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
这个世界上,懂得扣动扳机的人,不止你一个。
还有,我不叫小东西。
更不是,你的。”
在阿德勒。迈尔斯中弹的那一刻,他听见那道清冷如玉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冷冷地道。
子弹从阿德勒。迈尔斯的小腿贯穿,鲜血瞬间染红他的裤管。
巨大的痛楚使得阿德勒。迈尔斯单膝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苏子衿弯腰趁机夺走他手中的手枪。
握枪的右手抵着阿德勒。迈尔斯的太阳穴,左手将枪支抛给了慕臻。
“BOSS!”
阿德勒。迈尔斯的心腹奥马尔,睚眦欲裂。
在苏子衿抛出枪支的那一刻,奥马尔立即将手枪对准了她。
那一瞬间,慕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捕获。
常年艰苦训练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机敏的反应。
背着沙曼。埃尔斯的他用力地朝奥马尔撞了过去。
奥马尔射向苏子衿那一发子弹射偏,没入了地板当中。
这是奥马尔是在这个世界上射出的最后一发子弹。
因为紧接着,他的手部、背部就连中数枪。
在撞倒奥马尔的那一瞬间,慕臻伸长手臂,接住了苏子衿抛过来的手枪。
他的第一枪先是射中奥马尔握枪的右手,接着“砰,砰,砰”连开数枪。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奥马尔一双眼睛暴突,他死死地盯着离他仅仅只有三步之遥的苏子衿。
他多么想要将这一对狗男女一起送进地狱。
但是,不行了。
他的真主在召唤他。
奥马尔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浑身的力气就像是一个沙漏,在迅速地离开他这副躯体。
“嘭”地一声,奥马尔粗壮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倒在了阿德勒。迈尔斯的脚边。
鲜血将铺着波斯地毯的地板染红。
沙曼。埃里斯不受控制地发出连声地尖叫。
奥马尔充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要将他死前的那一幕牢牢地锁定在虹膜中,饲准机会,再找虹膜里停格住的那一对男女报仇。
阿德勒。迈尔斯伸手,覆住了奥马尔的眼睛。
奥马尔是他管家的儿子。
是他的家仆。
是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他要是闯了祸,就替他挨罚的蠢货。
猎豹即便负伤,也依然不能小瞧了他的利爪和尖锐的齿牙。
慕臻举着枪支,一点点地靠近阿德勒。迈尔斯。
终于,他的枪管,抵在了这个拥有塔尔塔百分之三十武装力量的激进分子首脑的额头。
慕臻用眼神示意苏子衿过来。
天知道。
当这个傻大个举枪对准小玫瑰,他的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这是第一次,慕臻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小玫瑰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重要到,如果他失去不起。
不能失去。
两人在塔尔塔出生入死过数次,默契早已在无形当中养成。
苏子衿的力气其实在开出射击阿德勒。迈尔斯那一枪时就已经消耗殆尽,现在的她就是强弩之末。
之所以没有倒下,凭借得的全是她强大的意志力。
她和慕臻的性命,全部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怎么能倒下?
冰冷的枪管抵在阿德勒。迈尔斯的额头,他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搂在怀里的女人,一步步地朝他的敌人走过去,站在了他敌人的身旁。
胸中涌动着喷发的浆般的火焰,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却沉静如千年的冰原湖泊,阿德勒。迈尔斯湖泊般的蓝色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子衿那张冷艳绝尘的脸庞,“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他?
他救了她,不是吗?
