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之前说,如果哪天她被人害了,姑爷绝不会那么担惊怒愤,痛哭心疼,恨不得立马查出凶手,手刃仇敌!不过一个男人,在姑爷心里,只怕全家都比不了!还果真是让小姐说对了!小姐命都没有了,你连哭都不哭!那个断袖贱人黄河遇害的时候,你像天塌了一样!”尝玉满腔怒恨,两眼恨恨的猩红着,吃人一样瞪着程沂。
“跪下!”程沂冷声低喝。
尝玉就不跪,“怎么怕我说?我们小姐嫁给你,当真是毁了一辈子!”
“我说跪下!”程沂怒喝。
尝玉看他红着的眼凌厉瘆人,咬着唇跪下,心里却怒恨不服。
程沂沉声怒问,“大奶奶落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尝玉脸色瞬间僵白,咬着唇说不出话来,眼泪汹涌而出。她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给小姐抹黑!就算说了,只一个纸条,又没那个断袖贱人的回信,纸条还在他那里,也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说她证据不足就强硬诬陷!是她该死!她只想着去望风,没想到小姐会被害死了!
程沂看她这样,又怎么会想不到,“你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尝玉僵白着脸,死死瞪着眼,猩红的瞪着他,“小姐都已经被害死了!她是一尸两命死的!到现在了你还怀疑她!”
“如果她不动,又怎么会落入别人的杀局!?好好待着怎么会丧命!?你好好跟着她,又如何被害?”程沂哑声质问。他应该直接阻拦住她,不让她跟着去的!
尝玉失声痛哭,是她没有跟好了小姐,可她却是被顾楚寒那个断袖贱人害死的!
严俊风看她完全不知悔意,偏执的就认为顾楚寒杀了齐兰馨,忍不住摇了摇头,暗中让人盯着她,防止她做出什么来。
程沂盯着尝玉,“还不交代!”
尝玉死死绷着嘴,“小姐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抹黑她?”
齐远河什么都没说。
齐兰序冷眼看着,嘲讽道,“程子须!你的妻子被人害死,一尸两命,你这是做什么呢?为你那个好义弟洗白?”当初姐姐就不该嫁给他!
程沂看着他,目光又移到齐远河身上,“岳父大人!兰馨是我的妻子,她去世我也心痛!可她不是九郎杀的!我相信您明白我的意思!”若是齐家仇恨九郎,九郎不会任人宰割,必定会反击,苏荩也不会饶过齐家。
严俊风知道他的想法,但看齐家,恐怕他的好意要落空。齐家宠女儿没错,可他们忘了齐兰亭醉酒抱着树的丢人现眼了吗?要不是齐家做了什么,那个老狐狸精也不会用那么个法子恶心齐家!
挥墨轻声进来,“公子!祁二公子来了!”
“苏荩!?”程沂脸色不好的抬头。
挥墨应声。
“请他进来!”程沂沉声道。
齐远河微微眯起眼。
苏荩款步进来,衣袂飘飞,一股淡冷透骨的气息侵袭而来。
严俊风看他这样过来,头皮有一瞬间的发麻,上前两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他可不认为他跑这一趟是为了祭奠齐兰馨的!
苏荩冷眼也没有齐兰馨一个,“有些事官府不好说,但齐家应该知道。”
“我齐家应该知道什么?”齐兰序哼道。
晏江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齐远河,“齐大人!这上面的字迹虽然特意改变做了处理,但想必自己女儿的字迹齐大人应该很清楚吧!”
齐远河拿过那纸条,看着上面简短一句邀请顾楚寒雨花阁一见的字迹,目光幽沉的抬头看着苏荩,“所以,祁二公子又是什么意思?”
“奉劝齐家不要犯蠢,我懒得出手。”苏荩冷冷道。
“你……”齐兰序怒瞪着他。
晏江拿起一张真言咒符纸啪叽贴在尝玉身上,“纸条怎么回事儿?”
尝玉身子僵硬,心里强烈的压制着不能说,嘴上却完全不当家,“是小姐写来诱那个贱人入雨花阁,破坏杨家把女儿嫁给他,让他身败名裂的计谋!”
话音落立马白着脸捂住嘴,恨恨的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齐远河,齐兰序几个也都脸色微变。
程沂握了握拳,忍不住眼眶又红。早劝她不要再生对付九郎的想法,却终究没有听他的!
