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谢遗江不解:“什么管事的?”
“就是能操持后院的人啊,”谢霏霏笑眯眯:“如今秋姨娘不是有了身孕了吗?哪能再让姨娘做那些劳心劳力的活儿,要是伤了胎气就不好了。爹,你也要体贴姨娘怀孕辛苦不是?”
秋姨娘眼皮直跳,心中总又不好的预感:“二小姐的意思妾身明白,不知二小姐想请谁?”
“姨娘信不过我请的人,总该信得过太子吧?”谢霏霏不说,她微微一笑,将太子搬了出来:“太子请的人,肯定万无一失。”
秋姨娘笑道:“谢家小小的家务事,我还管得了,哪里用得着惊动了太子?”
谢遗江亦道:“这事儿就不用你管,更不用太子操心。太子整日里操持国事已经十分辛苦,你要多体谅体谅他,别总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叨扰太子殿下,免得他对你厌倦非常,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可不能让太子烦闷。”
“不会,太子会听我的。”谢霏霏见他们都不肯,始终用太子来压着谢遗江:“就算我不说,太子知道家里没有主母,也会为爹尽一份心的。”
如此一来,哪怕她强制性的送人来,也会是太子的意思,谅他们不敢拒绝。
谢遗江哼了一声:“改天我见到太子,我亲自跟他说!”
谢霏霏微笑,这事儿已成了一半。
她来这一趟,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自然心满意足,准备回东宫。
方登上马车,谢家又有访客来了,是族里四房的一个长辈,名唤谢喜义,谢霏霏认得他,按照辈分,她要喊一声四爷爷。
谢喜义到了谢家门前,一眼就瞧见了东宫的马车,快步上前对谢遗江笑道:“侄儿好福气,今日是思夫人回娘家吗?”
“四叔。”谢遗江反应冷淡的招呼了谢喜义一声,扭头又对谢霏霏道:“你快回去吧,出来那么久,回去晚了怕太子妃不高兴。”
谢霏霏嗯了一声,马车原地调转了个头,谢霏霏就听见那谢喜义对谢遗江说:“侄儿啊,不瞒你说,我是听说淮安王妃来了谢家,才急急赶着回来的,我有点私事,想找成阴讨个人情,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来找谢成阴的?
谢霏霏满目疑惑,上一次谢成阴将谢家的一众长辈们挨了一整天的饿后,将这些长辈们都得罪了个精光,连谢成阴婚礼他们都不去娘家席坐一坐。本是想丢谢成阴的颜面,不曾想高行止搬来了一众了不得的人替谢成阴涨了脸,谢家的面子可谓是落得一干二净,那之后,亲戚长辈们提起谢成阴来,无一不是又怕又气。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谢家长辈会上赶着来见谢成阴,找谢成阴讨人情?
谢霏霏嗤笑:“一群蠢材,谢成阴的人情是那么容易要的吗?”
不过,她还真是好奇,谢喜义到底想要什么呢?
“走慢一点。”她吩咐马车。
身后谢遗江问了一句:“成阴回去了,四叔想见她是为了何事?”
“啊,回去了吗?”谢喜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谢遗江也没请他进去坐坐,他站在那儿十分尴尬,只得道:“那……不知道侄儿方不方便给我个手信,我想去淮安王府求见。”
谢喜义搓着手,神色迫切。
谢遗江蹙眉,满心的不悦,然而,面上倒是没怎么表现出来:“四叔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妨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这,不好吧?”谢喜义还是不说。
谢遗江便道:“不是我不给四叔手信,而是王爷素来冷淡,不喜欢客人登门拜访……”
谢喜义赔笑:“我也不算是客人啊,我是成阴的四爷爷,是亲戚,哪家还没几个亲戚上门见见面的?”
谢遗江一阵默然。
亲戚?
这么多年,他早就看白了谢家的这帮人了。有好处的时候就是他们谢家的亲戚,没好处的时候,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先前赖着要谢家扶持,常年来谢家白吃白喝,被谢成阴收拾了一顿后,这些人就记恨上了,他一点都没忘记谢成阴成婚时,谢家“亲戚”给谢成阴的好大难堪呢!
亏得谢喜义还有脸提这档事!
谢遗江拱了拱手:“四叔这话就让我不明白,您要真是成阴的亲戚,怎么成阴成婚时,娘家席上不见您的身影呢?”
