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寻来(1/1)

高行止怎不知她在想什么,心中微微酸楚,但很快就说:“跟我还那么客气,你不是把我救出来了,还差点搭上了自己?”

裴谢堂道:“正好跟陈家一并算算这笔账。老高,在你被抓走的这段时间,我干了点事。”

“抓了陈家两个儿子?”高行止已经知道了。

裴谢堂便将经过简单的说了。

高行止听罢恍然大悟:“难怪他们狗急跳墙,我听说,陈珂是很宝贝他那个儿子的,他在陈渊身上押了好大的宝,冷不丁这宝贝被你端了,人家不心急如焚才是怪事。”说着又鼓掌,哈哈大笑:“不过,老谢,你干得漂亮!”

“那封信现在在朱信之那儿。”裴谢堂笑道:“不过,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遗书。”

“那是什么?”高行止问。

裴谢堂沉了沉心:“是我写给朱信之的断情信。”

高行止猛地一愣。

裴谢堂乐了:“不要这个表情,反正迟早都是要给的,早给晚给也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不写遗书?”高行止看着她苍白无力的笑容,犹豫了一下,选择不拆穿她:“要是写的遗书,就能被朱信之发现,从而大白于天下。”

“没证据啊。”裴谢堂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个时候公开些一封关于太子身世的遗书,得不到任何支持,还会引起朱信之的怀疑。我要是手里有足够的证据,我一定二话不说就全写了下来,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这些也还是我猜测的。”

高行止也沉默了。

是啊,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点懊恼的砸了砸桌子:“那就放过陈家?”

“且让他们逍遥一段日子吧。”裴谢堂眸中寒光凌乱:“我已经让我鬼养阁的人去寻找线索了,周家、陈家、宫里,全部都动了起来,迟早会有确切的线索的。”

“好。我也会去公主府那边多做打探。”高行止低声说:“长公主知道很多东西,将来会对我们有用。”

“你要小心,跟长公主走得太近,怕会惹祸上身。”裴谢堂蹙眉,很是忧心忡忡:“我从前听我爹说过,陛下对长公主是极为回护的,要是因你损害了长公主的名声,我怕陛下会找你的麻烦。你好不容易有今天的一切,因为这事儿失去了不值得。”

值得。

高行止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裴谢堂看了看外面的天,倒在床榻上:“不说这些,眼下等着消息,总会有进展的。折腾了一整天,实在是太困了,我睡一会儿。”

“嗯。”高行止坐在床沿边,将她踢下来的鞋子摆放好,掖了被角:“你睡吧,我就在外间的软塌上,有事喊我就好。”

裴谢堂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高行止出去了。

裴谢堂却没真的睡着,高行止一走,她就睁开了眼睛,脑袋里乱糟糟的成了一团,一会儿想着谢家,一会儿又想着陈家孟家,一会儿是东宫,一会儿是曲贵妃,一会儿是朱信之,一会儿又是淮安王府。这些事情像一团乱麻,惹得她心浮气躁。

手臂很疼,被夜明砂灼烧过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看起来有些怕人。

这样也好,她能记住这个教训。

躺了一会儿,祁蒙进来,将她手臂上的水泡挑破后,敷上一层碧绿色的药草,低声说:“王妃,这是芦荟,对烫伤和烧伤有很好的效果。我还加了一点生肌的药在里面,晚上可能会痒痒,你千万不要用手抓挠,不然伤口愈合不了。”

裴谢堂一一应了。

祁蒙看了看她,小声的问:“王妃今晚真不回淮安王府了吗?”

裴谢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色如何?”

“很差。”祁蒙直白的说:“像从地府爬出来的鬼一样,王妃脸上的青气散了还需要一两天,加上气血亏虚,皮肤很白。”

“就这幅鬼样子,我怎么敢回去?”裴谢堂颓然的躺下。

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跟高行止说了,让高行止想办法知会高行止一声,她今晚不回去,不知道高行止找的是个什么借口?

祁蒙讷讷的问:“可是王爷那里怎么办?高公子送了信去,但王爷说不定会寻来。”

裴谢堂努了努嘴,一时间也有点迷茫。

高行止到底找的理由靠不靠谱啊?

要是不靠谱,朱信之指不定真会来啊!

她心中一阵忐忑。

两人大眼瞪小眼,裴谢堂正想说话,便听见屋子外传来了清朗温润的嗓音:“我的王妃在里面,你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朱信之!

他真来了!

