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霈的问话没得到回答，因为在他怀里的金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看到她身上几乎染成血衣的睡袍，他又愤怒又心疼。
“把她放下来，我帮她取出子弹来。”
哈莫斯一脸凝重，望着金雀的眼神很是复杂。
尽管顾霈很不情愿，可事关金雀的安危，他还没那么任性地非要把人带到别处，让其他人治疗。
只是就这么把人交给哈莫斯，他心里不痛快，最终还质疑地问了句，“你是神经内科的专家，取出子弹的事情，你能做得好吗？”
哈莫斯比顾霈年长几岁，看他的表情就两个字“幼稚”。
顾霈被他这一眼看得很火大，但又不能说什么。
“把她放到床上来。”哈莫斯说着，直接在金雀房间里找到了一个临时的手术工具盒。
看他这么熟门熟路的样子，顾霈心底又是一束怒火噌地窜了出来。
那个工具盒在顾家也有一份，是金雀正式搬进去的时候，随身带过去的，当时还跟他解释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盒子被金雀放在了哪里。
倒是这个外国男人，在她住的房间里找都不用找就直接拿了出来？
此时，看到哈莫斯身上的睡衣，再看看金雀的睡袍，顾霈心底一紧，即便明知金雀的为人，在婚姻存续期间，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极了。
就在这时，哈莫斯已经走到床边来，伸手就想把金雀的睡袍剥开。
顾霈见状，顿时皱眉拦住他，“你想干什么？”
大概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哈莫斯失笑道，“不脱衣服怎么取子弹，看来是成年人了，怎么会这么没有常识。”
顾霈一时语塞，他怎么没有常识？他只是不想让这个总是用占有的眼神注视金雀的男人碰她罢了。
“你转过身去，我帮她脱。”
哈莫斯挑挑眉头，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为什么我不能，你就可以？”
他说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顾霈看向他，表情有些奇怪。
“金雀没告诉你，我是她的丈夫？”
这次轮到哈莫斯惊讶了。
因为金雀确实没说过，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被他放在心里的女孩已经结婚了？
看到哈莫斯的表情，顾霈就知道了。
金雀果然是没说过。
再看看金雀的手，爷爷留给他们的对戒，她也没戴着。
就这么不想让人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还是唯独不想让这个外国男人知道呢？
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女人，顾霈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沉了口气，对哈莫斯重复了一遍，“我是她的丈夫，领证合法的，所以，不光是今晚，以后也跟她保持距离。”
哈莫斯转过身背对他们站着，没做保证，只是问道，“你喜欢她吗？”
顾霈给金雀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觉得这人问的不是他该问的问题。
难道他说不喜欢，这个外国男人就准备把金雀抢走了吗？
“喜欢不喜欢的，她也跟你没关系。”
顾霈说话的口气很恶劣，甚至有些粗暴，但是给金雀脱衣服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
随后扯过床上原有的毯子，叠着盖在金雀身上，只露出胳膊和腿。
“开始吧。”
顾霈没好气地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给哈莫斯腾出一块地方。
所幸哈莫斯动作很熟练，不到二十分钟，两颗子弹就都被他取出来了，给金雀包扎好以后，转脸看向顾霈，“你不走吗？”
顾霈刚刚站起身，听见这话顿时拧紧眉头，“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
哈莫斯一愣，了然地点点头，“那好，你留在这里照顾她，今天晚上别睡，每隔一个小时给她测体温，体温超过38度去隔壁叫我……”
“隔壁？你有自己的房间？”
听他这么问，哈莫斯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起来，“你配不上她。”
其实顾霈并不相信金雀跟哈莫斯发生什么，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那么一句。
被哈莫斯这么说他，他脸色变了变，正要反驳，哈莫斯又继续说道，“我有自己的房间，我现在也知道了她是你的妻子，可你如果不喜欢她，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哈莫斯一直觉得，爱可以带给人无穷的力量，但爱从来不是无穷的。
当金雀对顾霈的喜欢被耗尽，她总会幡然醒悟，会从这段并不幸福的婚姻中抽离。
哈莫斯说他们会在一起，就是故意在气顾霈，但他知道，如果顾霈真的不喜欢金雀，等金雀打算离开时，总会遇见更好的人去疼她宠她。
那个看起来傻傻的天真女孩子，值得被人疼爱。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不会。”
顾霈对着哈莫斯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没得到回应，哈莫斯只是离开了房间，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重新坐到床边，看到已经陷入沉睡的金雀，顾霈的心情很复杂。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看过她了。
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感受到她眼神中的冷漠，他都会故意躲开。
可他根本不知道，每次他错开视线之后，金雀眼底都会划下一道浓重的伤感。
夜，渐渐深了。
洋房外面，他的人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尸体，而他望着金雀睡着的脸，任由思绪翻飞。
***
厉家老宅。
厉焱爵刚接到一通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对穆宸所在的洋楼展开了袭击，所幸顾霈的人及时赶到，听说伤亡情况很严重，于公于私厉焱爵都得过去看看。
他换好衣服准备下楼的时候，儿童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多多站在门口，揉着眼睛问他，“爹地，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医院那边有点事要处理，你怎么还没睡啊？”厉焱爵蹲下，把他滑到肩头的衣领拉好。
“刚才做梦了，想去找你陪我睡得。爹地你有事要忙就去吧，我去你房间就可以了。”
多多半睡半醒的时候没那么淘气，说话也是乖乖的，说完自己就转身朝厉焱爵的房间走去。 没想到两人说话声音不大，还是被苏锦然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