回应他的是塑料手铐铐上的声音。
慕臻从腰间掏出一副塑料手铐,铐上了这个危险的激进分子头目的双手。
沙曼。埃里斯暂时被放在了地上,靠着墙边休息。
慕臻打开手腕上的联络器,通知海巡的人过来接收这只船只。
当海务局局长徐召的全息影像消失在联络器的上方的那一瞬间,慕臻猛地将身旁的女人给一把捞在了怀里。
他一只铁臂牢牢箍住苏子衿的腰身,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将她潜入他的身体里。
苏子衿眉头微蹙。
他弄疼她了。
下一秒,她的唇被狠狠地咬住。
犹如发狂的野兽,慕臻撕咬她的唇瓣,舌尖蛮横地抵开她紧咬的牙关,暴虐地搅动、纠缠她的小舌,犹如夏日倾盆的雷雨,狂肆侵占她齿尖的每一寸,那样疯狂,那样用力。
他把他这一晚上从她失踪后奔走的所有的担心、惊恐,以及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两人意外的重逢,和此刻劫后余生的狂喜全部都注入在这个吻里。
阿德勒。迈尔斯冷眼看着眼前在他面前上演的惹火场景,冰蓝色的眸底有层层的暗流在涌动。
他意外捕获的这个小东西有多迷人,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连他的目光都难以从她的身上移开,不是么?
当男人从另外一个男人手中夺取胜利之后,都会喜欢占有和炫耀他掠夺而来的战利品。
女人通常是这些胜利品当中最令获胜方目眩神迷的存在。
在阿德勒。迈尔斯看来,慕臻当着他的面强吻从他身边夺走的女人的行为本身,带有浓浓的炫耀和羞辱的成分。
原来,所谓S帝国西南狼特种部队的狼王慕臻,也不过如此,见了美色,便难以自持。
不过。
要小心了。
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的狼王慕臻,你怀里抱着的可不是温顺乖柔的郁金香。
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会一不小心,就将你的鲜血染红她艳丽花瓣的玫瑰。
……
有着害怕、惊惧以及死里逃生的欣喜的人,绝对不仅仅是慕臻一个人。
被麻醉那一瞬间对未知的惊惧,意识稍微清醒后便一次又一次地跌入黑暗的几近绝望。
那种深入骨髓的骇怕和惊恐,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
被当成布娃娃一样被肆意地摆弄,身体被恣意地展览,当那只枯瘦的、老朽的手触碰到她的肌肤,那一刻她胃里翻搅涌动的恶心,都令伺机逃跑的她差一点就想要不管不顾地跟对方同归于尽。
苏子衿很意外。
在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的竟然不是她很快就能够跟在天上的爸妈团聚,而是慕臻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以及总是噙着痞气笑容的好看的薄唇。
是了。
她和慕臻才互通了心意。
她终于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
她不能死。
不能死。
所以,她忍受了那些屈辱。
当阿奇米帝浑身那具笨重的身体倒在她的身上,当她被那个有着冰蓝色眼眸的奇怪男人给拦腰抱起的那一刻。
苏子衿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她无比清楚地知道,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是一个比阿奇米帝危险数百倍的人物。
从这样的人手中逃脱,几乎没有可能。
在慕臻出现的那一刻,苏子衿几乎本能地就要朝他跑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他背上背着的那个女孩。
慕臻不是来救她的!
这样的认知,仿佛冬日行走在结冰的湖面上,忽然失足一脚踩空,掉进了坍塌的冰窟里,那一瞬间从脚底窜上的直达天灵盖的冷意,几乎将苏子衿的血管都为之结冰。
她的手脚被冻得僵住了。
她忘了该如何迈步,如何行走。
甚至于,当她的腰间环上一只陌生的手时,她都忘了反抗。
她被一个男人拥着,来到他的面前。
当他背上的那个女人圈住他的脖子,而他的视线仅仅只是掠过她,很快就从她脸上移开后,没有人知道那一瞬间她心底涌现的愤怒和难堪以及连她自己都觉得倍感羞耻地难过。
在她身陷险境的这一刻,他的背上背着另外一个女人,而应该仅仅只是愤怒和生气得她,竟然还是控制不住地会感到难过!
苏子衿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的心沦陷地太快,也太过彻底。
——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西南狼作战部队的狼王,嗯?”