裴谢堂悠悠的看了一眼祁蒙:“祁蒙啊祁蒙啊,你真是个乌鸦嘴。”

高行止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她今天不想见你,你来了就来了,但要想进去见她,我肯定不会让开。”

“她为何不想见我,不是你说了算。”朱信之嗓音淡淡,压抑着风雨欲来:“你将我的王妃扣在这里,推说她生我的气不见我,这说不过去吧?高公子,容我提醒你一二,不管过去他跟你有多深的交情关系,但从宣庆二十三年五月十七开始,她是朱谢氏,是我朱信之明媒正娶的妻子。”

高行止一阵无言,窗台上的影子却直挺挺的站着。

祁蒙捂住嘴巴,有点仓皇,一双眼睛露出惊慌之色。尤其是看到这屋子,脸都跟着变白了,拉了拉裴谢堂:“王妃,这,这是高公子的房间啊!”

“是啊。”裴谢堂没反应过来。

祁蒙恐慌的指了指她的衣服。

裴谢堂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下午下完酒澡后换的,这衣服是高行止的,穿在她身上松垮垮的,越发不成样子。她一愣,忽然明白了祁蒙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在高行止的房间,穿着高行止的衣服……

这情景,怎么都容易让人误会啊!

裴谢堂的脸忽然一白。

不,不,比起为什么她会这幅打扮出现在这里,她的脸,她身上的伤更难跟朱信之解释。她要怎么跟朱信之说,这毒是为了救高行止中的?她要怎么跟朱信之解释,她跟高行止的交情是过命的玩意?她要怎么跟朱信之解释,为何高行止会被绑走,她又如何能够指挥隐月楼和贺满袖他们前去救人又全身而退?她拿什么说辞来应对朱信之的问题,来解释她做这些的理由的?

难道,要她跟朱信之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高行止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做这些,完全是因为我是裴谢堂!

不,不说!

裴谢堂猛地窜了起来。

祁蒙傻呆呆的看着她,全然不知所措。

裴谢堂心念急转,立即拉开柜子门,将祁蒙推了进去:“进去待着,没我的吩咐你不准出来。”

祁蒙是一个纯良的孩子,不会撒谎,要是她在这儿,免不得朱信之盘问两句话,她就会露馅,到时候真是什么都糟糕。

祁蒙慌得无法,被她推到衣柜,当真不敢出来。

裴谢堂深吸一口气,火速扯了一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遮住了伤痕累累的手臂。衣服的料子划过刚刚上了药的伤口,火辣辣的一阵疼,疼的裴谢堂龇牙咧嘴。

她却不管不顾,直奔屋子里的梳妆台坐了下来,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散下来,拉开了梳妆台的柜子。

平日里高行止也会玩一些易容的把戏,她记得这个柜子里有不少胭脂水粉。拉开柜子,果真见一排排瓶瓶罐罐,她不怎么会用胭脂水粉,索性同朱信之成婚的时候,看篮子捣鼓了好几遍,多少记得一些。高行止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当初成婚那套胭脂水粉都是管他泼墨凌芳剥削的,一模一样,裴谢堂记得什么是什么,闭了闭眼睛,很快想起当初篮子是怎么用的。

先拿出一管膏体,挖了一勺子在掌心晕开,在脸上胡乱抹匀后,她拿起其中一盒蜜粉,用粉扑沾了沾蜜粉往自己脸上抹去。

蜜粉均匀上联,镜子里本就苍白如鬼的气色却精神了一些,裴谢堂又抹了点腮红,脸色顿时就红润了起来。

然后,是唇色。

她挑了唇油抹了一点点,便上了一层红色的唇彩。

她本就美丽,如此一打扮,镜子里的人立即换了模样,同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相去甚远。除了眼睛来不及遮掩也不会遮掩,匆匆涂了蜜粉外,其他地方是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的。

她端详了一番,很是满意,便往床上去,顺路在旁边的柜子里抄了本书,佯装低头在看。

刚做完,房间门吱呀一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风月无声,夜色浓墨。

微风从外面倒吹进来,掀起朱信之的衣摆,夏日衣衫轻薄,他垂下的衣袖微微晃动,犹如他眼中在看到裴谢堂自床榻上撑起腰肢时那般摇摆。

他站在那儿,唇上的血色刷地褪去,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向她,她看向他,谁也没开口,但谁都知道,就是这一瞬间,很多东西变了。

许久,朱信之一步步过来,走进了这间屋子。

在裴谢堂的床榻前站定,他没急着开口,而是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番后,缓慢的脱了自己的外衫,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

他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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