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私人飞机滑翔在天际,苏锦然望着天边翻涌的云海,脑子里全都是临上车前曼音妈妈失魂的那一瞬间。
“长官大人,你有没有觉得,妈妈好像不太对劲?”
厉焱爵一直低着头摆弄手机,好像在处理公事,听见她的话,过了一会才声线低哑地叫了她一声,“锦锦。”
“嗯?”
苏锦然应声转过身,视线在男人立体深邃的五官上停留两秒,随后就凭直觉往他手机上看。
手机屏幕亮着,自动播放着一段明显是偷录的视频。
还是一段不可描述的视频。
只是拍的人距离比较远,那对男女在窗边,却是背对镜头的,苏锦然强迫自己看了一会,直到视频里那个男人转过身,她才浑身僵化。
看清楚视频里的人,她下意识先去看厉焱爵,却见他神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唯独下巴紧绷的线条暴露了他的情绪。
“长官大人……”
叫了他一声之后,苏锦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纤弱的手一下下地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他。
她从来没想过,这辈子,厉家铭还敢背叛家庭。
没错,视频里那男人就是声称去公司的厉家铭。
被小女人抱住,厉焱爵愣了一会才换了个姿势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就像她是他在这世界上的最珍惜的宝贝,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继续生存呼吸的浮木……
机舱里的气压又冷又沉,苏锦然能感受厉焱爵的情绪有多低落。
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
七岁那年,亲眼目睹厉家铭出轨那次,厉焱爵也是这样,极度愤怒的同时透出一种无力与绝望。
时隔十几年,当厉家铭重蹈覆辙时,这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运筹帷幄的最高指挥官,却还是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只是他将这种受伤的情绪隐藏的极深。
可他越是这样,苏锦然就越是心疼他。
她无法安慰他,紧接着又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长官大人,这件事……妈妈已经知道了,是吗?”
没猜错的话,高曼音收到的东西应该也是这段视频。
“这个,就是她发给我的。”厉焱爵说着,微微收紧了手臂,“她想离婚了。”
离婚……
苏锦然心里一颤。
十几年前,曼音妈妈那么年轻,还有那么美好光明的未来,知道厉家铭出轨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离婚,可现在,只看了一段视频,都不去问是不是逢场作戏,就决定离婚了。
她可以想象得到,曼音妈妈这次是真的心死了。
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考量,苏锦然说不准曼音妈妈的决定究竟是好是坏,确切的说,她考虑的只有一件事——离婚的话,是不是就能把曼音妈妈和厉焱爵所受的伤害降到最低。
“厉焱爵……”她罕见地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默了默,才继续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这句话让厉焱爵非常受用,他放开她,眉眼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谢谢你,锦锦。”
苏锦然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对上男人沉寂无波的眸子,她忍不住轻声问他,“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或许无从选择,可现在的他,力量太强大,只要他想,就没有改写不了的结局。
所以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他有发言权和决定权。
听到这个问题,厉焱爵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骇人的狠厉。
“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锦然没作声,默默地握紧了他的手,那算是对他无声的支持。
又过了半晌,飞机快在京都降落的时候,苏锦然才突然想起来,“哎呀,刚才应该接曼音妈妈来京都住的。”
先不说会不会开始准备离婚的手续,最起码这几天身边有人陪着,心里不会太难过。
厉焱爵知道她是担心妈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接她来,她比你想象的坚强。”
“再坚强心里也会不舒服吧,别吵起来,爷爷还在家呢。”苏锦然说到半截,自己听出了不太对,又补充道,“妈妈肯定会顾忌爷爷,但那个女人呢,万一有什么所图……”
说到这个,厉焱爵脸色也随着沉了几分。
锦锦说的对,这个女人,值得查一查。
敢冒着拆了厉家的风险跟了厉家铭,说明这女人八成有问题。
猛地想起桌上那份军工合作案,厉焱爵心思沉了沉,表情也有些凝重。
他要查什么人的信息,动作向来很快,第二天上午就拿到了那个女人的详细资料。
彼时,刚吃过早饭,苏锦然又接到了龙枭的电话,告诉她GOLD要把分公司从江城搬到京都,让她抽时间跟厉焱爵说一声想恢复工作。
苏锦然不知道龙枭是怎么跟GOLD公司联系上的,但她知道,这是龙枭要偷偷教她武器设计的幌子。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蹬蹬蹬地跑到了楼上书房,厉焱爵正在看江城那边传来的资料,苏锦然还没说话,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的照片。
“苏可可?”
说出这个名字,苏锦然还觉得有点陌生,看到那张脸,她也觉得刺眼,不明白厉焱爵怎么又翻出了苏可可的资料。
厉焱爵靠着椅背,坐姿慵懒,可浑身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阴霾。
随后,苏锦然就听他声线淡漠地说道,“她,就是视频里那个女人。”
苏锦然是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可她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呢?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她怎么敢……”
苏锦然情绪有点激动,可她没把话说完,因为她忽然有了一种猜测——苏可可这么做,会不会纯粹是为了报复他们?
冒着飞蛾扑火鱼死网破的风险,缠上厉家铭,就是为了故意恶心他们?想到这种可能,苏锦然垂在身侧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因为她总觉得,苏可可主要想报复的人其实是她,只不过,这个女人现在学聪明了,知道拿她最重要的人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