“苏荩!你是修道的,用些妖鬼手段,又有什么难!?”齐兰序质问。
“真言咒而已。”苏荩冷蔑的睨着他。
晏江又问,“你家小姐遇害你在做什么?”
尝玉嘴上已经说出,“在望风!”心里恨的咬牙。
“是谁杀了你家小姐?”晏江再问。
尝玉强行捂着自己的嘴,还是忍不住回答出声,“不知道。”
“那你家小姐可有怀孕?”晏江追问。
“月事推迟,并没有。”尝玉想忍住,嘴上却不受控制。
晏江冷嗤一声,拍掉她身上的真言咒。
尝玉看她连怀孕之事也说了,满脸灰败的跌坐在地上。
“我大哥出事也是你们搞的鬼!?”齐兰序怒问。大哥就算再喝醉,也不会把一棵树当成侍妾,在外面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
“那你应该问他做过什么?”苏荩承认。也直接告诉他们,他不好惹!警告他们不要妄动!否则决不轻饶!
齐兰序不说话,被他幽寒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却还固执的恨眼盯着他。
苏荩警告完,不再多说,转身带着晏江离开。他跑这一趟,选择给他们,是看九儿的面子,给程沂的颜面。齐家若再动,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严俊风看他走远,目光落在齐远河,齐兰序身上,“我们现在要找的应该是杀害齐兰馨的真凶,而非是看谁不顺眼就去怼谁!九郎从始至终都敬重这位嫂子,从前不会,如今也不会去对嫂子下手!”提醒他们,之前齐兰馨做下那些事,顾楚寒都没想过还手。现在最理想的就是他们能够联起手来揪出真凶!就看齐家怎么去想去做!
程沂问罪尝玉的目的就是不让齐家落入凶手的算计,去报复顾楚寒。
齐远河看了半天齐兰馨的尸首,没有多说话,起身离开。
齐兰序眸光阴阴的扫了眼程沂和严俊风,也跟着离开。他们全都是一伙的!目的就是给顾楚寒那个断袖贱人脱罪,还不让他们报复!
程沂沉沉叹口气,红着眼蹲下给齐兰馨烧上纸钱,“俊风!你回吧!”
严俊风摇摇头,“我留下陪你!”程家的人都不在,只有他和女儿,他怎能放心。
看他不走,程沂也不再劝,只是后悔,“上午时,我该再强硬点拦住她的!”
“谁也没有料到。”严俊风也叹道。如果真料到了,九郎不去杨家做客,也不会出这事。他们互相报复,只会让暗中的人心里痛快高兴!
一群下人都被遣下去,只有严俊风留在灵堂上陪着程沂。
尝玉从恍然中回神,远远看着灵堂上灵幡飘飞,烛火暗淡,转身去了内院,找到奶娘,“洁儿小姐睡了吗?”
“刚哄睡下!”奶娘压低声音道。
“我进去看看!”尝玉轻声进了暖阁,看着床上安睡的小人儿,眼眶又红,眼泪止不住涌出。小姐死的太冤了!她没能为小姐报仇,竟然指控都没有用,让那个贱人脱罪走了!如果不为小姐做些什么,她这辈子都不安!
伸手抚了抚睡着的人儿,尝玉坐了半晌,起身叮嘱奶娘和惜玉,“你们要护好了洁儿小姐!小姐就只有她了!”
“尝玉!你要干什么?”惜玉拉住她。
“我想给小姐守灵,担心会有人对洁儿小姐不利!”尝玉擦了擦眼泪。
惜玉皱了皱眉,点了头。
尝玉悄悄出了程府,拿着五尺白绫,径直来到长兴伯府。
看着黑夜中,雄伟高耸的门头,两个石狮子张牙舞爪,仿佛要吃人一般,尝玉咬紧牙关,走上前。
就算指认不了他,她也要吊死在他大门口,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姐就是他害死的!她一个小小丫鬟,人微言轻,无法伸冤,只有一死,以死证明!
让他永远也洗刷不干净!也摆脱不了谋害小姐的罪名!让他们全家这辈子只要从这个门过就想到她吊死在了这个大门上!提醒他们做过的事!
