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霏霏瞧见裴谢堂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里一阵发憷,方才被裴谢堂捏得生疼的手腕又痛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跌退了一步:“谢成阴,你,你做什么?你敢打我,我就告诉我娘!”
“你就不能换一句?”裴谢堂歪了歪脖子,关节咔擦一片响声。
她轻笑:“对了,你娘没告诉你,昨天在我的院子门口,我连她的婢女都一块打了吗?看来,我昨天告诉你们的规矩,你们没放在心上。那我就再重复一遍,以后这院子里的东西,没我谢成阴的允许,谁若擅自懂了,这就是下场!”
每往前一步,她就故意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手指节也发出一阵响声。
四下看了看,只见谢霏霏的旁边立着一根柱子,上面栓了一根绳子做晾衣架,她想也不想的一拳就挥了下去。
砰——
碗口粗的木头瞬间被打倒在地,连埋在地里的部分都撬出了泥土,砸了谢霏霏一身泥土。
谢霏霏惊恐地捂住耳朵,连叫都忘了,一瞬间面无人色。
谢成阴好了,真的好了!
这一拳头要是做在自己身上,还有命在吗?
裴谢堂笑着,慢慢靠近谢霏霏。她的个子本来就很高大,一靠近谢霏霏,就将谢霏霏的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等裴谢堂走近了,谢霏霏已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裴谢堂的手刚举起来,她就已经尖叫了起来:“杀人了,谢成阴杀人了——”
“来人啊,救命——”
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哭喊传了出去,裴谢堂冷着脸喝道:“闭上嘴,要么现在滚,要么就挨我的揍,你选一个!”
她是真的很想揍谢霏霏一顿泄气的,只是昨儿刚刚挨了谢遗江的责罚,要是今天又打了谢霏霏,凭着如今谢遗江相信樊氏母女的态度,裴谢堂知道自己讨不了好。不过,放个狠话吓吓谢霏霏,最好吓得她这种娇滴滴的小姐做噩梦,她还是很乐意的。
扬了扬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看起来很有力气。
这一拳要是落在自己头上,恐怕明天就起不来床了!
谢霏霏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疯了,这个谢成阴真是疯了,这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的样子,怕是真的敢打她的!
莫非,谢成阴就一点都不在意温宿了吗?
哼,肯定是做样子给自己看!
“走!”婢女扶起谢霏霏,好汉不吃眼前亏,谢霏霏转身就往外跑,见谢成阴没追出来,想来还是惧怕母亲的权势,谢霏霏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插着腰站在院子门口吼了起来:“谢成阴,你不要后悔,明天温宿的生日宴你想去,做梦!”
“还说?”裴谢堂眸色一沉,往前走了一步。
谢霏霏以为她要出来打人,不等裴谢堂回答,忙拉着自己的婢女一溜烟儿跑了。她直跑到主院,瞧见樊氏和谢依依都在,冲到樊氏的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娘的心肝宝贝儿,这是怎么了?”樊氏大为心疼。
谢霏霏抬起头:“还不是那个惹人讨厌的谢成阴,女儿见她院子里的迎春花好看,就想去剪些给娘插在花瓶里,等爹回来看见了,又会夸娘会装扮房间,就不会去看别的姨娘。可是谢成阴不但不给我,还扬言要打断我的手脚。”
“她敢!”樊氏怒了:“谢成阴在哪里?”
“在她的院子里呢!”谢霏霏添油加醋地道:“女儿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她还想追着女儿打,丫头都拦不住!娘,要不是喜儿拼死帮我挡着,女儿就没命来见娘了。呜呜呜,娘,你看,喜儿的脸就是被她谢成阴打成这样的。”
谢霏霏说着拉过婢女,只见婢女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连话都说不了了,只能拼命点头。
“我的好女儿,你受委屈了。”樊氏听着谢霏霏告状,连连抚.摸她的脸颊,一扭头就吩咐左右:“去给我拿鞭子来,我今天非教训谢成阴不可。反了反了,这才好起来第一天,就想骑到我的头上去,连霏霏都敢打,我饶不了她!”
