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之内十分冷清,杨清和韩天赐悄声私语,也显得很是诡异。。。
杨清见话说到这个份上,韩天赐却并没有声色俱厉,心知这老家伙必定是心中有些想法,否则早该拂袖而去了,于是轻声道:“大长老,下官今夜说这么多,归其根由,只不过是想帮助大长老成就一番大事而已!”
“成就大事?”韩天赐眼角跳动,但声音还是十分淡定地道:“杨大人这话说的老夫可就听不懂了。老夫年近七十,行将就木之人,哪里还想着什么大事。”
“福延子孙,世代封王,这难道不是大事?”杨清立刻道:“大长老,恕下官之言,您老这一辈子为韩族的兴盛呕心沥血,立下了汗马功劳,临到晚年,却还要为一栋宅子犯愁……下官言糙理不糙,确是为大长老不值。”
韩天赐眼角抽动,淡淡道:“杨大人这是在嘲讽老夫吗?”
“下官岂敢!”杨清立时道:“大长老,如今正是大好良机,一旦事成,大长老非但不必为区区一件宅子犯愁,而且还能坐拥数城,富贵无比,而大长老的子孙后代,亦可世代永享荣华富贵!”
韩天赐皱眉道:“杨大人的意思是?”
“大长老,不瞒你说,你们韩家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凶险,不出半年,必将要遭受一场大劫难。”杨清肃然道:“大长老若是能够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不但不会受牵连,而且还会保全韩氏一族,成为韩氏一族真正的中兴之主……或许很多年之后,韩氏后人提及东海王的名字,就必须要提及大长老了!”
韩天赐眼中显出很为奇怪的光,问道:“杨大人,老夫年纪大,有些话不说明白,老夫实在是听不懂!”
杨清坐正身子,更是压低声音道:“好,那下官就冒死直言了。大长老,韩氏一族嫡系一脉,如今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他们却并不知道再往前踏一步,便要堕入万丈深渊之中……如今韩族嫡脉,大宗主已经仙去,二宗主此去京城,十有八九……唉,纵观整个韩族,如今却是以您老人家威望最高,地位最为尊贵,如此关乎韩族生死存亡的危难时刻,大长老难道不想站出来拯救韩族于水火之中?”
他声音虽轻,但是一番言辞却极是铿锵。
韩天赐眯起眼睛来,淡淡道:“杨大人,你这话也未免危言耸听了吧?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倒也不妨直言,如今大燕国朝堂之上,遍处是我韩家势力,如今西北军、镇抚军甚至是御林军几乎都在我韩家的控制之下,老夫还真看不出已经走到悬崖边上!”
“大长老错了,这些军队只能说是在韩家嫡系一脉手中,却不是在整个韩家的手中,下官冒昧,敢问大长老是否能调得动西北军或者御林军的一兵一卒?”杨清轻笑道:“而且这些军队……韩家嫡系也未必抓的稳当!”
韩天赐脸色沉下来,只听杨清继续道:“韩家能够有今日之盛世,无非是因为当初五少爷抓住了西北兵权……可是如今韩家真的将西北军抓稳了?大长老莫忘记,西北军派系极多,五少爷能一时掌控住,这大公子却未必真的能攥的住。西北军稍有风波,韩家的最大底牌就无法亮出来了。除此之外,大长老也莫忘记,这天下还是曹家的,西北军、镇抚军甚至是地方上,可还有大批忠于圣上之臣,便是那渤州赵夕樵,手握渤州一郡,有雄兵数万,朝中尚有范家、胡家以及看似衰败的萧家,如果有人登高一呼,朝内朝外顺势而起,玄道公当真能顶的住这些势力的联合进攻?”
韩天赐闻言,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忽地咳嗽起来,杨清急忙掏出手绢递过去,韩天赐接过,擦了擦嘴,问道:“杨大人这是在吓唬老夫吗?”
“大长老睿智,下官所言,大长老心中又岂能不清楚?”杨清叹道:“玄道公如今权倾朝野,掌控内阁,其言已经等同于圣旨,乃是当之无愧的权臣。一朝权在手,玄道公被权势所迷,难以察觉凶险所在,一步步走到了悬崖边上……大长老,自古以来,身为权臣,又有几人能落得好下场,玄道公与韩氏一族危在旦夕,却执迷不悟,如此下去,族灭家亡,实非下官愿意看到啊!”
韩天赐皱着眉头,忽然问道:“杨大人,老夫倒觉得未必如此。你说有人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老夫倒是不知,能有何人有如此的能力?”他凑近道:“圣上如今处在深宫,据说已经病入膏肓,恐怕已经没有能力出来为难我韩族吧?”
“那么秀公主如何?”杨清淡淡道:“秀公主可有此能?”
