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圆微光不沉底(1/1)

许是夜晚的降临让温度也骤减了下来,下山时不断袭来的凉意,让两人的体能并没有像白日一样消耗得那么快,终于得以走快了些。

“姑娘,您看。我们下山用的时间并不长啊!”知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虽然有了月亮的微光,但是天色还仍未完全暗沉。

“那就好。”这一回喘着粗气的人可是轮到了凌玥,她半扶着腰,催促着道:“我们快点进去。”

不知是不是心中始终紧绷着的一口气给松懈掉了,这一路下来,凌玥居然硬生生地岔了气。

天知道她这一路脚不敢停地往府里赶,费了多大的劲。

此刻的府门处已经点上了灯笼,两名眼熟的守卫就等在门口。

他们老远看到了凌玥二人,便赶紧小跑了过来:“姑娘可回来了。”

“是。”凌玥的额头渗出些细密的汗水:“麻烦二位劳心记挂着了。”

两名守卫笑了笑,直道:“姑娘哪里的话,真是要折煞小的了。只是,有个事情,小的不得不提醒姑娘。”

瞧他们的神情,就知八成是什么急事。而这急事多半还不会是什么好事。

凌玥由知秋搀着,边走边问道:“怎么了吗?”难怪她岔了气,凌玥这么一想,当下便觉得头也开始跟着隐隐作痛。

那两名守卫,其中一人往府里的深院看了一眼,另一人才忙压低了声音:“打从今日姑娘离府,瑶姑娘那边就一直派人打听着您的去向,现在八成还守在您的园子里呢!”

原来如此,虽然凌玥也不愿和凌瑶有什么过多的牵扯。

但是腿长在人家的身上,嘴也长在人家的身上,说什么做什么,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今日可是有哥哥的任务在身,加之哥哥一向的照拂,凌玥觉得这事情和抚宁带来的麻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凌玥幽幽地出一口气:“多谢守卫大哥提醒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两人自然点头称是,目送着凌玥和知秋走远后,两人才忍不住嘀咕起来。

“唉!你有没有觉得姑娘今天的状态不太对?这瑶姑娘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怎么她倒像是个没事人儿似的?”

“嗨。你管那么多作甚!咱们把咱们下人的本分尽到了就是。”

“姑娘,要是待会儿真的碰到了瑶姑娘可该怎么办?”知秋一想到这些就头疼不已。怎么大晚上的都不让人安生!

“我倒觉得,不一定会遇得到。”凌玥安慰着知秋。

遇到的话,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让她冷嘲热讽地说上几句,貌似也无伤大雅吧!

凌玥忽地就觉得,单从这一点来讲,她还得感谢一下抚宁。

如果不是他,那自己现今都还是那个被大姐姐说上几句就会羞恼得下不了台面的小姑娘。

还真的被凌玥说中了,她们这一路绕过花门,进入了瑾瑜园里,都没有看到凌瑶和她身边下人的半个影子。

“怎么样?”凌玥挑眉看向身边的知秋,见她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不禁笑道:“你啊,就应该把心放肚子里头去,不要想太多了。”

她们有正当理由才外出的,况且,瑾瑜园是她的地方,凌瑶怎么能随意进出呢。

因此,凌玥才笃定,她们不会碰到凌瑶。即便碰到,她也不会在其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安。

“姑娘,婢子服侍您歇息。”知秋推开屋门,正欲掌灯,却发现凌玥房里所有暗处的角落早已被一片橘黄色的烛光给占得满满当当。

“这……”凌玥也不解,但是环顾了一圈之后。她发现,屋里的一切陈设和她离去的时候还是一般无二:“怎么回事?”

只是有一处十分蹊跷,疑虑半晌,凌玥也只是摆了摆手:“算了吧,今日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姑娘都这么说了,知秋便点头称是,乖乖退出了房门:“定是哪个粗心的丫头,打扫收拾完了屋子却忘了灭掉蜡烛的。”

知秋这么念叨着,心里却感慨起来,回头定要好好给她们提个醒才行。要不然,人不在,蜡烛却还燃着,烧起来火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凌玥侧目听着屋外的动静,确定知秋走远后,她才抬脚朝着床头的书案走去。

是啊!这屋里唯一的变化不是旁的,偏偏是这本《奇志怪谈录》。

凌玥坐在案前,手指微微摩挲着书页,扯出一个算不得笑容的微笑来:是你吗?

脑中沉寂多时的抚宁声音懒洋洋的:可不是什么脏水都是我泼的。况且,这点小把戏我也不稀罕用。

凌玥半信半疑,看着这一页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她的微笑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这一页上面写的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而令凌玥心有余悸的是,这个故事在这本书里所处的位置,偏偏是按照顺序排列的,正好是她该读到的地方。

既然都被翻到这一页了,你不读一下吗?

“哼。”这鬼魂又想蛊惑她了,凌玥轻喝一声,还是做了决定:“读就读。”

正如抚宁所说,既然被翻开了,读一下也无妨。况且,自己不是早就证实了吗?

这里面的故事和现实中的自己所要遇到的暗暗契合。只要她能发现里面隐匿的东西,反而是一种提示,会成为她的助力也不一定!

那又有什么道理不读呢?

“月圆,有微光……”

当是时,有一少年儿郎逃入岸边渡口。

他身染血迹,匍匐着身子倒在了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积聚的血泊里。

这位儿郎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不清,只是怀中护着的古画让他勉力撑着还不至于晕厥过去。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有两个人朝着他靠近。

他无法看清来人的面貌,自然更不能辨别对方的意图,只是将怀中的东西藏了又藏,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没事吧?”靠近的两个人看见晕倒的路人,便伸手摇了摇他。

而后他们好像是发现了他身上遍体鳞伤的伤口,这才赶紧住了手。

他意识终于溃散了,这一夜,格外地漫长。

梦里,家中老父临死托付于他的古画在他逃脱过江的时候,被对方一刀戳烂,而他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泛黄的画纸沉入水底。

江面上,清风不起,微澜不皱,只有几张纸片在打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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