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句怼时向南的话,却不曾想他笑着看了我一眼,低声缓缓道:“是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我愿意做她的爸爸,这样她就是一个正常拥有爱的孩子了。”
我只是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我承认,被他这句话说的心里有些悸动,但仅仅只是悸动而已,我已经过了随意感动的年纪,无论对面的男人说什么,已经很难让我抛下一切不管不顾的投入他的怀抱。
“别闹了,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后别再说出口了,我就当作你刚刚跟我是再开玩笑,这里离驻地很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也赶快走吧。”我耸耸肩笑了笑。
“安宁!”才迈出的步子就被他叫住了,还趁机会拉住了我的手,我不禁的回首盯着他。
“还有事?”
他抬头用他那墨黑的眼睛望穿着我:“刚才说的,并不是什么玩笑,上天捉弄过我们,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天使,现在你身边有个天使陪伴,难道这不是上天在补偿我们吗?乔辰风已经没有资格做她爸爸了,我会当她是亲生女儿来对待,我会护她周全,给她温暖,我能给你们的,我都毫无保留的给你们。”
乔辰风已经没有资格做她爸爸了……想来时向南也知道我跟乔辰风分道扬镳了。
我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他却带着一丝愉悦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和他已经分开了,所以我也有了重新追求你的机会,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我发现什么都瞒不了他,大概他从知道乔辰风的公司是做什么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我和他不可能走到一起,简直就是心思深沉,极有城府的男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向南这么能说会道的了,我发现我已经辩解不过他了。
于是我勾着嘴角:“你有机会,别人也会有机会,我非要给你吗?”
他却不以为然的说了句:“你给谁机会,我就让那个人倾家荡产,你知道我的实力,也知道我言出必行。”
“时向南,你混蛋!”我被他气的险些要失控,甚至睁大眼睛瞪着他。
我当然了解时向南的性格,他确实是说得出做得到,本来因为他救了我还蛮感激的,可这会儿将我怼的哑口无言,于是我转过身不理他继续自己往前走着。
我不接受除了自己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毕竟以时家的身份、还是社会地位,都不可能去接受一个在非洲出生成长,又不这么健全的一个孩子。
而且她的后期治疗几乎就是个无底洞,虽说时向南不在乎不差钱,可时家的老爷子呢?
他能同意吗?
与其到后来再分开,不如不在一起的好,我坚定着自我的这样一个想法,像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任谁都无法将我拉出来。
等我走到驻地时候,回过头去看身后,时向南依然跟着,只是付宸和那个黑人朋友不见了。
时间太晚了我不打算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到底想怎样,还不打算离开,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难道说你也要硬闯进来吗?”
结果出乎我意料的听到他的回答:“不硬闯,黑人杰瑞带着付宸去他老家贫民窟体验生活去了,剩下我在这里作为家属好好的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
我:……
谁能告诉我时向南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我几乎要抓狂,最后只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我无语的说道:“那你去找旅馆、宾馆、酒店之类的,再让你的黑人朋友去接你。”
他却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我:“这里有很多武装分子突袭,我遇难了怎么办?”
我汗颜的皱了皱眉:“那给你的黑人什么杰瑞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手机没电了,我也记不住他电话,付宸的电话在来的路上丢了。”他理所当然的辩解着。
狡辩、歪理、这简直和无赖没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我算是被他将了一军,在非洲这种治安混乱的国家我如果将他一个人丢弃在大街上,好像显得我不近人情,可是让他住在这里又好像给了他希望,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为了他的安全,虽然不太情愿还是让他留了下来。
据内科的主任说本来是要住在埃塞俄比亚政.府提供的简易帐篷里,后来还是当地的州长腾出了一小栋破败不堪的泥土房作为住宿点,于是我们连夜搬了进去,时向南也跟着我住了进来。
可我想再多给他找一间房,队长也无可奈何的看着我,除非让他和其他的男同事住在一个房间,可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愿意’三个大字,于是我的心一软便让他住在了一个房间。
我抱着米亚站在这个房间中看着这里的一切,住宿条件依然艰苦,在这混砖的小小的房子里,没有洗手间,没有厕所,没有厨房,没有电视空调,只有一两个柜子和一张床,整栋楼只有一个公共厕所,甚至厕所的腐臭味直冲鼻子,这里别说洗澡,就连洗漱也只能在公用的水房里打水回来洗。
看吧,就是这么艰苦得住宿环境,对时向南来说怎么看都有些委屈。
毕竟这样的生活条件我已经习惯,可对于养尊处优又有洁癖的时向南来说这算是人生中的一大苦了。
所以我断定他忍受不了多久,最多两三天可能就要回去了。
看着眼前的环境,我担忧的说道:“这里你大概住不惯,我的行李箱里有个简易的折叠帐篷,还有个睡袋,你拿着在外面的小广场上面凑合几天,等付宸他们带你回去,好不好?”