韩漠听到这里,心中一跳,猛地意识到什么。
在西北一别之后,再无秀公主音讯,可是韩漠心中却十分清楚,如今皇族危在旦夕,秀公主身为韩族重要成员之一,绝不可能毫无作为。
今日观杨清言谈举止,难不成这杨清竟然是秀公主的人?
他心中惊讶间,却听杨清声音依然隐隐传来:“秀公主乃是圣上的亲妹妹,在朝中亦是很有威望。大长老虽然身在东海,但是自然之千里之外之大事,当年圣上能够登上大宝,秀公主可是出了大力气,若不是秀公主帮助,圣上未必能斗得过另外两位皇子,最终取得帝位……如此女中英杰,她若代表皇族登高一呼,下官倒认为,到时候投靠的必将如过江之鲤啊……!”
韩天赐脸部抽搐,喃喃道:“秀公主……!”
“且不说其它,仅渤州赵夕樵必定是追随秀公主,东花厅乃是秀公主一手组建起来,如今虽然投靠玄道公,但是秀公主若是出面,东花厅势必还会成为秀公主的势力……!”杨清一双眼睛闪着灼灼光芒,盯着韩天赐那苍老的脸孔:“除此之外,秀公主殿下暗中的力量有多强,咱们谁也不清楚,一旦秀公主亮出旗号与玄道公对敌,到时候范家、胡家和萧家又将是何反应……大长老睿智,也不必下官说明吧!”
听杨清这样一说,韩天赐虽然竭力装出镇定之色,但是却还是无法掩饰他心中的紧张。
杨清见得自己的语言攻势奏效,心中大喜,继续添火道:“大长老,若真到了那个时候,秀公主集合数万大军直逼京师,城内更有其他世家作为内应,到时候御林军甚至都会反戈一击……即使大公子掌握了西北军,但是能够在如此时候调动西北军回援?而且秀公主代表的乃是皇族,西北军当真就会跟着大公子讨伐秀公主?大长老,此中关窍,不可不查啊……玄道公一旦有失,整个韩族也就面临灭顶之灾,而大长老一系……唉……!”长叹一声,一脸感慨之色。
韩天赐听到此处,额头上竟然冒出汗来,便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一声惊雷,韩天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显出慌张之色,但是很快感觉到自己失态,急忙咳嗽几声掩饰住,随即灵堂之内死一般的寂静,韩漠深知能够听到韩天赐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半晌过后,才停韩天赐低声道:“杨大人以为老夫该如何应对?”
杨清轻轻一笑,随即严肃道:“下官若是大长老,便会大义灭亲,即可保全韩氏一族,免受玄道公拖累,又可振兴大长老一系……虽说韩家荣耀,但是一直以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乃是大宗主二宗主这韩族嫡系,朝野之中,韩族亦是这一系最为尊贵,而韩族旁支子弟便算再有才干,却也只能屈居嫡系之下……大长老一旦事成,那么韩族从今以后,便会以大长老这一系为尊,大长老势必成为韩族世代膜拜的先圣,而下官在东海郡数年,却也知道,这韩族嫡系人丁并不兴旺,反倒是大长老一系人丁辈出,而且多是德才兼备之人,日后韩族由大长老一系执掌,必将兴盛繁荣,子孙绵长……!”
韩漠此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这杨清的话语颇具蛊惑性,除非韩天赐是个意志坚定对家族十分忠诚之人,否则只要稍有一丝丝异心,也会被勾引进去。
而韩天赐显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之人。
“大义灭亲?这……这万万不成……!”韩天赐不知不觉中,竟然用擦拭过嘴角的那块手帕去擦拭额头渗出的汗水,声音已经颇为紧张:“我们……我们都是东海王的子孙,怎能……怎能……!”却是说不下去。
“大长老,你这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了韩氏一族的前途。”杨清正色道:“若是东海王泉下有知,也必希望大长老在这个时候能够撑起韩氏一族的未来!”
韩天赐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半晌,才轻声道:“杨大人觉得老夫应该如何做?”
“大长老,如今大宗主仙去,二宗主进京,这东海就以你为尊。”杨清轻声道:“而东海最重要的力量,便是那支镇抚军……只要大长老掌控镇抚军,尔后听从秀公主殿下的吩咐,到时候必将是大大的功臣。大长老也看到如今天下形势,魏国已成我大燕掌中之物,北庆也必将被我大燕所灭,它朝我大燕一统中原,地域广阔,大长老又是大功之臣,封王封地自是不在话下……!”
“镇抚军?”韩天赐皱眉,摇头道:“镇抚军如今可是在老四的手中,而且……镇抚军一直由嫡系一脉统管,让他们听从秀公主之命,去与玄道为敌,绝不可能!”
杨清笑道:“这天下就没有不可能之事,至少在我看来,大长老有两点优势,足可控制镇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