“这……”谢喜义一噎,随即摆出一副长辈的言辞厉色:“遗江,你这话是在怪我们吗?且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就说当时,你也没来请啊,长辈们都以为你已经安排妥当了,怕去了闹出别的笑话来,大家完全是一片好心。”
“哈!”谢遗江气笑了:“好心?”
“当然!”谢喜义大言不惭。
他端着满身正气,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呢!
谢遗江的手止不住的哆嗦,他今日算是被谢家的这帮长辈无耻恶心到了,顺着气,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喜义一叠声的催促:“遗江,你快给我写个手信,我现在去王府,应该还来得及。”
“没有手信!”谢遗江拂袖,他是真的待不住了,转身就走:“成阴入宫去了,你就算去,也肯定见不到人,四叔改日再来。我还有事要出门,就不请四叔来家里空座。”
谢喜义待要伸手去拉他,他已吩咐下人关了门。
谢喜义碰了一鼻子的灰,气得跳脚,在谢家大门骂骂咧咧:“好你个谢遗江,不要以为你做了官,腰板就比我们硬了!等我孙儿将来当上了大将军,看我不整死你!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我呸,要不是为了那东西,你请我来我都不来!”
这番话不堪入耳,周围人纷纷回头,谢喜义怒道:“看什么看!”
人群一阵哗然。
他们算是亲眼见识了谢喜义的嚣张,一个个都懒得理他,快步走开,仿佛他身上带着什么会传染的病毒一样。
不远处,谢霏霏的马车早已停了下来。
她将谢喜义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嘴角立即就勾了起来。
找谢成阴的?
还是为了要谢成阴手里的东西?
她现在报复不了谢成阴,看来老天都看不过去,给她送了这么一个绝佳的帮手来。这一下,她就算岂不是谢成阴,也够谢成阴恶心好一阵子的了。
谢霏霏扭头吩咐婢女锦儿:“你去,将四爷爷请到这边来。”
锦儿狐疑的看她一眼:“夫人,你要做什么?这谢喜义是整个谢家里最无赖的一个,沾上了肯定要惹一身麻烦的,咱们可不能在这个关头埋下祸患啊!”
“你懂什么?快去!”谢霏霏柳眉一竖:“到底是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我让你去你就去,啰啰嗦嗦的,小心我将你卖了!”
锦儿叹了口气,只得下车去请人。
谢喜义正左右怒骂,冷不丁身后有人娇声唤他:“四老爷,您在这里做什么?”
谢喜义一回头,就瞧见一身锦衣的女孩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后,说道:“我是东宫里思夫人的婢女,我们夫人方才都看见了,心里不忍心,都是一家人,夫人说您在这儿抓慌也无用,请您过去呢,她有办法让你见到谢成阴。”
她说着福了福身,先走一步。
谢喜义狐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他方才来的时候谢霏霏上了马车,他全副身心都扑在谢成阴身上没留意到,原来谢霏霏这个东宫思夫人也在场。
只是在场有什么用!他要的东西,除了谢成阴谁都不能给他!
谢喜义是这样想,脚步却下意识的跟着锦儿走了过去,他还想看看谢霏霏到底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呢!
谢霏霏挑起车帘的一角,笑意盈盈的脸露了出来:“四爷爷,你这样是见不得谢成阴的!”
“哦?”还真是来帮自己的?
谢喜义挑眉:“你有什么办法?”
“谢成阴入宫去了,出来得傍晚,你就算现在去也是白去。”谢霏霏笑道:“其实,你想见谢成阴,就要想清楚,谢成阴的命门到底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谢喜义飞快的思索起来。
他年纪大了,吃过的盐都比谢霏霏吃过的米多,很快就明白了谢霏霏的意思:“你是让我去找淮安王爷?”
“是啊。”谢霏霏弯了眼睛:“王爷素来最重视礼仪,长辈登门,他一定不会推脱。”
终于听到了一句人话!
谢喜义大喜过望:“真的?”
“当然。不过,四爷爷去的时候可不能像今天来我们谢家那样空手,一来不礼貌,二来也没由头,你不妨准备一些礼物,如此一来王府就没理由不见。当然,你更不能像先前在我们谢家门口那样,被拒绝了就跳起来骂人,人家只会说你无赖。”谢霏霏笑着说。
谢喜义脸色一阵通红,啐道:“小丫头懂什么,你四爷爷是直脾气而已。”
明明是没教养!
谢霏霏在心里腹诽了几句,然而,面上,她仍旧是笑着说:“四爷爷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露出强势的一面,肯定不占理。要是被拒绝了,你就在淮安王府跟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