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邓翎语气里的阴森之意，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数变。
杀害血衣卫，这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甚至一旦犯下，天大地大，这天下将再难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只不过，相比于血衣卫的狠辣，邓翎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他们若是不听从，或许这邓家宅院，便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好端端的一场婚宴，谁也没想到竟会变成这般情景，许多江黍城的强者，已经将目光盯在了李明岩身上。
他们不敢反驳邓翎，又不敢轻易与血衣卫为敌，只得将怒火，转嫁到了李家众人身上。
“你们放心！只要杀了他，我保证今日这事，谁也不会知道！”邓翎将李婉儿拽到自己身前，一只手掌死死地握在她的玉颈上，眼中森芒闪烁，仿佛是在说，只要秦阳敢动一下，他就先将怀里的女子脑袋拧下。
“这…”
堂中众人依旧在犹豫，只是秦阳一双眼却悄然血红起来。
他并不畏惧邓翎，甚至在场的所有人。
但眼下他却不愿看到李婉儿受到哪怕一丝的伤害。
虽然这个姑娘只与他有着一夜的交情，但今日之事，既是他惹来，就断然不愿看到其他任何人，为他付出代价。
“还不动手？！”邓翎眼中凶芒闪烁，冲着人群大声嘶吼道。
“小子！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这位表妹的！嘿嘿嘿！”
邓翎的话落在耳中，却是令李婉儿一张俏脸上突然扬起一抹笑意。
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命运，甚至若是没有秦阳，她昨夜已经自杀在闺房中。
邓翎的狠毒，江黍城人尽皆知，以往他纳的所有妾室，几乎都被其折磨致死。
只是秦阳的出现，却仿佛黑夜里的一盏烛火，将李婉儿原本黑暗的世界，重新照亮。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定能摆脱厄运，重新迎来新的生活。
可眼下，望着那渐渐朝着秦阳围拢上去的人影，李婉儿眼中，突然涌出一抹极致的怨毒。
“嗡！！！”
惊天般的嗡鸣声，陡然在这空旷的大堂中响彻。
所有人皆是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李婉儿手中竟多出了一张闪烁青光的灵符。
符中剑意滔天而起，生生洞穿了少女的胸口，朝着她身后的邓翎刺去。
“不！！！婉儿！！！！”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传来，李明岩一张脸庞瞬间苍白下来。
而此时，待感觉到那身前传来的可怕剑意，邓翎脸色也是陡然剧变，身影凌空退出，却依旧是被那无匹凌厉狠狠刺入了胸膛。
“啊！！！”
秦阳愣愣地望着那缓缓倒在地上的红衣少女，嘴角轻颤，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想到，李婉儿竟如此决绝，纵然拼上性命，也要重创邓翎。
他想不到，从见他的第一眼，少女一颗懵懂的心，便有了方向。
这世间情爱，当真可怕。
有人为一眼，有人为一世。
也有人，一眼，即成了一世。
“婉儿…姑娘…”
秦阳并没有理会那捂着胸膛，朝着后堂逃去的邓翎，也没有顾虑周围面色陡然阴沉下来的邓家之人，而是一步一步走到李婉儿身前，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眼中不知何时，竟涌出两行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不甘，让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就此陨落，他悔恨，为何自己的理想要用别人的性命去填？
只是他似乎是忘了，即便没有他的出现，这李婉儿落到邓翎手中，也断然无法善终。
说到底，这一切的罪孽，都是因为有人心向恶。
“婉儿姑娘！”秦阳将李婉儿拥在怀里，眼角泪水滑落，打在少女脸上，湿了她的红妆。
“对不起…对不起…”
从未有过的悔恨，几乎吞噬了秦阳的理智，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渺小。
他没有保护好桃浅，所以他拼命努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兖州王府前，牵起她的手，说一声喜欢。
他没有保护好绮允，虽然他只当她是个朋友，却在不经意间伤透了她的心。
他同样没有保护好戴钰，那个身世可怜的女子，如今依旧躺在永盛商行里，生死未卜。
“为什么…这世间会有这么多的恶？！”
秦阳缓缓起身，转头看着眼前那一张张或惊慌，或阴沉的脸庞。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所有邓家人，杀无赦！”
随着秦阳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被邓翎胁迫的修士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犹豫。
虽然他们亲眼看到了那位邓家之主重伤，却依旧不相信眼前的少年能够将他抹除。
此时他们若是轻举妄动，今日若是被邓翎知晓，必然难逃一死。
“你们…可真是可怜啊…”秦阳低头一笑，抱起李婉儿缓步走到李明岩身前，将手中的血令交给他，“带婉儿姑娘回去！”
“秦…秦大人…”
“走！”
秦阳抬头，露出一双腥红眼眸，生生将李明岩到了嘴边的话，骇了回去。
此时这位李家家主的眼中，除了对于女儿殒命的悲痛，竟还闪烁着一抹发自本心的恐惧。
因为他竟从眼前这位血衣卫大人的目光里，看了一抹如同妖魔般的冷血嗜杀。
李家三人缓步朝着邓府外走去，一路上所有人都是自觉地朝着两旁退避而开。
他们倒不是忌惮这李明岩，而是忌惮那一道眼眸血红，周身散发着阵阵恐怖杀意的血衣卫大人。
直到李明岩身影走到大门处，他方才停下身子回头望了一眼秦阳。
四目相对，李明岩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秦阳内心里压抑的愤怒与疯狂，末了，终于是轻叹了口气，将府门紧闭，朝着府外而去。
李婉儿的死，对于他和秦阳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他恨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只是他并非不辨是非之人，这丝恨，此时又多带了一些对邓家的怨怒。
“秦大人…希望你能为婉儿，报仇雪恨！”
李明岩恭恭敬敬地朝着邓宅方向一拜，转身抱着李婉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