“是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迈尔斯。”
两个男人的对话陆陆续续地响在苏子衿的耳畔。
这个迈尔斯的男人的话骤然点提醒了她。
提醒了她慕臻的职业和身份。
被肆意交易买卖的女人,超低音波的警报,大厅里四处逃散的狼狈身影……
这些她原本不曾仔细思考的零散的片段,被她逐渐拼凑到了一起。
慕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答案,忽然呼之欲出——
她爱的男人是个军人,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在执行任务!
而他之所以要假装不认识她,完全是为了护她周全!
一个完整的拼图终于浮现在了苏子衿的脑海里!
从阿奇米帝尸体上顺走的枪支,抵在了迈尔斯的后脑勺。
在迈尔斯开枪之前,她来了一次先发制人。
这绝不是她第一次扣动扳机,却是她第一次朝一个活生生的人开枪射击。
她握的枪的姿势很稳,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唇边尝到咸涩的液体。
慕臻倏地住停止了亲吻。
他低下头。
他抬起她的下巴,她的晶莹的泪滴陡然掉落在他的手背。
慕臻的心,狠狠地一抽。
苏子衿捧住慕臻的脸庞,她勾住慕臻的脖子,主动将唇送近他的唇边,她动了动唇瓣。
慕臻读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呢喃。
眼底的眸光转深。
大掌猛地扣住苏子衿的后脑勺,慕臻低头再一次狠狠地擒获了她的唇瓣。
他们疯狂地拥吻在了一起,恨不得能够嵌入彼此的身体,连灵魂都能合二为一。
他们的舌尖相互吮吸着,缠绕着,你来我往,彼此纠缠,把差点就失去彼此的害怕、惊惧,统统都糅碎在了这齿唇相依的无间里。
……
原来,当那双被上帝亲吻过的眼睛蓄上晶莹的泪光,真的足以令整个世界都为之黯然失色。
作为全球通用的S帝国语言,阿德勒。迈尔斯当然听懂了苏子衿所说的话。
他看着她那张诱人的唇瓣一张一合,在他面前不假辞色的小东西,用她那清冽的嗓音柔声地轻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听见她在说,“慕臻,吻我。”
他们是认识的!
他们竟然是认识的!
阿德勒。迈尔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被慕臻这个狡猾的、可恶的S帝国的特种兵以及这个该死的、大胆的女人给联合戏耍了!
冰蓝色的眸子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他阿德勒。迈尔斯对着他的真主起誓!
只要他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今时今日他所受的屈辱,终有一天,他定会双倍奉还!
……
由于慕臻的部署,海巡的船始终在商船附近海域附近徘徊。
因此,收到慕臻的联络信号后,海巡船只很快就鸣笛靠近商船。
那些企图逃跑的,船上的顶级富豪们乘坐救生艇离开,被伪装守在附近的海域的军情九处的人击穿了油箱。
救生艇无法再载着他们离开。
慌不择路的富豪们纷纷跳海。
最后,被军情九处的人一个个犹如落汤鸡,给打捞上了渔船,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巨额的保释费以及声名狼藉的铺天盖地的报道,情节严重者有可能会面临着牢狱之灾。
在商船上的慕臻和苏子衿对外界局势发生的变化全不知晓。
他们不知道商船的人因为阿米蒂奇的死,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也不知道卡尔扎伊在这一场混乱当中不知所踪,更不知道现在整艘船已经在海巡的控制当中。
慕臻和苏子衿完全沉浸在彼此的拥吻里。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廊上响起的齐整的脚步声。
于是,徐召和袁拾遗率人抵达现场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慕臻背对着他们,怀里拥着一个只包裹着浴巾的漂亮女人,他的手摸在那个女人白皙、修长的大上,女人葱白的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吻得浑然忘我。
海巡处的人清一色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冷不防见到如此赤鸡喷血的场景,一个个看直了眼。
有好几个定力不够的,竟然当场起了反应,以至于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袁拾遗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徐召也是一脸的不快。
他们在赶来的途中,跟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的队员们碰过头,自然也听说了,慕臻之所以还留在船上,是为了前去解救在他们赶去前,被人带走的一位被害者。
这就是西南陆军当中的精英,号称是S帝国特种作战部队的利刃,堂堂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队长的做派?
