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试探(1/1)

阴兵借道既是不存在的,那便是说,是有人在暗度陈仓了?

在大理寺呆了这么久的日子,见得多了,判断一些东西也是驾轻就熟的。

因为夜视实在受限,许临夏其实并未能看到多少有价值可以说明问题的景象。但从那人数来看应该就是六福村白日不曾见过面的村民了。

很快,许临夏便想起了问起老妪时里正去向何处时的情景。里正既是一村之主,又怎会好端端地离去?

不过,老妪神情有异,料想是此前他们的口径未得一致,而六福村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的。

也就是说,他们如此鬼鬼祟祟的行径如果是为了隐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话,那整个村子,无一例外就都是帮凶了。

许临夏半倚着墙壁发呆,眼神凝视着夜色当中方才一干人离去的方向,半天都抽不回来。

纵然他知道,现在的他为了自保,最好的办法就应该是乖乖地躺上床,被子一蒙,直接睡到第二天天大亮。

可是亲眼目睹了什么的他,一时陷入了这种思虑当中,甚至无法自拔。

直到门外似是有什么轻移的脚步声传来,许临夏方才迫不得已直面起了他并不算安全的处境。

他这应该算是羊入虎口了吧,而且还是自己一手造就出来的。不过,这种事情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的。

就算此前他知道了六福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难道为了躲避祸患就可以不踏入了吗?这里是当年巫医一族绝迹的起源,要真有什么冤假错案,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窥探出些许。

那脚步声终于消失了,但是并不是离去,而是停驻在了许临夏的房门外。

这些细碎至极的声音,对于没有任何武功基础的人来说,本来是很难听清的。可偏偏是在此时此刻的今夜,且先不说那大批的村民一离去整个四周都变得异常寂静,单论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许临夏自己,都对任何声音捕捉的能力异常灵敏。

听到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老妪到底是真耳背还是假耳背,此刻已然不再重要。许临夏只屏气凝神着紧紧地盯着那扇随时会被人一把推开来的木门。

他知道,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才是今夜暂得无恙的唯一保证。他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但凡发出一点儿声响来,等待他的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老妪却还是个不放弃的,久久地候在门外,应该就是为了使许临夏放松警惕。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淌而过,若不是认定了老妪就一直守在门外不曾离开,许临夏还当真要中了对方的套。

这就是一场在看不到对方情况下的相互试探,谁若是先失去了耐心,谁便会输掉这场无声的战役。而输掉的代价,远不是许临夏能承担得起的。

屋内长久的寂静,终于换来了老妪放松下来的戒备之心,她轻轻扣响了房门,试着敲了几下。

许临夏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吭声,他只觉得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声响,不是敲在了木质的门板上,而是他这个愈见跳动得强烈的心房上。

似乎,只要再来那么一下,自己一起共振的心房就要完全地崩裂开来了。

所幸,正如一开始一样,这不过只是老妪试探他这个外乡人的法子。很快,敲门声也好,那从未离去的脚步也罢,完全地从许临夏的世界当中退了出去。

但即便是这样,身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六福村中,都一直让许临夏倍感不安。

今晚一过,寻找阿四的希望可能就愈发地渺茫。因为许临夏也不知道,六福村当中究竟埋藏的秘密会是什么。

他摸黑爬上了床榻,一呼一吸之间,经久不散的依然是那股土腥味。开窗通风,似乎也并未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可闻着闻着,许临夏居然伴着那股味道就安然入了睡。

再次清醒过来之际,毫无意外的,已经是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了。

许临夏睁开双眼,猛地坐起了身来。这一夜,似乎是很宁静的一晚上,正如昨夜那老妪所告诫他的一般。

只要被子蒙过头一睡即可。当时许临夏就品出了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为什么特意提出让他睡觉,而且话里话外提及的时候,也在刻意点明今晚这样的字眼。

这是眼见着天色将晚,赶人于她而言有些过于不忍。可村子的秘密又不能为外人察觉,而特意下的变相的逐客令吧?

许临夏想了许多,头一扭,目光正对上了那初升的太阳。金色的光芒不加任何的掩饰,直接冲撞进了他的视野当中,很刺眼,很夺目,霸道,不带着一点儿的余地。

就好像,这是他不久之后会遇到的状况一般。

许临夏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他毕竟是个读书人,无论是什么情景之下,都是最重体面的那个。他深吸了一口气,以使得自己看上去全然不知昨晚发生的一切。这才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许临夏只是收拾了收拾自己的衣裳和头发,至于包袱和行李,他还是保持着昨晚入住时的样子。

因为,只要阿四的下落还一日没有找到,六福村的秘密还一日没有被揭开,他便不能就此离去。

离开了这户人家,那他就没有了基于活动的住所。到时一点退路都没有,吃亏难过的还是自己。

因而,许临夏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一逐客令没有挑破,他便继续装聋作哑下去,权当没有看出老妪的话外之意。

“大哥哥醒了。”小男孩比起昨日初见之时,似乎没有那么认生了。他一看到许临夏出了房门,便雀跃着蹦跳地冲到了老妪的身边。

老妪应该还是没有听太清小男孩口中说了什么,只是爱抚地摸着他一头略显凌乱的发丝。

无论这老妪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做戏,都不重要了。许临夏挑了挑嘴角,试着放松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走了上前:“许某多谢阿婆的收留好意。”

这老妪不是喜欢装吗?那好,自己就配合她做这一场戏,他倒要看看,这充满着骗局谎言的戏码到底还能唱到几时?

许临夏谢过之后便挺了挺身子,四顾张望了起来。他东转转,西走走,可就是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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