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临睡前,钟睿瑶泡了一个热水浴,喝了一杯红酒。
事情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无论明天的局面会是更坏,又或者会变好,她首先应该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来面对。
事情变得更坏的时候,她可以去应对;在事情变得更好的时候,她可以去微笑。
临睡前,钟睿瑶习惯性地打开了手机,陆淮宁的微信头像空在那里,没有任何留言信息。
“老公,晚安。”她咧开嘴想笑一下,结果却从眼角挤出了两滴眼泪。
她用手背将泪水抹去,裹上了被子,在红酒,还有热水浴后的疲劳感中,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清早,已经睡足了八个小时的她精神饱满地在晨光中起身。
她洗漱完毕,穿上了那身迷彩军装。
镜子中的她,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昨天哭红的双眼和面颊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清秀。
她转身打开了门,走出去,她需要尽快吃完早餐,好赶回到军区去报道。
但是,当她来到了大厅中的时候,却看到了穆朗皓神情阴郁地坐在沙发中,他低着头,黑眸中是不满和愤然。
穆朗皓的那名助理则瑟瑟地站在一边,脸色发白,手中捏着电视遥控器,看着钟睿瑶的眼神里都是慌乱惊恐。
“我要吃……你怎么了?”她把自己想要吃饭的那句话给咽下了,转头来问穆朗皓。
穆朗皓抬起眼睛,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后悔:“我对不起你了,昨天到陆家去接你,本来是好心……好像给你带来了更大的麻烦……这帮该死的狗仔队,我真恨不得想要出去杀人了。”
钟睿瑶感到了莫名其妙,昨天回到这里的时候,穆朗皓的情绪还是非常不错的,陪着自己晚餐喝红酒的时候,又唱又跳,仿佛是在庆祝新年一样。不过是一夜之后,他怎么情绪差到了这个地步,莫非无聊的狗仔队又在捏造他的负面新闻了?
穆朗皓沉吟良久,对着他的助理打了一个手势。
助理马上会意,嘚嘚瑟瑟地按了遥控器,将电视给打开了。
瞬间,在那台七十五英寸的液晶电视上,钟睿瑶看到了一张脸孔。
侧颜上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泛着开心的笑容,明眸如星,望着身边的穆朗皓。这张脸被放大了好多倍,在高清的屏幕上,甚至可以看清楚眼边的浓密睫毛。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面容明明就是她自己的脸,为什么却给她一种十分生疏的感觉。
而电视中的画外音中,一个带着港台腔的女声在扭捏地播报着:“穆姓男星近期突然停止手边所有工作,脸上带着伤,却不耽误同新任神秘女友幽会缠绵……”
钟睿瑶转头来看着穆朗皓,根本不明白,这个女主播播报这个内容的时候,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照片给放上去。穆朗皓的新任神秘女友跟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都是因为昨天我……”穆朗皓说到这里,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烦躁得将沙发上的靠垫全部都给摔到了地上去。
昨天他毫无遮掩地开保时捷出去了,没有墨镜,没有鸭舌帽,没有保镖和助理。他白在娱乐圈混迹这么久了,一点都没有任何的长进。
那帮敬业不要命的狗仔队,就好像是苍蝇一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虽然你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但不管你走到哪里,在干什么,狗仔都能跟踪到你。
而所有的东西一旦落入到了他们的手中,都会扭曲变形,黑白颠倒。即便是事情的亲历者,都会莫名地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那样的事情。
身为一个明星公众人物,就没有自己生活的私密空间,这是他们成名的代价之一。
对穆朗皓而言,他的受伤形象暴露在大众眼前,令他的人气大打折扣,这个也就算了。不过将钟睿瑶牵扯进了这么一段虚无狗血的绯闻当中,他真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恨不能把自己给绑到柱子上,好让自己不要那么贱,跑出去招惹是非。
钟睿瑶走到了助理跟前,将她手中的遥控器给拿了下来,“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
“走吧,陪我去吃早餐,我跟你不用,必须按时到岗才可以。”
她对依然在懊悔和自责中的穆朗皓说。
“你不生气,不恨我?”她的平静和淡漠,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她不上来抽他两个耳光,或者飞起一脚将他踹翻个跟头。
本来她在陆家那边,就已经情势不好了,现在这么一出闹剧上演,更是令她雪上加霜了。
“我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了。”她嘴边挂着冷漠的笑。
一觉醒来,阳光明媚,天气非常好,而她的生活却非常糟糕。
穆朗皓对她是一片关心,才会出现在那里等待,并且安慰她。只是她这个朋友身份太过特殊了,凡是跟他沾边的人或事情,就仿佛是置身在无影灯下一样,无处遁形了。
想来这次的事情,他也不愿意,他跟自己都是受害者。
钟睿瑶没有理由去谴责他。
相反,她应该去感谢他。
昨晚如果不是他的收留,她哭肿着一双眼睛,又能去哪里住呢?
在餐桌上,钟睿瑶平静地吃完了早餐,她的那份从容令穆朗皓都感到惊诧。
吃完了饭,她放下了碗筷,穆朗皓的保镖护送着她走出了门。
她走到了外面,街景幽旷,空气清新。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自己从内到外,整个人仿佛都是空洞的。
“钟小姐,你快上车。”保镖们还是非常有经验的,他们了解眼前的这份安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假象而已。
果然,就在保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帮娱乐媒体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不知道从哪来就突然冒了出来,蜂拥地挤到了钟睿瑶的跟前来。
几十个话筒横七竖八地伸到了她的面前。
“请问,你跟穆朗皓认识多久了?”
“你昨晚在他家过夜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仿佛雨点一样地朝着钟睿瑶砸了过来,令她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