在执行任务期间,与被解救人员发生桃色关系?
像什么样子?!
这是像什么样子!
帝国要是都交由像慕臻这样的人来保卫,岂不是很快就要亡国?
同样部队出身的海务局局长徐召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右手握成拳。
徐召重重地咳了一声。
怕太过投入的男女听不见,这位海务局局长一连咳了好几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是,咳得太过用力,岔了气。
“徐局,您没事吧?”
袁拾遗赶紧给自己的上级拍后背顺气。
徐召虽然把自己咳得岔了气,好歹不是半点效果没有。
苏子衿听见了咳嗽声。
双手抵在慕臻的肩膀上,苏子衿睁开了眼睛,也终于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穿着海巡制服的海岸警卫队们,以及为首的徐召和袁拾遗两人。
海巡队的队员们,以及徐召和袁拾遗也因此,终于看清楚了苏子衿的长相。
因为哭过的缘故,苏子衿的眼尾还染了点微红,黑的瞳眸如洗过一般,澄澈透亮,犹如两颗沁在眼睛里的黑珍珠,那因为被慕臻的身体遮挡住了的果露在外的肩膀,也因此得以窥视半分,白皙如瓷,如脂如玉,脖颈的曲线是那样地优美,芙颊酡红,冷艳绝尘。
当她清凌凌地望过来时,明明是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神,却好像连灵魂都要被烫伤。
尤其是那浴巾包裹下的玲珑的曲线,足以令每个人都想入非非。
尤物!
这是在场每个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闪现的词。
从本质上而言,男人和男人之间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对于女色,他们很难做到非礼勿视。
“看够了吗?”
一道温柔至极的嗓音响起。
分明是暖如三月的温柔语调,效果却似西伯利亚刮来的寒流,愣是令现场的温度都低了低。
人们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再回过神来时,女人的身影已经被慕臻高大的身躯遮挡了个严严。
慕臻把自己身上的迷彩服脱了下来,套在了苏子衿的身上,遮住她果露在外的肩膀,却越发称得那一双长腿莹白修长。
慕臻眯了眯眼,不太满意,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海防的人已经来了,那么这里也就完全可以交给海务局的人。
慕臻把因为失血过多而已然昏迷的阿德勒。迈尔斯交给了海巡处的人,同时吩咐了徐召和袁拾遗,记得带沙曼。埃里斯去跟她的姐姐会和。
阿德勒。迈尔斯?
那个塔尔塔政府重金抓捕的对象,塔尔塔激进组织首领,阿德勒。迈尔斯?
因为阿德勒。迈尔斯的特殊身份,徐召和袁拾遗不敢怠慢。
他们命人一左一右地将因为重伤而陷入昏迷的阿德勒。迈尔斯给带走。
现场已经没有慕臻什么事,慕臻便和苏子衿先行离开。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想起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刺耳的尖叫声来自女孩沙曼。埃里斯。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子在了女孩沙曼。埃里斯,以及奉命带她离开的那名海巡人员的身上。
“我,我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看她受了伤,不太能走的样子,想要背着她离开而已!”
见所有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那个海巡人员连忙高举着双手,一脸紧张地解释道。
苏子衿和慕臻回过头。
这个时候,苏子衿也终于看清了沙曼。埃里斯的长相,她认出了她就是在台上,被当众凌辱的那个女孩。
一想到,如果不是慕臻率队阴差阳错地潜入这艘商船,如果不是那声警报声及时地响起,她也很有可能会遭到这样的遭遇,苏子衿的指尖就不由地一阵一阵地泛冷。
慕臻注意到了苏子衿投注在沙曼。埃里斯身上的目光。
那眼神很复杂,包裹着同情,以及一闪而过的后怕和惊惧。
慕臻猛地想到了什么。
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苏子衿的掌心,一双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苏子衿也牢牢地回握住攥着她掌心的那只大掌,汲取他掌心的温暖,驱走来自四肢百骸的冷意。
沙曼。埃里斯的蜷缩着身体,她尖叫着,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在场的人光是看着沙曼。埃里斯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鞭痕,就差不多猜到了她之前都遭受了怎样的遭遇。
他们对她充满了同情,没有人对她的尖叫感到不耐烦。
这帮畜生!