“娘,不能去!”谢依依一直没说话,见樊氏要往外走,才伸手拦住了她。
她小脸上的眼睛闪着虎狼之光:“谢成阴好起来了,我们都打不过她,娘去了要吃亏。”
“那就让她欺负了你妹妹?”樊氏不高兴。
谢依依冷笑道:“娘不用担心,谢成阴就是一个学武的粗人,就看她只懂得用拳头的这一点,她就没什么脑子。我们打不过她,没关系,这府里还有一个人是她不敢动的。只要我们将爹笼络好了,让爹时时都站在我们这一边,就不愁没人收拾得了谢成阴。娘,今天晚上爹过来吃完了饭,你就这么做……”
母女几个交头接耳了一阵,樊氏顿时转怒为喜,连谢霏霏都诓笑了……
另一边,谢霏霏走后,篮子气得眼圈通红:“大小姐二小姐就爱欺负人,天天拿这个威胁小姐,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裴谢堂没答话。
天打雷劈估计是等不到了,她不介意自己动手,收拾收拾这些欺到头上来的人。
“小姐啊,你也别真的动手打人,都是谢家的,打了她们,她们又要到老爷跟前嚼舌根,老爷耳根子软,又总听信夫人的,最后吃亏的还是小姐。”篮子握住她红彤彤的手背又是一阵心疼,这是方才劈柱子的时候留下的。
谢成阴病了的这几年虽不娇生惯养,但疏于武艺,难免一些磕磕碰碰就留下痕迹。
篮子怕她疼,低头揉着裴谢堂的手背:“小姐现在好起来了,温家就没理由退婚,嫁过去是迟早的事情。夫人爱使坏,若是让她抓住了小姐的把柄,跑到温家去乱说一通,说小姐行为粗鄙,那就是百口莫辩的事情。小姐,就算是为了温少爷,你也先忍着她们一些吧。奴婢知道小姐委屈,等将来小姐嫁过去了,天大的委屈都能讨回来。”
裴谢堂嘿嘿笑着:“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我懒得动脑子去解决。”
对付这么几个女人都要用上脑子,那是抬举她们了!
她的精神,得留着对付朱信之那样的老狐狸。
篮子不明白,摇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生气了:“小姐,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听的听的,你说不打她们,那我以后不跟她们动手就是了。”不过,她们要是没管好自己的丫头,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就别怪她不客气。
篮子狐疑地瞥她一眼:“真的?”
“我跟你保证。”裴谢堂算是服了这个较真的丫头,不得不举起手发誓。
篮子这才信了。
这院子已经乱七八糟,经过谢霏霏这么一闹,篮子也没什么心思做衣服了,忙着将院子打扫干净。裴谢堂见她对倒地的晾衣柱子耿耿于怀,一掌重新将珠子劈了回去。等一切都回到原样,天也黑了。篮子去取了晚饭来,刚放下,裴谢堂就炸毛了。
“怎么又是白萝卜、小白菜和咸菜?”
还有,这黑黢黢的是个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哪是人吃的?
篮子摆好碗筷,闻言颇为心酸,小姐病了,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根本养不好身体,都怪她没什么本事……
“你怎么又哭?”裴谢堂一坐下就对上了她的眼泪,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
认识了这个丫头后,她就明白了什么叫以泪洗面!
“我们院子里每日的饮食分配就是这些,早上是煮红薯,中午是大麦馍馍配咸菜,加一个素汤,晚上是荞面饼子、芋头,小姐要是不想吃,奴婢那里还存着一百来个铜板,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出去给小姐买一点。”篮子抽泣。
裴谢堂怒道:“这也是夫人的主意?”
篮子点了点头。
裴谢堂总算是明白为何自己这具身体看着个子高高的,浑身上下却没二两肉,一开始以为是病了这几年肌肉萎缩了,现在看来,这根本是饿的啊!这樊氏太不像话,就算不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再想替自己的女儿抢夫君,那也不能如此苛待庶女!
不对,这不是苛待,这已经是虐待了!
她双眸冒火,将筷子一丢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主院吃什么!”
“小姐!”篮子急忙伸手想拉她。
裴谢堂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一闪身,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地从篮子身边闪了过去。临走前,还不忘将一个硬邦邦的荞面饼子拿在了手里。她慢慢熟悉了这具身体,开始找回做裴谢堂时的那种感觉,很快就娴熟地窜到了主院。
主院里大门四开,谢遗江、樊氏并着两个女儿正围坐在桌子前有说有笑的吃饭,桌子上摆着的菜有八个,两荤两素,配两个凉菜两个汤,跟满江庭的凄凉形成鲜明对比。
裴谢堂握紧拳头,一阵怒火涌了上来。
谢遗江是怎么做爹的?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难道就放任女儿去死吗?自己在这里大鱼大肉的,他也吃得下去!
拍拍自己的肚子,裴谢堂轻轻笑了:“知道你吃了太多猪食,没关系,从今天起,谁让你吃猪食,我就让她连猪食都没得吃!”
好不容易重生了,她还得养好这具身体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