拿着白绫走到大门口,抬头上面的房梁,伸手把白绫抛上去。
清泉飞身而下,掌风迅速而出,直接把尝玉震飞出去。
“啊……”尝玉痛叫一声,狠狠摔出丈远,手里抓着的白绫也拽了回身。
“蠢货!长兴伯府也是你撒野的地方!”清泉冷冷的落在台阶之上。
尝玉喉间一股腥甜,强压下去,怒恨冷笑,“长兴伯府?不过一个下贱的土包子,投机取巧靠着爬床爬出来的地位!你们害死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冤魂绝不放过你们!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不过一介蝼蚁,你死不死谁也影响不了!一个奴籍,但若胆敢污秽长兴伯府门头,即便你死了,你们家也躲不掉罪名!”清泉鄙夷道。
尝玉一愣,想到她老子娘和弟弟妹妹,脸色越来越白。她忘了家里人,忘了她奴籍的身份,若吊死在伯爵府门头上是触犯刑罪,她死了她家里人也脱不了罪。
原来她这点事都为小姐做不了吗?
那边严俊风派的人也上来,冷声提醒,“如果想要殉主,程家不差你一口棺材!不要污了长兴伯府的大门!”
尝玉凄然的冷笑,恨恨的爬起来,抓起白绫转身回去。报复不了,她就留着这条贱命!守着洁儿小姐!总有一天,她要看着那个断袖贱人生不如死的下场!
顾楚寒沉沉的一觉睡醒,睁开眼看到床边摆放整齐的练武服,身上还沾染着他身上的淡淡幽香,似有若无,却让她莫名心安。她起床换了衣裳,打开窗户,看着晨色。
“九爷!”映雪两人端着洗漱水进来。
顾楚寒简单洗漱,拿起剑直接去了后院竹林。
却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竹林练剑,那套她最熟悉的玄天剑法,在他手中炉火纯青,发挥的淋漓尽致,飘逸潇洒。他竟然没有走!
“九儿!接招!”苏荩喊她,手中长剑直击而来。
剑气直击头脑而来,顾楚寒抽出短剑,扔下剑鞘,挥剑迎上他。
打他是肯定打不过,明知道如此,顾楚寒不遗余力,挥剑与他对战。
苏荩小心控制着的真气,让她过瘾,又不至于伤到她。
清泉端着茶水过来,“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准备热水吧!”晏江回他。九公子早就浑身汗水里捞出来了一样,动作越来越沉,却也几近力竭了。
“九儿!可以了!”苏荩停下手。
看他连发丝都没有乱,而她一身大汗,气喘不停,顾楚寒心里的斗志更被激发出来,“再来!”
苏荩凝神,“来!”
顾楚寒举剑再次挥砍过去。
顾十郎和顾五郎,顾苒娘几个站在远处看着,对视一眼,退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顾楚寒彻底累瘫,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力竭到爬不起来,满头汗水不停的滴下来。
“起来吗?”苏荩蹲在她身边。
顾楚寒摇头,望着碧空如洗,飘过的淡淡云层,不停的换着气。
苏荩伸手给她擦擦脸上的汗,抚了抚她满脸潮红,宠溺的笑起,“明天再继续!起来去洗漱吧!吹完冷风要受寒了!”
顾楚寒转过眼望着他清绝俊美的脸庞,那双略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宠溺的情意,忍不住朝他伸出手。
苏荩拉她起来。
回屋重新洗漱过,顾楚寒这才到前堂来。
早饭桌上只有顾苒娘和顾十郎,顾五郎。
“奶奶和爹呢?”顾楚寒问。
“已经让他们先吃过了!”顾苒娘笑道。
顾楚寒点头,速度不慢的喝了碗粥,把早点都吃掉。
“九哥!你要去程家我跟你一起!”顾十郎也忙放下碗站起来。
“我也过去!”顾五郎也忙道。
顾楚寒点了点头,等着两人一起。
顾婆子和李婆子虽然觉的应该去,但怕齐家有什么举动,很是不放心。
“不碍事!”顾楚寒自己做过的事,她理应背起。齐兰馨不是她杀的,却也有她的原因。无论如何,祭拜是她最基本应该做的。
顾十郎和顾五郎也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跟着顾楚寒来到程府。
已经有人前来祭拜。
程沂换上的孝衣,对着来祭拜的人还礼。
齐家只齐兰序和几个旁院的在,见顾楚寒过来,满眼仇视。
顾楚寒无视上前,拿起点燃的香认真祭拜过,抓起一把纸钱烧进火盆里。
程沂还一礼。
“凶手还在杨府没有逃出去,杨家四边都有人盯着,只要他们行动,就能立马抓住!”顾楚寒看着他歉疚道。
程沂点头,“我知道!也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
顾楚寒应声。
尝玉在一旁冷冷看着,眼中恨意闪烁,拉过三岁的程洁,“洁儿小姐!你看见了吗?就是他害死你娘的!”