徐召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小孩女的年纪看起来跟他的女儿差不多,徐召意放柔了音量,他蹲下身,对沙曼。埃里斯温和地道,“孩子。
你放心。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安全了。
你彻底自由了,也安全了。
让我的人先带你离开这里,OK?”
沙曼。埃里斯还是尖叫着,她拼命地摇着头,蜷缩的身体不停地往里缩,一双漂亮的黑眸似乎在一切地寻找着什么。
“徐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要不,我们打个电话回总部,让总部派一位女性工作人员过来。
或许能够令这位小姐不那么害怕跟排斥。”
袁拾遗在一旁建议道。
徐召点了点头,“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你去打电……”
徐召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股力量给撞开。
人们看见方才还蜷缩在地上的沙曼。埃里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撞开了蹲身在她面前的徐召,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苍鹿,扑进了慕臻的怀里。
她的双臂紧紧地抱住慕臻的腰身,身体也一个劲地往他的怀里钻。
……
在场的人完全傻了眼。
别是慕队跟这位也有一腿吧?
被强行抱住的慕臻其实也有点懵。
他就是出于职责所在,所以回来带这位沙曼。埃里斯去见她的姐姐而已。
哪里知道会摊上这种破事。
慕臻试着将沙曼。埃里斯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给拿开,只是出于惊恐状态的女孩力气似乎大得吓人,一时半会儿,他竟然也没能将她的手给拿开。
“亲爱的。
我发誓,我的灵rou都只钟情并且忠诚于你一个人!”
慕臻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在挣脱无果的情况下,慕臻立即双手高举,力证清白。
苏子衿的眼睛眯了眯。
慕臻:“……”
灵魂都在颤栗。
一位花花公子的嘴里,竟然也会冒出“忠诚”两个字。
也是。
如果花花公子不是会花言巧语,又怎么可能哄骗得了那些女孩子们为他死心塌地呢?
徐召并不知道苏子衿和慕臻的关系,他只当慕臻对苏子衿所说的话完全是一个花花公子哄骗女人的花言巧语而已。
徐召对慕臻不知检点的男女关系感到厌恶,但是既然这个受害者认定了慕臻,徐召也只好开口道,“慕队。
你也看见了。
她根本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他好像只认定了你。
既然如此。麻烦慕队你……”
一道清清凌凌的视线望了过来,徐召剩下的那句“带她一起离开”不知怎么的,就给讪讪地收了回去。
成功地令徐召闭嘴后,苏子衿这才把目光落在沙曼。埃里斯的身上。
沙曼。埃里斯可没有苏子衿那样的待遇,慕臻当时背着他从舱房里出来时,为了避免碰到她的身体,仅仅只是在房间了拿了一件衬衫披在她的身上。
沙曼。埃里斯一直紧紧地攥住她身上的衬衫。
结果就在刚才,或许是陌生人的靠近,令她太过惊慌的缘故,她根本没能顾得上披在她身上的衬衫。
衬衫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就掉落在了地上,也就是说,现在的沙曼。埃里斯是在全身赤果的情况下,正面抱住的慕臻,而慕臻也因为把迷彩服脱给了苏子衿的关系,现在也是赤果着上身的。
现场大部分人都因为处于小女孩隐私的尊重,自觉地背转过了身。
即便是开口劝说不如就慕臻亲自带女孩离开的徐召,说话时也视线也是一直盯着慕臻的脸看,尽量避免看见不该看的。
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沙曼。埃里斯的手腕。
沙曼。埃里斯的喉咙里又是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苏子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
她明明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都要动不了,身体却似乎还积蓄着一股连她也说不出来的力量,手臂蓄力,苏子衿生生地将沙曼。埃里斯从慕臻的身上扯了开来。
沙曼。埃里斯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面对沙曼。埃里斯充满敌意和惊惧的眼神,苏子衿一双清冷的眸子平静凝视着着女孩,“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由其他人带你离开这里。
要么,靠你自己的双腿,从这里走出去。”
末了,苏子衿顿了顿。
她将自己乏力的身体往身后的慕臻身上倚去,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在感受到腰间那只手臂圈住自己的腰身,以及头顶上方那道担忧的视线时,苏子衿清清冷冷地望进女孩的眼底,“他是我的,听明白了吗?”
