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旧事交情(1/1)

大致翻了一翻,侍卫的注意力很显然一直都不曾在面前早已掉包换过身份的夏桑身上,只摆摆手示意面前的人可以离开了:“走吧。”

夏桑并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抬头,只能含胸驼背着勉强点头谢过。

所幸,刘伶不负所望。他一路来的时候就是一副畏畏缩缩的作态,即便不曾给过身边人以任何的肢体或是目光的回应,也不会让此时的夏桑显得有多么地突兀。

“你怎么还敢出来?”萧嬷嬷在小院里做杂活的时候,无意瞥见了远远而来的夏桑却是一脸的骇然与惊惧。

看来,果然这世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却可以传千里:“宫里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院里一口古井,萧嬷嬷正提着木桶上拴着的麻绳去费力地打捞着,龇牙咧嘴地道:“陛下震怒,平阳侯的女儿行为不检点,还有谁不知道?”

只是,毕竟是皇家的丑闻。外人耳中听来的,早不知是过滤了多少遍的。自然是看不清事情的本真与原委。

夏桑伫立原地,并不打算上前施以援手:“这事你们不用多管。只管告诉我,骚主意是你们出的,怎么解决?”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便是现在落了魄的萧嬷嬷,说起话来也是半点不肯退避,可见从前跟着那萧娘娘的时候,是得了不好的好处的:“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要知道,现在求人的可是你。”

外间的声响许是有些大了,扰了萧娘娘的清净,只见她半掩着口鼻从里屋缓缓地走了出来。

咳了许久,方才抬头笑意盈盈地看向了夏桑:“夏姑娘来了,快进来坐。”

“坐什么坐?”夏桑很是不耐烦,只觉得对方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真的很虚伪:“听了你的主意,结果现在搞得丑事人尽皆知不说,便是连人都被圈禁起来了。”

“但是,你们瑶嫔娘娘的手上有了筹码。不是吗?”萧娘娘已是风烛残年,同样的年龄放到太后的身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萧娘娘,一副活脱脱的病西施,面容不再艳丽,可是瘦弱的身材被衣裳一裹,立于风中,还是自有一种俨然不同于常人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夏桑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萧娘娘是话里有话,又好似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在其人的掌控猜测之内:“什么筹码?”

萧娘娘并不是愿真心趋附于人之下的,同样,凌瑶也不愿和一个先帝罪妾有什么过多的往来。可是彼时若想各取所需,她们双方却是暂拥了一种别样的关系。

在这段别样的关系里,各人所说倒还是真心真意。况且,萧娘娘将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夏桑更没有理由去质疑什么。

“夏姑娘来了,不如先坐这里歇息一晚。”萧娘娘的身子好像很是欠佳的样子,但一双眸中神采倒是清亮得多,看得事物也算通透。

夏桑这才咧嘴笑了一笑:“多谢。”

若想让事情看上去人神不觉,至少要做到滴水不漏。她此时即便穿着刘伶的一身行头回了宫,不到时辰,照样还是说不清楚。

今晚,是必定要在宫外留上一晚的。

“萧嬷嬷。”萧娘娘笑起来的样子还算温和,很快吩咐了下去:“快去给夏姑娘整理一下床铺。”

萧嬷嬷白了夏桑一眼,很是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她不明白,娘娘和瑶嫔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么上赶着是几个道理?

夏桑自是将萧嬷嬷的眼神尽收入了眼中,她们的确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因而这段关系里也不存在谁强谁弱一些:“要不然说娘娘就是娘娘,而嬷嬷,却只能是嬷嬷。”

这话里的讥诮之意锋芒毕露,可偏偏萧嬷嬷气急了,也不好回嘴。她一回嘴,难道是在说自家主子的不好吗?

“哼。”萧嬷嬷将手中盛满水的木桶猛地搁置在了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硬是将上面摔出了几道裂痕来。

夜色很快就吞噬了这林中小屋,清冷的萧索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伴着人心中黑暗奴役的恐惧,迟迟散不去化不开。

“夏姑娘,怕黑?”萧娘娘在明暗不定的烛光下缝补着什么,很是专心的眉眼中分出了一些神来。

面对而坐,再怀着什么戾气也是没有必要。夏桑终于露了一个讪讪的笑容:“以往跟着主子侍奉的时候,一到夜黑,总有人来轮班的。”

那个主子,不是旁人,便是凌玥。那个轮班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知秋。在瑾瑜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因此,夏桑也不过怀念,却不后悔。

“瑶嫔娘娘可真是个好主子。”萧娘娘并不知道面前人的过去,不过是有感而发。尽管她根本不知道凌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事实上,凌瑶是好是坏,是善是恶都同她无甚关系。

“萧娘娘。”夏桑靠近了一些烛光,盯着面前年有半百的女人发问:“不如同奴讲讲你的旧事吧。”

她很好奇,这么一个心思聪慧的人,怎么就会混到如今的地步?

“旧事吗?”萧娘娘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想到过往,心中是酸涩多一些,还是欢愉多了一些。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爱而不得的故事,有什么好讲的?”话是这么说的,但萧娘娘好像憋了很久都无人倾听,话匣子还是打开了。

“一个女人爱而不得,还自以为在宫里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有缘人。却原来,不过为了一个他人的秘密。”眼中一酸,银针却是刺到了萧娘娘的指腹上:“为了他人的一个秘密,什么交情都是假的。甚至,交情反而是后面所有的绊子。”

夏桑是个心思灵巧的,不难听出,这萧娘娘应该还不是一个简单地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萧娘娘,你与何人有交情?那人怎么还给你使绊子呢?”夏桑亦不知道自己这么问,仅仅只是好奇多一些,还是想挖出些秘密来为己所用。

或许各自掺半吧。本来一个人的行为都不是一个原因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萧娘娘也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在灯下咳了一声,仓皇地收拾了一下手里绣了一半的大朵开合的牡丹:“不早了,夏姑娘你明日还要入宫。早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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