程洁才刚三岁多点,还不明白什么叫死了,只知道娘亲再也起不来,以后再也见不到,看着尝玉和奶娘几个都说的话,是那个爹让他叫九叔叔的男子害死娘亲再也见不到,直接冲过去,上去抓扯着顾楚寒的衣摆,哭叫,“是你害的我娘再也见不到了!你是个坏人!你还我娘!还我娘!洁儿以后再也没有娘了!你还我娘来!”
顾楚寒低头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愤怒的抓扯控诉,忍不住身子一僵。
程沂脸色微变,沉声喝止,“洁儿!快放开!”
挥墨连忙上去把她抱起来,“顾伯爷恕罪,洁儿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定是听了人教唆!”
程沂目光阴沉的落在赶过来的奶娘身上。
奶娘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上来抱程洁。
顾楚寒上前一步,抓起程洁的小手,“你娘在另一个地方看着你,洁儿!好好跟你爹一块,等你长大了,学会自己吃饭穿衣裳,你娘就会回来看你了!”
“你骗人!我娘再也见不到了!就是你害死我娘的!”程洁两眼泪汪汪喊道。
“九叔叔骗人,不骗你!”顾楚寒摸摸她的头。
程洁哭着问,“那我娘是你害死的吗?你为什么害死我娘?让我再也见不到我娘了!”
顾楚寒眼眶微酸,“你娘不是九叔叔杀的,却和九叔叔有关。等你长大,明白之后,再来找九叔叔,到时候再和九叔叔说,好不好?”
“她们说我再也见不到我娘了!”程洁哇哇哭起来。
程沂冷眼看着奶娘,“把小姐抱下去!”
奶娘诚惶诚恐的应声,抱着程洁连忙下去。
齐兰序嘲讽的看着,嘴边满是不屑鄙夷。
“九郎!对不起!洁儿身边的人不教好,我会处理她们!”程沂道歉。
顾楚寒摇头,顺着身上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齐兰序身上,“程洁若成为你们报复的棋子,你应该鄙夷自己!”
齐兰序冷笑,“报复还是报应?顾伯爷应该自己想想清楚!”
顾楚寒冷冷收回目光,不再多行理会。
严俊风把她带到一旁去,问她怎么样了。现在凶手没有抓到,这个关键时期,怕暗中那人再钻空子下手!
“我没事!今日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吧!”顾楚寒摇头。
严俊风熬了一夜,虽然还能守得住,两眼也满是血丝了。看她不像说假的,点了点头,“那晚上我来换你!”
“好!”顾楚寒应声。
看她留下来,齐兰序直接提出不同意,“我姐姐绝对不想看到他!”
“我的事,不由你做主!”程沂淡声驳回。
齐兰序气恨的咬牙,都到这个时候了,程子须竟然还帮着顾楚寒这个断袖贱人洗白做好人!当真是被灌了迷魂汤了!
前来祭拜的人,见顾楚寒在程家这边帮忙,也不少以为程沂在帮她洗白。
外面都传遍了顾楚寒谋害齐兰馨的事,虽然洗脱了罪名,但说是凶手却没有抓到,谁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更夹杂着不少流言说顾楚寒觊觎杨溯雪的美貌才名,想要求娶,但杨溯雪不同意,她就趁着宴请时偷偷潜入杨溯雪醉酒歇息的地方,企图对杨溯雪不轨。行为恶劣,让人不齿!
一大批杨溯雪的爱慕者,更是极力诋毁贬谪顾楚寒。
更是谩骂柳宜灵不知廉耻,为了一个低俗恶劣行为下贱,名声狼藉的男人就出卖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私自跑上堂给他作证,现在利用完被一脚踢开!
那些顾楚寒的崇拜者和脑残粉丝是坚决不信她会谋害自己嫂子,真要喜欢杨家小姐也不用偷窥,以她的性情,肯定直接上去结交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顾楚寒在他们眼里就是真正的君子!