她当然同情她,却也不可能因为照顾对方的感受,委屈了她自己。
人对英雄总是会轻易地便产生崇拜和信任之情。
她不可能放任女孩对慕臻的崇拜和信任。
沙曼。埃里斯的眼里很快就蓄了层泪意,她怯弱地、求助地看向慕臻。
慕臻并未察觉到女孩的视线。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倒映着的,全是苏子衿一个人的身影。
“亲爱的。
我很高兴你在他人的面前宣告你的主权。
但是请如实告诉我,你还好吗?
我很为你担心。”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苏子衿靠在慕臻怀里的行为,是出于对沙曼。埃里斯的挑衅,但只有慕臻知道,他的小玫瑰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对劲。
刚刚,如果不是他及时地扶住了她,她似乎连简单地站立的状态。
苏子衿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不,她的感觉很糟糕。
她的双腿颤抖得厉害,身上的力气似乎被她严重地透支了,而现在她在遭到这种透支后可怖的反噬。
苏子衿勾住慕臻的脖子,用命令地口吻道,“抱我离开这里。”
“乐意之至。
我的夫人。”
慕臻打横将苏子衿抱了起来。
苏子衿顺势将脸埋在慕臻的怀中。
慕臻抱着苏子衿转身离开。
他的身后
沙曼。埃里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跄地跟了上去。
慕臻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只是这沙曼。埃里斯漂亮的眼睛道,“他们会带你跟你姐姐重逢。
不要再跟着我。”
沙曼。埃里斯骤然苍白了脸色。
所有令她不快乐的人和事,我都会千方百计地去避免。
所以,不要跟着我。
因为,我舍不得我的小玫瑰不快乐。
慕臻没有他心里的那几句给说出口。
但是,沙曼。埃里斯从男人低头望着怀里女人的温柔眼神里,读懂了他为说出口的意思。
她长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漂亮的眼睛黯了黯。
男人抱着她怀里的女人毫不留恋地大步地地离去。
眼泪从女孩漂亮的眼睛里大颗,大颗地落下。
……
“感觉稍微好一点了吗?
我已经叫了空急。
医务人员应该很快就会到。
再忍忍,嗯?”
慕臻抱着苏子衿,坐在商船的甲板上。
他让苏子衿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轻柔地将她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这种躺着的姿势,会让她的身体跟轻松一些。
慕臻亲吻她的额头,风流的桃花眼是满溢的温柔。
他们在等空中医疗紧急救援的直升飞机开过来。
期间,时渠雇佣的那个盯梢者打电话过来,很慌张地告诉他,他搞错了船只,苏小姐并不在那艘黑船上。
慕臻直接挂了那通电话。
是不是搞错了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回了他的小玫瑰。
苏子衿枕在慕臻的腿上,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恰恰相反。
苏子衿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
她呼吸的频率在增加,她在努力地控制着,不没让男人过早得发现。
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在轻微的颤抖。
他控制得很好。
以为她不曾察觉。
他不知道,她的五感要比寻常人敏锐许多。
必须要撑到空中医疗紧急救援的医务人员抵达才行。
苏子衿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她不能在男人的面前晕倒。
尤其是,在她无法确定自己一旦陷入昏迷后,是否还能再次醒来,都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她不能晕倒。
空气中有气旋在流动。
苏子衿听见了螺旋桨的声音。
“慕臻。”
苏子衿轻唤。
“我在。”
指尖流连地轻抚她的眉眼,脸颊,耳廓,慕臻几乎是立即回应道。
可见,男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苏子衿抬眼,对上男人深情的视线。
男人精致漂亮的脸上还有滑稽的红色抓痕,是昨晚给她抓萤火虫,被蚊虫叮咬后,自己抓的。
这个人,对待自己的身体那样随意。
她把药膏放在了她的边上,他都懒得把瓶子给拧开,却一路用跑的,跑去后山,给她抓了那些萤火虫,又一路跑了回来,送了她满院的萤光璀璨。
——
“我的心,是七层塔上悬挂的风铃。
叮咛,叮咛。
此起彼伏。
轻叩着一个人的名字——
你的塔上也感到微震吗?
