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概是父亲和母亲来接自己了吧,蔷鸢这么想着,喃喃出声。利刃刺向身体的声音响起,可是预期的疼痛感却没有如约而至,睁开眼时,那团金色的影子挡在自己面前,逐渐幻化出了形状。
“父亲?”蔷鸢记得那个身影,此时此刻却不敢相认,白色的长袍,蓬乱的头发,一丝一毫也没有记忆中伟岸的样子,相反,却佝偻而苍老,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却不曾有鲜血淌出。
“父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接住他颓然倾倒的身躯,蔷鸢与之一起,腿一软,跪坐了下来。所有人也都围了上来,原来蜂鸣声中冲出来的金色影子,就是蔷鸢来阴间想要找寻的生身父亲,也是神魔大战因立场不同被害死的异人首领,玉衡。
“咳咳咳…”苍老的身影一阵痉挛,像是不堪重负般,声音如同破旧的风机,嗡响而没有力量,眼神里有再多不舍和思念,第一句话,还是冲着阴长生说道:“玉衡在此,谢过鬼帝的大恩,小女何德何能,得大人割舍神器之情。”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阴长生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颤抖非常:“当年你救了我的妻子,才保住了我女儿,今日是你往生之时,却不想…”鬼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拍了拍他的手,别过身去。
玉衡点点头,这才擦去蔷鸢眼角的泪水,好久都不曾看见她流泪的样子了:“傻孩子,别哭,这么多年过去了,见为父一面不好吗?”
“好…”清冷的脸上头一次不再如同扑克一般:“可是,若是以现在这般代价,我宁愿永远不要见你。”慢慢地,怀里玉衡的影子开始有些模糊,蔷鸢知道会发生什么,前往往生轮的魂魄,必须是完整的,否则一但过了时间,地府不会重新收留,只能魂飞魄散。
黎开看向程煜,似乎是在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得到的,却只是他无可奈何地摇头。
“为父在此几十年,日日受灼心之苦,如今这样离开,也是解脱,反而是能再见到鸢儿你,算是上天留下的惊喜了。”玉衡盯着蔷鸢,眼睛都不愿多眨一下,好像眨眼的功夫,便会少看一眼。
良辰手上的戒指不断蜂鸣,但是不似刚才那般凄厉,反而有些哀鸣,玉衡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你做的很好,找到了她,往后的路,你知道该如何走下去,别让我失望。”
失望?蔷鸢苦笑,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功夫也好,计谋也罢都是为了实现这个人当初给自己的任务,尽一切可能,避免战争。异人也是凡人,只是因为先天与后天的原因,和他们多少有些不同,就被排挤至此,可是流着一样的血,如何真的能骨肉相残。
“我,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
握紧的拳头,再也触碰不到这个人的衣角,身影逐渐在金色的光晕中,变得透明,蔷鸢不确定玉衡是否听见了自己最后这句话,看着金色碎片飘往空中,融入了一条条金色的脉络,眼角挂着断了线的珠子,只能机械地重复着:“你不会失望。不会失望。”瘦弱的肩膀一直都将重任擎在身上,以前不曾放松,以后,也不会放松。