时向南凝望着我:“那你跟我一起去,我不会看着你带着女儿在这里,而我一个人出去。”
这个人真是专门来气我的,什么女儿女儿的,他还真是不见外。
只是疲倦的我懒得在这种称呼上跟他计较,于是我干瞪了他一眼。
“那帐篷和睡袋也只能容下一个人,这两年比这恶劣的环境我都经历过,抱着米亚连草席都睡过,所以这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
他站着不动,我只好自己蹲下来从行李箱里找出了那些东西,抱着拿给他,顺便推着他说道:“还不赶快去。”
我连拉带扯的,可他就是不动,我刚想要吼他,就听到他低沉的喊道:“何安宁!你是个女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两年都能捱过来,我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就不可以?你走过的路我也要尝试,你吃过的苦我也要体会,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你,把你捧在心里,才能拿出更多的爱来爱护米亚,请你不要把我当做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看待。”
说完他便不再看我,径自的把我手中的睡袋打开,小心翼翼的把米亚放了进去,然后轻轻的打开窗户,最后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个折叠的小盆出了房间。
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吗?
听这意思是肯定会在这里呆到最后吗?
我被他说的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时向南再次回来,端着半盆水站在我的面前,甚至露着窃喜的表情:“没想到这里限水,能打到半盆很不容易了,你先凑合洗,完了我用你的剩水再洗。”
这话从时向南嘴里说出来当真是霹雳晴天,他可算得上极品洁癖,以前就算是洗澡,那浴缸都得让佣人刷的干干净净,更别提是用剩下的脏水。
时向南见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笑了笑:“我虽然含着金汤匙出生,半辈子也都过着上等的生活,但还是能陪老婆吃苦。”
在确定自己眼泪就要流下来之前,我迅速的拿着毛巾转了个身,他的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堵在了我的喉咙里,一阵哽咽之后我俯身简单的洗了把脸,只为了不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特别的糟糕,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能哽咽的流了眼泪,我才不要让自己显得那么不值钱。
我才不要锻炼了两年的心性在他的面前被一击即破。
可是怎么办,我的心就像是在被时向南一点点的研磨,甚至他现在就像是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拔出来会痛的难受,但是咽下去又可能会死。
当我洗完脸调整了情绪之后转身的时候,看到时向南正翻着我的行李箱,他看到我时撇了撇嘴道:“有一个一次性牙刷,咱俩一起用,明天我出去买些能买到的生活用品。”
我清楚的记得这还是之前在乌干达出义诊的时候,一个小男孩送的一次性牙刷当作礼物给了我,当时觉得对于那个小男孩来说这礼物很珍贵,所以就让我留了下来,没想到,还真用的上了。
他刚要从我身边走过,我便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等一下。”
随即我从行李箱的洗漱包里拿出了我自己的牙刷,伸到他的面前:“用我的这个吧,是软毛的,我来用一次性的,你牙龈容易过敏,不能太随便。”
时向南俯过身来望着我,不知道怎么,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于是我把牙刷放到他手上转身去坐在米亚的身旁,可眼神却不敢看他。
可他却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忽然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平静的看着我:“你心里面还有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