你听见了吗?
叮咛,叮咛咛。
这蛊人的音调,禁不胜禁。
我的心,是高高低低的风铃。
叮咛,叮咛咛。
此起彼落。
敲叩这一个人的名字。
你听——”
那日,男人的告白响在耳畔。
“听见了吗?我的心,它在说——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
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
你是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苏子衿,我为你着迷。”
她听见了。
她愿意交付她的魂灵,与他回应。
希望没有太迟。
苏子衿努力地开口,她的唇瓣一张一合。
“慕臻,
我爱……”
“你”字几不可闻地消融在了唇边。
苏子衿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
崇光医院,VVIP病房。
苏子衿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嘴里插着呼吸器。
苏子衿身体虚弱,需要借助呼吸器,才能呼吸。
期间,苏子衿有过短暂的清醒,但是每次清醒的时间都很短,就又昏睡了过去。
她的手背上,戳着吊针,输液一滴一滴地在走。
慕臻走在病床前,他一只手握着苏子衿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在苏子衿白皙的手臂,赫然出现好几个刺眼的青色针孔。
“我们经过抽血化验,在苏小姐血液里检测出了大量氯安同的成分。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苏小姐送被送到医院之后会一直处于断断续续地昏迷的状态的根本性原因。
我们对小姐的身体做过检查,暂时没有发现苏子衿的脑神经有明显的损伤。
但是由于大脑本来就是人体结构最为复杂、最为精细的部分,医学仪器检查不出问题,不代表苏子衿的大脑没有任何的问题。
一切还是要等到苏子衿彻底清醒过爱,经过详细的观察和诊治后才能做出具体的判断。”
慕臻数过,小玫瑰左、右两只手臂上,一共有九个针孔。
从小玫瑰失踪,到他们意外地重逢,期间,时间绝对不超过五个小时。
也就是说,几乎每隔三十分钟对方就给小玫瑰注射了一记氯安同。
在临床医学当中,氯安同往往会被医务人员用在外科手术以及小儿全麻手术当中,对即将要动手术的患者进行静脉注射,以起到麻醉和镇定的作用。
但是如果人体一次性或者是长期注射过多的氯安同,就会出现极其严重的副作用。
比如大脑会出现兴奋,幻觉,严重者甚至会休克,死亡。
氯安同作为非常规处方用药,消费者在购买时,药店绝对会告知具体事项以及如果注射过量会导致怎样的副作用。
那个绑走小玫瑰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
对方根本不在乎小玫瑰的生死。
他是在以这种方式,折磨小玫瑰为乐。
甚至不够,对方要的不仅仅只是如此。
所以,他把小玫瑰卖给了阿米蒂奇。
对方要的,是小玫瑰生不如死,要的是她被凌辱、折磨至死!