顾楚寒不问外事,在程家帮了一天忙,一直等到晚上严俊风过来换她。
“兄长去歇息半会吧!这边我和姐夫先守着!”顾楚寒不走。
严俊风也劝,“还有好几天,你还要撑下去,不能倒下了!”
程沂两眼不满血丝,脸色一片黄白,两天下来没有休息,粒米未进。
顾楚寒朝外喊话,“挥墨!带你家公子去洗漱,喂他吃两碗粥,点上安神香让他歇息会!”
挥墨看了看自家主子,应声,“是!”
严俊风也拍了拍程沂,“去吧!”
顾楚寒直接把他推出去,交给挥墨。
程沂闭了闭眼,跟着挥墨下去。
剩下顾楚寒和严俊风,哥俩儿蹲在灵堂前,看着不让火盆里灭了,也低声说着抓凶的事,“现在杨府那边只是怀疑,要搜查只能是杨尚水自己的人,就算领了旨意进去人搜查,能躲那么严实,也搜查不到他们!”
“所以只能盯死了杨家,打拉锯战。”
“就算再躲,不吃不喝,却管不住拉撒,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法子逼他们现身!”夜晚寂静了,顾楚寒脑中也慢慢沉静下来。
严俊风看着她,缓缓点头,“只要能确定人还在杨府!就一定能拿到他们!现在紧要的就是他们不是杨府本来的人!”
两人互相看了半天,脸色微变。
等程沂睡到下半夜起来,顾楚寒告辞,次一天大早,带着清泉黑胡赶到杨府外。
苏荩已经在等着她。
今日小朝会,杨尚水早早就赶回府里,看苏荩和顾楚寒都在等着,“查出什么眉目没有?”
“人还在杨阁老府上!”顾楚寒解释。
杨尚水眸中闪过冷意,“竟然还在我府上?”毁了杨家一场宴会他也不计较,可在他府上行凶,什么时候他的府邸如无人之境了!?
“还请杨阁老叫出府上所有人手,让众人互相仔细辨认,看是否混在仆从之中。”顾楚寒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理,杨尚水做到一阁之老,不光有他的手腕和运气,他的手底下也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暗手,而这些人不会让任何外人知道。
杨尚水眼中精光闪过,叫来管家吩咐下去,“召集所有下人!”
但杨府中所有的下人没有一个有问题的,连丫鬟婆子都排查仔细后,没有发现异样。
“杨阁老能否借一步说话?”苏荩问。
杨尚水点头,跟他到空旷地说话。
杨高瑜远远看着,猜不到两人说了什么,忍不住看向顾楚寒。他武功不低,应该听得到。
顾楚寒朝他看了眼,没有回应他。直接和苏荩离开。
等到了夜晚,所有人都静下来,苏荩拿着琴再次来到杨府,亲自在院中点燃一枝香,四方八卦位贴上符纸。
拿着琴坐下,轻轻拨动。
杨尚水在廊下看着,只觉得琴声飘过,仿佛击中神魂一般。
顾楚寒扶了他下,让他坐下。
她手拖住他的胳膊,杨尚水顿觉一阵轻松。
轻轻缥缈的琴声不断的从指间下溢出,杨尚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颠覆他大半辈子的认知。
只见前院不断的有魂魄飘过来,全都是府中的下人,连同府中其他的主子都在,全部循着琴声过来,仿佛失魂了一样。
看到杨夫人和杨高瑜的魂魄,杨尚水忍不住上前。
顾楚寒按下他的肩膀,“杨大人放心,此次之后只要稍加调养就没事了。不过他们都是生魂,你现在过去,容易让他们受惊,会有损伤!”
“生魂?”杨尚水惊疑的看着她。
顾楚寒点头解释,“对!他们性命尚在,只是离魂。死人的魂魄是阴魂!”
