着……一直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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