慕臻越是揣测那个人的动机多一分,他体内涌动的暴虐的怒气就多躁动一分。
握着苏子衿的手一寸寸地收紧,潋滟的桃花眼覆上层层的阴郁。
许是睡梦中感觉到了痛楚,苏子衿发出“嘤咛”的呻吟声。
慕臻如梦大醒。
他松开了紧握住苏子衿的手。
他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背放在他的唇边,缱绻地亲吻。
“叩叩叩。”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里面的人没有应答。
门外,慕晴雪和季封疆对视一眼。
“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小子是个痴情种。
小雪。
你进去吧。
老子看见他那张胡子邋遢的脸,就伤眼。
你去,你去。
我去边上茶水间等你。”
季封疆背着手,脸上带着一脸的不耐烦,转身去边上的茶水间去了。
说什么看见孩子胡子邋遢的脸伤眼,还不是怕自己见了心疼?
慕晴雪望着丈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小姐送来医院四天,这四天的时间,阿四就这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陪了四天。
有句话哥哥说得对了。
别说是哥哥,便是她,也决计没有料到,生性浪荡的阿四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用情如此至深。
慕晴雪抬手,再次屈指扣了扣门。
“阿四,是妈妈。”
预料之中,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慕晴雪推门进去,见到的便是慕臻缠绵地亲吻苏子衿手背的画面,以及他眼底诡谲涌动的冷意。
慕晴雪一怔。
阿四小时候,她和哥哥两个人都太忙。
她一心想要S帝国的穷人们都能够看得起病,致力于S帝国的医疗改革,哥哥则忙于对部队的训练,忙于这一方土地,这一城市民的安危,他们都忙于自己的事业,以至于,等到他们的事业终于一如他们所愿,取得傲人的成绩,猛然间想起被他们忽略的孩子时,那个小时候会抱着他们小腿撒娇,会在他们离家时哇哇大哭小男孩,一转眼已经长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年。
他永远不会再拉着她的裙子,哭着喊妈妈别走,永远不会再猴儿一样地窜上哥哥的脖子,淘气地喊着“驾,驾”。
少年也已经成长成了青年。
青年的五官精致,潇洒风流,唇角永远噙着痞气,对她会嘴甜地喊着“大小姐”,会喊哥哥,“季长工”,似乎她和哥哥对他成长的缺席对他的人生并未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苏子衿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青年不过是戴上了一副面具。
那张面具上是一张永远噙笑的眉眼,她和哥哥以及周遭所有的人,都被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这是第一次,除了孩提时期,慕晴雪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了面具下,青年真正的样子。
慕晴雪的目光落在插着呼吸管的苏子衿的身上,她一只轻轻地搭在慕臻的肩膀,“俗语有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小姐身为医者,医治的人不计其数。
福泽深厚,必然不会有事的。”
慕臻没动。
“阿四。
你不要忘了。
苏小姐陷入昏迷,时至今日,绑架她的人依然还没有找到。”
慕臻给苏子衿调整输液速度的动作倏地一顿。
“医院有医生跟护士二十四小时待命。
病房外又有阿冷的人亲自守着。
绝不会有事。
你先跟我和你父亲回去。
洗一把脸,换一身衣服,吃一顿晚餐,睡一个饱觉。
早日抓到那个伤害苏小姐的凶徒。
苏小姐醒后,也算是对人有个交代。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再好好斟酌,斟酌。”
温柔的手在慕臻的肩膀上拍了拍,慕晴雪说完,便走出了病房。
房门被轻声地关上。
慕臻的目光落在苏子衿青色的针眼上,眼底阴郁涌动。
慕臻倾身,他先是替苏子衿掖了掖被角,接着他干燥的唇瓣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在她的耳畔轻声地呢喃道,“小玫瑰。
我明天再来陪你?
嗯?”
病房的灯被熄灭。
呼吸机的电源发着淡淡的绿色的指示灯光。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
病房的房门再一次被推门。
一个穿着白大褂,脸带口罩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的眼底闪动着恶意的诡光。
对方抬手,缓缓地伸向苏子衿鼻尖插着的呼吸管……
------题外话------
我竟然,还没写到虐渣!
好气!
明天开始虐渣,狠绝。
要是还没写到,我,就,胖,三,十,斤!
以后我就改叫陈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