杨尚水不敢再上前,也忍不住咽口气,心里也察觉到了苏荩的可怕之处。单只弹奏一曲,就能召来上百个人的魂魄,这是怎样的力量?他突然想到劈在祁王府上的雷来。
苏荩手下琴声不断,操控着这些生魂,一个一个排除。
等杨府所有下人全部排除之后,剩下的一些灰衣护卫。
杨尚水的私下势力也暴露出来,虽然不是全部,还是让他心中升起可怕之意。
“严阁老!把你手下的人排除出来吧!”顾楚寒提醒他。
杨尚水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上前两步把自己人排除出来。
而多出的那两个人,他们的生魂依旧不清醒着,沉在琴声之后不受控制。
苏荩锁定两个目标,右手轻弹一指。
两个生魂闪身回归自己的身体。
晏江和清泉立马带人上去,在杨府暗道里找到两人,直接把两人抓获。
把所有生魂送回,院中的一枝香也很快燃尽,苏荩白着脸吐出一口鲜血。
顾楚寒脸色一变,急忙冲过去。
苏荩趴伏在琴上,抖着手抬起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冲顾楚寒摇摇头。
“人已经抓到了!我送你回去!”顾楚寒搀扶起他。
苏荩站不稳,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虚弱的白着脸给杨尚水道谢,“冒犯了!今日损伤太过,改日再登门道谢!”
杨尚水想他一下招来那么多人的魂魄,还控制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松办得到,岂不太过瘆人?看他这样到觉的合理合情,“无事!祁二公子先回去养伤!凶手已经抓到,你们也可安心了!”
苏荩点点头。
顾楚寒也谢过,带着苏荩先回去。
至于抓到的两个人,交给杨尚水。
杨尚水召来他的护卫,直接把两人捆了个结实,“这两个凶手你们看好了,明日一早送去大理寺!”
“多谢杨阁老!”清泉和晏江拱手致谢。
杨尚水应声。
这边顾楚寒把苏荩扶上马车,“你药呢?”
苏荩失笑的抓住她在衣袖身上乱翻的小手,“真的不碍事,别摸了!”看她不信,低声解释,“我若不如此,杨尚水只怕更要忌惮,对我们不利!”
顾楚寒皱起小脸,“真的?”
“嗯!不信你摸!”苏荩笑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顾楚寒捶他一下,“我给你调息!”
苏荩看她还是不信,心里甜蜜的接受她的关心。凤麟不是一般古琴,他的功力加上凤麟,只是召唤那些生魂,还伤不到他。但她这么担心,那就听由她的。
把他送到祁王府寒山苑,顾楚寒亲自端着水伺候他漱口洗漱,然后眼看着他吃下药丸,让他坐好给他调息了半天。
苏荩调息完,伸手就把她搂进怀里,“今晚不要走了,明早我送你!”
顾楚寒皱眉瞪他,“你好好睡觉!”
“好!”苏荩忙嘴上答应。
睡下之后,却整个人缠住她,嘴上不胡来,却非要她紧紧贴着他,差点把她揉碎。
顾楚寒早上醒来,是被闷醒的,姿势没有变,她的半边身子都是木的,“你手脚麻不麻?”
苏荩在她额头吻了吻。
“我全身都麻了!”顾楚寒不善瞪他。
苏荩又不回,只回她几个吻。
顾楚寒嘶了口气,把麻木的胳膊和腿都递给他,“给我揉!”
苏荩笑着伸手给她按捏。
活动了半天,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顾楚寒换了衣裳又赶到程府,“兄长!两个凶手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谁是幕后主使?”程沂隐约可以猜到都有谁,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若是证据不足,也无法定罪抓她!
“人在杨府,杨阁老已经差人送去大理寺,幕后人还没有审出!”顾楚寒回他。
程沂点头,眉头有些紧皱。
很快大理寺来传消息,杨府搜抓到了两个杀害齐兰馨的凶手,来通知程沂。
程沂跟顾楚寒齐齐赶到大理寺。
两人对杀害齐兰馨供认不讳,只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打死不说是谁买凶。
“真言咒呢?”程沂看向清泉。他和晏江都是苏荩的人,跟着他多年,没道理晏江会,而他不会。
清泉摇头,“问不出,和他们直接接触的人是个无名之辈,已经派人过去。”
不过半晌,抓来的那个接洽之人,就自杀身亡。
线索一下子就断掉了。
程沂脸色发青,又看向清泉,“如果把怀疑的人带上堂,对她施咒呢?”
“大公子觉的做得数吗?”清泉叹口气问他。
程沂拳头握响,怒恨咬牙,“能请得动杀手暗杀还保留秘密,必然是出了大价钱的,顺着这个再查!”
沈芳池大模大样的到程家祭拜,看顾楚寒还在,眼底闪过冷嘲。她手里是没有那么多银子去买人,可这事却找不到她头上!她只是拨动了个引子,有钱有人的人在后头,即便真的查到又怎样!?
秦妤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可比齐兰馨这个蠢货强多了!一出手就打的这个贱人措手不及。让她们以为要借顾七郎那个蠢货下手,却反手弄死了齐兰馨,连上柳家,让这个贱人脱了罪也摆脱不了!到时候娶个柳家的女儿回去,能和柳家修好吗?
程沂目光阴冷的看着她。
沈家和苏家是姻亲,苏家和程家是亲戚,沈芳池上门祭拜,他都不好赶人,却是没想到她真的大模大样敢来!
祭拜完,沈芳池说了句节哀,来到顾楚寒跟前,“顾伯爷!相信办完这场丧事,接着该办顾伯爷的喜事了吧?义嫂的丧期,可不用顾伯爷来守的!”
“那可多谢沈大小姐操心了!”顾楚寒冷笑。
沈芳池冷冷的微勾嘴角,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如今满京都道柳三小姐为了顾伯爷众叛亲离,名声尽毁,如果顾伯爷不娶,她就只能绞了头发出家了!不过顾伯爷重情重义,相信也不会利用完了就抛弃人家的吧?”
“什么时候能喝上沈大小姐的喜酒呢?”顾楚寒冷冷问。
想到苏荩为了这个贱人对她下手,又成了祁王的儿子,让她再攀不上,沈芳池就脸色发青,眼神无比难看,“顾伯爷若有心,会喝到的!”
“那我就等着了!”顾楚寒也不客气。
沈芳池看她这样,突然又收起气恨,带着报复后的快感离开。不过两句没用的话,说了让他觉的心里好受吗?只怕再说十遍也改变不了心里难受!
娶了柳家的女儿,从此柳家和齐家也不对付了,程沂又被他灌了迷魂汤,妻子死了,一尸两命了,还一心维护这个贱人,齐家定然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就算齐远河不动,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顾十郎冷冷看着她离开,“问归!让你送的信送了没有?”
“公子!已经送过了,还没有回音!”问归回他。
这边说着,那边回音就到了。
顾十郎告辞出来,甩掉跟着的尾巴直接来到柳家附近。
柳宜灵出来,“你找我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顾十郎拱手,“柳三小姐!你只比我大两岁吧!你觉的我如何?”
柳宜灵惊愣的睁大眼看着他,但很快镇定下来,他不可能是喜欢上了她来给她表白,那他说这话的意思……
“柳三小姐!十分感谢你出面作证!也很抱歉,我九哥不能娶!如果你想进顾家,我来娶你!”顾十郎直接了当跟她道。
柳宜灵脸色一白,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什么?他是嫌恶我?还是看不上我?”
“都不是!九哥是不能娶你!”顾十郎否认。
“那为什么?他是喜欢别人,要去娶别人吗?我……我只想嫁给他,也只能嫁给他了!”柳宜灵哭道。
顾十郎看她这样,眉头紧皱,“柳三小姐!九哥她没有要娶别人,也不会娶别人!她不会娶任何人!所以,你若是愿意,我来娶你!”
柳宜灵一想,顿时惊愣,“难道那些传言说的……”说他断袖的话,都是真的不成?
“传言是假的!但是九哥不能娶你却是真的!还望柳三小姐考虑清楚!”顾十郎把话留给她,拱手告辞离开。
柳宜灵愣在原地。
问归实在有些想不通,“公子!你不是要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不讲富贵贫穷吗?这柳三小姐爱慕的是九爷,要嫁的也是九爷!这你娶了她算是咋回事儿啊!”
“你不懂,只管听吩咐就是!”顾十郎看他一眼,没有解释。九哥是女儿身份,根本不可能娶妻,也不会娶妻!事情到今天,只怕苏荩早等不及要把九哥身份换回来。可柳家这边要是不管,他们只怕会逼上门。
一个长兴伯的女婿和齐家这门姻亲,衡量之后,他们只怕明面上说不要柳宜灵这种女儿了,暗地里紧抓着九哥!和她们家修好!这些世家满嘴礼仪道德,殊不知却薄情冷漠,满院阴私事!嘴上标着高风亮节,私下全是利益权势!
既然柳宜灵这边不好解决,那他来娶!他左右也要娶亲,也没觉的非谁不娶,那娶她娶谁都一样!
问归张了张嘴,不再多说。他哪不懂,祁二公子对九爷根本不是一个好友或者师父的态度。他那般冷漠谪仙,拒人千里的高岭之花,对谁都冷漠置之。虽然传言他也不爱听,听见就心里怒愤那些嚼舌根子的人,甚至有时候看到九爷和祁二公子站在一起莫名觉得般配,可他们两个男子……九爷总要传宗接代,不能绑着九爷一辈子害了他啊!
柳宜灵回过神来,也是同样的想法。别人都传顾楚寒和程沂有过什么,她却不信。但说苏荩和顾楚寒有什么,她起先不相信,如今顾十郎的行为却让她不得不信了。
不能娶她?也不会娶她?不娶任何人!?那他一辈子就孑然一身的过吗?
心里的不甘不愿强烈的冲刷着她镇定的理智,终于忍不住,坐上马车出门,“去祁王府!”
寒山苑占了祁王府三分之一的面积,有一道独立的门通往外面,对着的是一道独立的巷子。
这边的侧门敲开,守门的人也是苏荩寒山苑的人。
柳宜灵查问到苏荩没有出门,直接来到寒山苑侧门。
守门的见她找苏荩,就通禀上去。
苏荩刚调息完,听柳宜灵过来,面色微冷,“让她进来!”
晏江喊了小童把柳宜灵领到偏厅。
柳宜灵等了半天,才见苏荩进来,看他翩然如仙,清绝的姿容,流风回雪般玉润,俊美的不似凡人,让她有些不敢直视,更是有些自惭形秽,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浅绿的绣花衣裙,九云阁出来的,精美大气也非常的漂亮,可仿佛在这个人面前,连他身上简单纯色的白衫都比不了。
只是想到顾十郎找她的事,深深吸口气,屈膝行礼,“祁二公子有礼!”
苏荩冷眼看着这个找上门来的情敌,淡凉道,“何事?”
柳宜灵抿唇,“我想问,顾伯爷为何不能娶妻?是不是和祁二公子有关?”
“那你为何不问自己,有何胆量抢人抢到我的手上来?”苏荩幽冷的盯着她。
柳宜灵脸色一白,两眼发红,“他和你一样,都是男子!你……他终要娶妻生子,为家族开枝散叶,你怎么能为一己之私,困他一辈子?连他娶妻都不准许?”
“又与你何干?”苏荩声音更冷。
“他本该娶我的!我要嫁给他!”柳宜灵怒道。
苏荩冷笑,“你要嫁给她?你拿什么嫁给她?她会娶你?”
柳宜灵被他气势压的有些不敢抬头,还是咬着牙关直视着他,“你自己喜好如何,别人管不了,你不能捆着他一辈子!毁了他!我要嫁给他,就一定要嫁给他!不管你如何,你挡不住!也拦不住他成亲!”
说完对着他屈了屈膝,“还请祁二公子能放了他,不要再害他!”转身就走。
晏江看着他冷沉的脸色,低下头,“公子!这柳宜灵执迷不悟不太久的!不过她突然来敢来找公子说这话……。应该不会是九公子跟她说了什么!”
苏荩漆黑的眸中闪着飓风,“去查!”
晏江应声。
很快就查到顾十郎见过她,并且要求代替顾楚寒娶她的话,他嘴角抽了抽,回来回话,“十公子想要帮着解决这个麻烦,只怕是有点希望落空了!”反倒让柳宜灵更加咬定了非要嫁给九公子不可!
苏荩不在家养伤,直接到长兴伯府来等着。
顾楚寒一直在程府守到晚间,然后替换了严俊风这才回来,听苏荩已经等了半下午,疑惑,“半下午?他不在家养伤,又没叫我,有什么事?”
清泉轻咳一声,把顾十郎去找柳宜灵,而柳宜灵找上祁王府的事跟她说了,“公子应该喝醋了!所以……”九公子您看着办吧!
顾楚寒头皮一阵发麻,“这个臭小子!专门给我找事呢!”
“可柳宜灵也要解决!”清泉提醒她。
顾楚寒黑着脸进了书房。
苏荩正拿着她的图纸在翻看,看她进了门,淡幽幽的瞥过来,“柳宜灵,你准备怎么解决?”
看他满身幽怨之气,一脚踏进屋,就察觉到脊背一凉,顾楚寒忙冲他咧嘴,“你说怎么解决?我听你的!”
“处理掉!”苏荩凝着她冷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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